听国三的学长说,之前也有新来的老师尝试教育他们,甚至还有几位听说很有名的教育家,可是后来无一不放弃了。
那些表现得高高在上的老师在第一堂课上就会发现,他们连基本的纪律都维持不了。
因为讲桌下坐着的不是一群怕老师的“乖宝宝”,而是一群被各个学校筛剩下的残渣。
他们的未来百分之六七十都将会是从事带有暴力倾向的“社会服务”行业。
甚至这所学校以及铃兰、凤仙等高中学校一起组成了一条向暴力团运输人才的“产业链”。
学长很有兴趣地为他讲述曾经的一些历任老师身上发生的趣事,故事的模板都很像,他怀疑对方只是更换了主角的名字。
这么来看,新来的“老老师”也坚持不了多久。
“老老师”是他们为她取的外号,因为她的年龄实在太大了。
闲聊中,学长告诉他说高中毕业后想加入辰井组,因为辰井组待遇很好,组织好像也很有钱的样子,甚至还会提供些免费的“小零食”。
等加入进去有钱了,自己一定要跑到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面前炫耀。
学长这么对他说道。
坐在旁边的他只能一边恭喜对方有了前进下去的目标,一边点头应和。
因为他直到目前为止连个奋斗的目标都没有,属于能过一天是一天的类型,也没有人会去管自己。
他觉得自己已经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与他相比学长起码还有个前进的动力。
之所以觉得会是行尸走肉,是因为前两天看了本漫画,上面无意识行走的尸体总会让他联想到自己。
辰井组么,或许他也可以进去试试,反正他也没有其他打算。
周一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新来的老师拎着着有些土的公文包平平无奇地走进嘈杂教室。
这种嘈杂在她关上门走到讲台中央也没有停息,因为在座的大部分学生都不在意是谁来为自己上课,反正过不了多久那些老师就会认清现实而离开。
对此,她没有生气,只是动作自然地将公文包放在讲台上,掏出一本记事本的同时顺便问了声“上午好”来强调自己的存在。
动作自然地就像两个朋友,或是两个邻居在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偶然遇见后的问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有多久没有在第一堂课上的时候听到这句话了?
座位上边与邻座聊天边注意新老师的他愣了,连说到一半的话都被止住。
见他发愣,邻座识相地也闭上了嘴。
可能是出场方式太过平庸,他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到学长所说的历任临时教师的高高在上,有的只是一中无法描述的感觉。
他只知道,在对方问好结束后,教室内的聊天声逐渐减小了。
即便回应她问好的声音零碎且交错,但这是教室内首次出现学生回应老师的情况。
“他会是个好老师,我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这么认为。”站在墓碑前的市川仍专注于墓碑上的名字,“她有着更好的去处,她没有理由去那所学校。”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绯世顺着对方的话问道,并没有指出他话中的人称问题。
市川有些不确定,拖了很长一段鼻音才回答,“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校长曾经也是位知名的教育家,但她后来也放弃了。”
“不过这样来看我们比铃兰好多了,至少还会有人来尝试教育我们,哈哈。”
市川自嘲地笑了笑,故事继续,但人称似乎有了些变化。
像是在讲述他自己的故事,又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从进入教室到问好,这一小段时间让市川认为,新来的老师性格会很温和,更让他确信了这位老师不该来这。
但凡放在其他任何学校,她都将会是一位好老师,但这里不行。
如果只是温和,底下的学生就会认为这样的人好欺负。
其他学校也会这样,只不过他所在的这所学校这种情况会更明显亿点,且不加遮掩。
由此可以想象,这位新老师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可能明天就会离开也说不定。
坐在位子上的他心里猜测着。
但他猜错了,也猜对了。
“我叫水野纪子,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水野老师’,不知道这节课是什么课的同学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下,是国语。”
水野纪子从讲台走了下来,稍微离学生们近了些。
“我知道这是我与你们的第一次见面,不过我的课上只有一条规矩,就一条,很容易做到。”她伸出带有皱纹的食指强调着这一点。
位子相对靠前的市川满不在乎托着腮,想听听她说什么。
不论她的规矩是什么,对他们这些满不在乎的人来说都是形同虚设,也不会去执行。
他甚至会庆幸这位老教师幸好去的不是铃兰,不然她可能连话都说不完就会被打一顿,更别提规矩了。
他毫不怀疑那些暴力分子会这么做,毕竟前科不断,开学典礼暴打老师都是常规操作,有次甚至引来了警察。
“听着,就一条。”水野纪子边说边伸手向下一滑,“如果你不想听课,就别来。”
配合着手势,她的话令在座的学生一愣,教室内最后一丝聊天声也没了。
他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规矩。
历任新来的老师不是在强调“认真听我讲课”、“注意看黑板”,就是“上课不要迟到”之类的屁话,底下的学生也只当他们的老师放了个屁,但这次明显有点不同。
“等等这位大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市川旁边刚才和他聊天的哥们率先出声问道。
可能是想体现自己的不同,他的措辞不是那么友好,毕竟他们这些人对老师基本没什么尊重。
他们甚至不需要高声强调自己没有素质,就能让别人一眼看出他们没有素质。
这或许算是这所学校的“特色”之一?类似不同学校的学园祭那样,嗯...独特?
“我不是什么大婶,是水野老师,水野纪子。”水野纪子纠正了一句,随后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并讲述了名字里发生的误会。
“因为父亲不识字,导致名字起成了‘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