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后知后觉的朱瞻岐猛得回头，看向卫不惑，“老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卫不惑神色复杂的回应道。
其实从很早前，他就觉得二公子愈发变得恐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愿他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将情况禀报给了朱高爔，才最终有了此刻这一幕。
一瞬间，朱瞻岐感觉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般。
他不甘的咆哮道：“为什么选大哥，是你偏心，明明说好我们兄弟公平争夺帝位！”
朱高爔面色如常，冷冽道：“偏心你大哥的理由很简单，他当了皇帝，你可以活着。”
“反之，若你做了帝王，即便此刻不杀，以你的性子，往后大概率也会要你大哥的命。”
“我答应你们娘了，保住你们的命！”
朱高爔苦口婆心道，他心中同样为难。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偏心谁，可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对王妃的承诺，也不能选老二。
“是你的性子太极端，所以爹才不能选你的。”
“听爹的话，做个闲散王爷，享受荣华富贵吧。”
“如今天下安定，只要你不闹事，爹保证，让你游山玩水，金银财宝，女子，只要你喜欢，都赐予给你。”
与以往相比，面对亲生儿子，朱高爔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再也没有雷霆手段。
“不，我就要帝位，即便是死！”朱瞻岐态度决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此执迷不悟吗？
朱高爔面色冷冽，无力的摆摆手，冲卫不惑吩咐道：“把这逆子送进诏狱！”
“这…”卫不惑有些为难。
“还需要本王重复？”
“诺！”卫不惑领命，带着下属押着朱瞻岐去诏狱。
看着众人的背影，朱瞻乾上前求情，“爹，真要关二弟？”
“先关几天，磨磨他的性子吧。”朱高爔异常无奈。
即便尊贵如他，大明摄政王，平定草原，面对犯错的儿子，也无可奈何。
你总不能真杀了他吧？
这样的事朱高爔做不出来。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他来自二十一世纪。
所接触的亲情思想，根深蒂固，做不到在封建社会，皇家的绝情。
自古以来，天家无亲情，父杀子，子杀兄的事太多了。
但朱高爔不会这样做，即便迫于无奈软禁老二一辈子，也舍不得杀他。
“瞻岐，希望你能明白爹的苦心啊！”
……
锦衣卫诏狱，幽暗的地牢中，朱瞻岐靠着墙壁坐下，隔着牢门，他看向卫不惑。
“老卫，为何要出卖我？”此刻的朱瞻岐很平静，不似刚刚那般失态。
“二公子，我不忍看你自误！”
“自误，争皇位叫自误？”朱瞻岐气笑了，他没想到卫不惑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公子真觉得自己能争得过吗？”
“大明这个帝国，如今可以说是以王爷为尊。”
“压草原三部，平定三大汗国，这种远超古人的功绩，导致这个庞大帝国为他而运转。”
“只要王爷一句话，任何时候都会转瞬从天上掉落地面，你觉得自己能成功？”
朱瞻岐陷入了沉默中，确实，卫不惑说的没错。
无论怎样，他都没什么机会。
第一步，杀大哥复刻玄武门之变，就失败了。
诚然，作为世子的朱瞻乾，能将辽城封地管理的一丝不苟，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相比之下，他更像那个平庸的人。
“我知道了，你的选择没有错。”朱瞻岐轻声道，此刻，他认命了。
卫不惑沉默，虽然出卖了最信任自己的人，可他也是为朱瞻岐好。
他再三确认过，朱高爔不是那种会对儿子动手的人，才选择传递消息的。
“父王会怎么处置我，杀了我吗？”
“不会的！”卫不惑斩钉截铁的回道。
朱瞻岐淡然一笑，“那圈禁我，关一辈子？”
这次，卫不惑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他心中，朱高爔处置的结果，大概率可能是圈禁。
毕竟这次，二公子犯的错太重。
……
几日后，朱高爔走进了诏狱，卫不惑紧紧跟在身边。
他来到关押儿子的牢房外。
“瞻岐，爹来看你了…”
朱瞻岐睁开眼睛，面无表情，“是过来下令圈禁我吗？”
“不是，是接你去江南，你妹妹也在那。”
“江南富饶，风景也不错，那是个玩乐的好去处。”
朱瞻岐沉默，不知这是何意。
一旁的卫不惑急忙解释道：“就在刚刚，王爷下旨，封公子你为江南王。”
听到这话，朱瞻岐面色一动，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圈禁，要在诏狱过后半生。
结果却出乎意料，自己被封王了，封地还在江南。
江南景色怡人，富饶多金，在这里当王爷，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享清福的地。
只是，江南没有兵权…
“儿子，谢过父亲了！”朱瞻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谢恩。
争夺帝位死心后，如今能去江南，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没有兵权，无所谓了，反正帝位注定与他无缘。
“嘎吱！”
牢门打开，朱高爔上前扶着他，关怀道：“回宫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去江南，一切就都过去了。”
“大哥同意了吗，封江南王的事。”朱瞻岐轻声问。
如果大哥不同意，等父亲百年后，自己只怕也难逃被圈禁的命运。
“你大哥正在外面等着呢。”朱高爔笑着回应。
出了诏狱大门，朱瞻乾迎了上来，温和一笑，“我来接你回家了，二弟。”
“大哥…”朱瞻岐低下头，有些不敢与之对视，心中羞愧。
见他这模样，朱瞻乾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日，天际破晓，阳光洒落。
北平城外，朱瞻岐坐在马上，卫不惑领着一队士兵护卫，朝着江南而去。
“爹，大哥，保重！”随着声音落下，北平的夺嫡之争落下帷幕。
最终还是以世子朱瞻乾为最终的赢家。
其实从最开始，朱瞻乾就赢了，他这个名字是太宗亲自取的。
瞻乾，瞻望乾坤之意，注定要被寄予厚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