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体验厅内,降谷零愣在原地。
“……畏罪自杀?”
“是啊,克洛先生毕业前不久的事。根据警察调查,是她以河豚毒杀害了她的男友,而且她那个男友可是——”
秘书的话戛然而止,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
换成迟钝的人都能意识到他有问题了,何况是降谷零?
降谷零慢慢握紧拳头,他暂时没关注那个男友的身份,而是想起贝尔摩德袭击他的那个夜晚。
他已经想不起当时的他为何会选择撞针头,以这么决绝的方式应对威胁……以他的性格,本该做更委婉、更有退路的周旋,而不是一发现自己可能拖累安格斯特拉就选择去死。
但不管如何,结果是好的,贝尔摩德很满意,直到他去药物审讯为止,中途他再也没遇到其他人的试探。
当时贝尔摩德亲过安格斯特拉的脸,安格斯特拉拿纸巾擦掉脸上的口红印,又把纸巾扔入了垃圾桶。
诸伏景光在他走后偷偷换走了纸巾,拿去进行dna检测——哪怕对方是外国人,无法确认身份,至少留个记录。
然而,检验部门没在上面提取到任何dna。
那就有两个可能:第一,碰巧没留下;第二,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们没真正亲上。
贝尔摩德那时以某位护士的面容来袭击他,在安格斯特拉进来后,她就撕掉易容,露出一张完全欧洲人长相的面孔——那张脸和孤儿院领养档案对得上,再加上听安格斯特拉的介绍,他们下意识以为安格斯特拉的养母就是贝尔摩德,那张脸就是她真正的面容,
而现在这人告诉他,安格斯特拉的养母早就死了。
降谷零被安格斯特拉教过易容,他说过易容水平高的人可以进行脸皮叠加,那么真相显而易见——贝尔摩德套了两层易容,从头到尾没把真正的相貌展现给他们。
这到底是她本人警惕心强,还是说是……
降谷零心头一跳,莫名感到心烦意乱。
总感觉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被他忽视了……
他扫到秘书惨白的脸,想到他突然停止的话,追问道:“那个男友是什么?”
秘书的目光身体一抖,再次瞥向旁边的调试设备,这次他看得格外光明正大,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降谷零心里一惊,手伸向腰侧别抢的位置,就在这时,紧闭的游戏体验厅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
“police!search
warrant!search
warrant!”
伴随着这声大喊,秘书转身就跑,很多身着防弹衣的人涌入,迅速堵住大门和其它出口。黑压压的一片枪口和防爆盾对准降谷零,将他团团围住。
“?!!”
警察?!
降谷零瞳孔骤然紧缩,调试设备后的那些人终于不装了,纷纷起身举起枪对准他。
“不许动!”
“发生什么事了?”降谷零艰难道,他左右一扫,确定闯入人数为三十多人,个个持有手枪,而且后面还有新的在进来,“这里有什么犯人闯入了?”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为首的一名见到降谷零一动不动,又大喝了一遍。
“我只倒数三秒,3!”
在做卧底培训时,降谷零学过不少面对敌人包围的应对方式,他眼下有三条路。
第一,硬拼;第二,自杀,以免情报泄露;第三,照做,等待救援。
第一是得面对手里没像样武器的弱鸡,第二是身份暴露被组织追杀或是面对犯罪组织,落在这种人手里,死是最方便也是最保险的;第三,他们为组织做事,有可能会遇到警方调查,这种可以看情况适当选择束手就擒。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他国警方。
“2!”
降谷零内心挣扎片刻,面对包围他的三十多把真枪,最终还是慢慢举起了双手。
好几个人立刻冲上,拧住他的手臂将他按到在地。感觉到身体重重摔倒在地,降谷零感到一阵憋屈窝火,他没想到警校期间练习过无数次的制服犯人的招数,在某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为首的那个扒开他的外套取走手枪,降谷零费力扭头,看到了他防弹背心后的标识。
“……fbi?”
降谷零一愣。
他以为是美国警察,结果竟然是美国本土的情报部门fbi?
为什么fbi的人会在这里?他们……难道是觉得他是日本来美国的间谍,才过来抓他的?
被警察抓住和被情报部门抓住完全不同,降谷零自己就是个特务,很清楚一个特务落到他国情报部门手里意味着什么!
结果fbi的下一句话却是:“报告,已抓住代号为‘波本’的组织成员!”
情况过于危急,让降谷零差点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辛多拉董事长走了进来,这次他身边围着数名保镖。他看都不看被压在地上的降谷零,走到为首的fbi面前。
那名fbi对他伸出手:“感谢您的配合。”
“这是公民应尽的义务。”辛多拉董事长和他握了握手,看向那个紧闭的游戏舱:“在我去大学做讲座时,万万没想到,那个天才的克洛会加入犯罪组织……”
“少年犯我见过了,天才总是会遇到各种诱惑。”fbi说,“请让他们关闭游戏吧。”
降谷零这时彻底确认了,fbi是为抓组织成员而来的,而且是和辛多拉公司联手——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程!
那么问题来了,fbi为什么会知道?
自己就是卧底的降谷零,很快就自问自答地有了答案。
——恐怕有卧底。
有卧底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因为降谷零没有做过于剧烈的反抗,这些人没用更多的手段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他还能继续思考。
来到美国后,他们遇到的组织成员只有一个曼哈顿鸡尾酒,是他送他们去了酒店,除了他,还有……
降谷零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另一个嫌疑人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莱伊。
他也知道他们来了美国。
而且这家伙是从美国遣回日本的偷渡客,和美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不能这么肯定,如果他和安格斯特拉被抓,那和他们一起到美国、之后转机去其他地方的莱伊会立刻遭到怀疑,这样得不偿失,fbi会这么做吗?
还是说卧底另有其人,想在抓他们的同时,搞掉莱伊这个有潜力的琴酒二号?
“快点中止游戏。”辛多拉董事长对他的工作人员下达命令。
“好的!”
听到这些话的降谷零心情很复杂。
在不久前,他刚还在想这会是抓安格斯特拉的好机会,结果fbi就捷足先登了……
这个想法闪过大脑,他的眼前突然一黑。
就像有人对着即将烧没的火苗上狠狠泼了一桶热油,瞬间激起了猛烈的熊熊大火。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在他脑中炸开,从大脑一直传到他的四肢,他身体一软,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负责抓住组织成员波本的那两名fbi探员双双一惊,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旁边这位组织成员的状态。
他跪伏在地,身体微微颤抖,他们以为他是因为被抓害怕到在发抖,还想开口嘲讽一番,却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句很低的悲鸣。
“安格斯特拉……”
……
安室透跪在地上,内心的痛苦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为什么?
第一次是去看电影,第二次是去法国进行代号考核……为什么每次他和安格斯特拉单独出行,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是他给安格斯特拉带来了灾难吗?
“还有一个。”
“快把这个也弄出来,长官说了这个才是重点。”
听着fbi的讨论,安室透感到视线里的地板模糊晃动起来。有水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地上。
他看到很多人的脚从他眼前踩过,他知道是fbi的人去围住游戏舱。他尝试着想要起身或抬头,可下一秒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把他脑袋重重按回地面。
“不许乱动!”
这个姿势,安室透连再看一眼安格斯特拉都做不到。
“他哭了?”
“还真还哭了啊,犯罪组织的人这么懦弱吗?”
安室透对嘲讽充耳不闻,他绝望地闭上眼,巨大的无力让他想要哀嚎出声。
他被擒住,跪在离安格斯特拉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而安格斯特拉毫无知觉地躺在那个蛋壳里,其余人正商量着怎么把正在开开心心玩游戏的他挖出来。
“安格斯特拉……”
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你?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你?
控制设备后的几名工作人员脸色大变,其中一名抬头对辛多拉董事长大喊:“董事长,游戏关不掉!”
“这台机器它失控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
再大的力气都压不住他了,安室透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