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瞳只觉得身体寒冷,冷到指尖麻木,脸颊隐隐生痛。
她费力地张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茫茫大雪。还有一阵细碎的车辙声响。
“这是……”苏瞳打了个寒战,揉着眼睛站起,看到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雪中艰难跋涉。
“这是那枚仙血中浸渍的冰仙记忆,有些像梦悟一样,只不过我看到的是属于冰仙的一小段人生,希望能在这里,感受到他曾领悟的天道。”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急急收索,希望找到成年的冰仙,毕竟这枚仙血中记录的记忆越靠后,展现强大天道的可能性便越高!
所以苏瞳仔细地把每个行走在冰上的人都看了三遍以上,最后才将有些无奈的目光放在了位于队伍最后方随时都有可能掉队的一个瘦小身影之上。
这是一个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因为冰冻和饥饿,他的小脸不正常地泛白,似乎快要与冰雪世界融为一体。
但他清淡的眼睛,却让苏瞳找到了那么一抹熟悉的影子。
“不会吧,我难道这么倒霉?”
苏瞳叹了一口气,毕竟一个修士的意境,与他眼界阅历有极大关系。若走运撞到实力鼎盛期的冰仙,也许立即就能坐看他施展毁天灭地的招术,可自己展开的这抹冰仙血里没有身为修士的冰仙,而是一个孱弱的少年。
这样的少年,还没有自己年长,灵气波动更是近乎于零,看来这段记忆属于冰仙极弱小的时期,能为苏瞳借鉴的价值极低。
不过既然仙血中的记忆已经展开,苏瞳暂时无法离去,所以将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后,苏瞳便跟在少年身后,慢慢随他一起步行起来。
“原来那个高傲的仙人,也有这样平凡的时候。”苏瞳抬头向前眺望,整支在雪中跋涉的队伍看上去都疲惫不堪,他们有些人腰上裹着快要烂掉的兽皮,有的甚至因为贫困,居然在冰雪里赤裸着上身。
女人和孩子都坐在雪橇上,表情呆滞而灰暗,头发乱糟糟糊在头顶和脸颊,一些类似血或者淤泥一样的东西早已经被风冻成痂,一片连着一片。
整个队伍保持着死寂一样的沉默,就连饿到肚子贴到脊梁骨的猎犬都无力发出半声呜咽。
“夜吹,不许哭!”
一声极微弱的叹息声从少年身后的雪橇内传出,苏瞳这才发现雪橇里还藏着一个男子!
这男人上身肌肉相当发达,五官甚是分明,除了消瘦和粗犷的大胡子,能找出冰仙五分模样!但此人的双腿,却自大腿根部以下全部斩断,恐怖的断口甚至没有经过最简单的处理,只是随意抱着两片没那么肮脏的白布,直接让肉体与白布冻在一起。
听到男子的声音,那名为夜吹的瘦小少年立即吸了吸鼻子,伸出冻得红肿的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抹掉的全是冰碴。
“爹!”
夜吹叫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却嘶哑得不像孩子,好像这冷已经深入他的咽喉,将气管内的粘膜都冻在了一起,稍微震动便泛起浓重咸腥。
“不许说话,多浪费一丝力气,便会让你早死一步。”躺在雪橇上的男子,目无表情地说道。
被父亲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夜吹将肩头的绳索又向上提了提,咬着无色的唇,继续向前迈步,他的步伐是机械而僵硬的,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倒下。
“怎么这么惨?”苏瞳赶紧跑上前去,看得出来这行人大概是遭遇了什么灾难才不得不离开故乡长途跋涉,但在这茫茫大雪里漫无目的的走,又能找到什么希望?
她抖开自己的储物袋子,想先给夜吹的父亲上药,虽然长大后的夜吹极为不可爱,还那么无耻地坑了她许多灵石,但看到此情此景,苏瞳几乎已经将眼前的少年与无情的大师兄完全割裂,一心想帮帮这些无助的人。
但直到捏着丹药的手触及到夜吹父亲的腿,苏瞳才发现自己不但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双手也触摸不到任何东西,她不过是一段记忆的偷窥者,这些早已经发生在遥远过去的事情,她无法改变。
苏瞳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对大师兄的经历又多了一丝同情。看这个样子,他父亲是活不了多久的,虽然自己踏入修真界后经历的事情不少,但难以想象如果自己母亲在自己面前缓缓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不被允许哭泣,不被允许说话,是何种心情。
“我来帮你拉雪橇吧。”
就在此刻,一个高瘦的男子,走了过来,将他粗糙如树皮一样的手掌伸到了夜吹面前。
夜吹快要熄灭眸光的眼,刹那又有了光彩,他感激地看着来人,又想用手背揉搓眼角沾染的冰碴子。
“扶甄,你还有妻子和三个孩子呢,难道舍得让她们去死?”
就在此刻,雪橇上的双腿男子,又一次发话。
夜吹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抬头向一旁看去,旁边停下了一驾雪橇,上面坐着一个身穿单衣的女子,怀里用毛皮裹着三个孩童,有一个甚至小得连眼睛都没张开,当冰花落在鼻尖时便会弱弱哭叫两声,在风雪中极为明显。
那身穿单衣的女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们,对夜吹凶巴巴地瞪眼。
“我,我拉得动两驾雪橇。”扶甄有些泄气地回答。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拉得动,你是我们部落里除了老子之外最有力气的男人,可是你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你今天能拉得动,明天能拉得动,后天能拉得动……大后天呢?”
“等你觉得没力气的时候,就会先把我这个累赘丢到雪地里埋起来,把我儿子放在你的雪橇上,然后等你再没力气,便会为了对得起我,而狠心丢了你那只会下崽儿的女人,没有女人,你那刚出生的三崽立即得饿死,说不定其它两个丫头还会因此而记恨我儿子,用她们藏在皮靴里的匕首趁他睡觉时将他刺死……”
“扶甄,你明明有希望走出这里,就不要再良心挣扎了,你不来问候我跟我儿子,我都当你是我一生最好的兄弟。我本就是一个没用该死的人,只是我愚蠢的儿子上路时死活都不肯放下我,既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你为何要来插手?”
夜吹的父亲一席话,说得扶甄低头无语。
若不是陨冰来得太突然,大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空气温度骤然下降数十度,让碰触到天冰的人们刹那都冻成雕像,夜吹的父亲,也是在冰陨石下受难的人之一,只是他迅速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猎刀斩断自己的腿,爬了出来。
死了好多人,这次的陨冰之灾范围极大,他们不知道去哪才能平安。只知道朝着较为温暖的地方前进。
“你死了,我会埋藏你,到时候,你便不能阻止我带上你的儿子。”沉默了很久,扶甄没有抢过夜吹肩头的绳,而是丢下了这样一句话落寞地转身离开。
“谢谢你,兄弟。”夜吹的父亲如是回答。
夜吹抬头弱弱地看了那坐在雪橇上的女人还有她那三个瘦小的娃娃,想起自己有可能在熟睡时被其中某个用刀子开喉放血,立即缩起脖子,悄悄远离扶甄。
雪橇上的女人看着夜吹的身影,抱歉地垂下自己眼睑,而后再一次将自己的孩子们紧紧地拢在胸口。
离开扶甄之后,夜吹瘦小的身子便在风雪中显得更加单薄和摇摇欲坠起来。
“男儿当自强啊,郎啊郎!”
夜吹的父亲却肆无忌惮唱起嘹亮的猎者之歌,大口大口风雪直接灌入他的肺叶,加速着他的死亡。
这是父亲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杀死自己,而后给倔强的儿子多留一线生机。
虽然不愿靠扶甄妻儿的命来换自己儿子的命,但并不意味着这个父亲不深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在恪守自己底线的同时,在尊重他人生命的同时,尽己所能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勇敢的猎手嘿,将你们的呼吸与天地同调。将你们的身影与自然融合!”
“比你们的对手还冷静,比你们的敌人更聪明!”
“天上的鹞子是我们的眼,地下的冰雪是我们的外衣,任何东西都能做为武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生命!”
“我们的先祖,是冰雪之子民。只有冰皇转世,才能终结饿狼和寒冷,才能驾驭冰雪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不要问冰皇在何方,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流着冰皇的血,我们每个人都传承着冰皇的意志与坚强。”
“勇敢的猎手啊,不要害怕陨冰和魔狰,它们只是上天磨砺我们的考验,待你强大到足以独自登上封台雪,你便能聆听到冰皇的声音!”
夜吹父亲嘹亮的歌声在整个队伍上空回响。这是冰雪子民们代代相传的歌谣,鼓励大家无畏能将人瞬间冻成石头的陨冰,鼓励大家勇敢地与雪原上另一种恐怖的掠食动物魔狰搏斗!
在这歌声的带引之下,人人冰冷的心头化开了一丝温度,脚下的步伐也稍稍快了一些。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难道没有人会来救他们吗?”夜吹父亲的歌声也同样传到了苏瞳心底,她低头看着这个双颊不正常赤红,连喘气都极为困难的男子,突然对上天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愤怒!
万物对天顶礼膜拜,修士穷尽一生去追求天地无上大道,人人爱天,天却不爱人人。
这里有一群人,他们善良,淳朴,贫穷,此刻却面临着生死大祸!
他们失去了亲人朋友,并且现在还要继续失去,兄弟之间亦无法倾力相救,因为他们彼此的性命都游离在生与死之间。
苏瞳想指天唾骂,想惊叫求援,她相信此刻夜吹心里与她想得一样,但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有无情的风和雪回应着她的心情。
“天啊!那是什么?”就在此刻,队伍的前端突然乱了。
有人跌落雪地,发出阵阵恐惧的哀嚎!
夜吹父亲的歌声戛然而止,这双腿自大腿根部完全斩断的男子,挣扎着从雪橇上爬起,双目圆睁地看向远方!
“爹……那……那是什么呀?”
夜吹的声音都在颤抖,连滚带爬地滚到自己父亲身旁,他妄图背着雪橇绳索成为能驮负自己父亲,顶起一片天空的汉子,但真正的危险来临时,他依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希冀在父亲怀中寻找慰藉。
“那是魔狰。”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虽然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但指间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陨冰将沉睡在雪下的魔狰也唤醒了,它们一旦群体出洞,不吃饱肚子是不会离开的!”
面对前方那群带着骚味缓缓逼近的黑影,这极有经验的猎手也开始禁不住地心脏乱跳。
“夜吹。”
前方的厮杀声已起,父亲突然用力地捏起了自己孱弱儿子的双肩。
“记得你老爹什么最厉害吗?”
“是……是力气。”夜吹颤巍巍地回答,似乎脑袋要思考父亲的问题,令他暂时忘记了被魔狰吞噬的恐惧。“部落里的长老都说,夜五郎一拳头可以打死一头狼,要是喝上酒,也许还能放倒一头狰。”
孩子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回忆着部落里人的话。
“不错,你老爹就是力气大,当年要不是看上你娘不想离家,老子就跟仙人去学仙术了!现在老子不行,换你去寻仙!学了仙术,就能躲过陨冰,不再害怕魔狰!”
父亲急急地说道,同时将雪橇上所有柔软的毛皮通通紧紧包裹在夜吹身上,猛地一把掀开了自己坐下破毯子,原来他所坐卧的雪橇,居然是一架比人还大的极为简陋的投石弩。
“爹,你要干什么呀?”
见父亲用力拉开弩弓,夜吹已经哭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四周乱成一团。
好像扶甄已经扬着叉子冲上前方,留下他的老婆和三个娃娃在后哇哇啼哭。
“记住,不要用头落地,去找人来救援,我记得这附近曾经有大部落!不知道他们已经撤离没有,反正你没找到厉害的帮手,绝对不可以回来!”
父亲一定是在哄骗夜吹,因为陨冰一来,便会自落地之处缓缓释放恐怖的冰力,十年之内,陨冰方圆千里,通通都是生命禁区!那些曾经驻扎在此地的大部落,一定得到消息,早早带人撤离了。
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倔强性子,如果不给他一项使命,就算能侥幸活命,他也会鲁莽如牛地再次回来,他不能让儿子被狰给吃了。
“儿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抱怨为何老天没有开眼,靠自己,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
夜吹还没有完全消化父亲的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大得几乎要撞断他腰的巨力,只见父亲手中弩绳一松,自己便坐在那弩槽之上,“嗖”地一声被弹入天空,越过一道雪坝,向远处飞去!
这是父亲一生中最得意的一箭!
弩弦割开了他的皮肉,用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但他看着儿子高高飞起,如那传说中的仙人一样。
“喝!来吧!老子残了,但老子还没死!”
猛地抽出藏在雪橇下的猎刀,虽然不能奔跑和走动,他浑身的肌肉却瞬间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老子这一生,还没有真正杀过狰!”
苏瞳虽然竭力想留下,但视线却不容抗拒地与夜吹一起飞起,看着这听话的孩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像炮弹一样飞向天空,而后沉重地砸在一堆松软的新雪里。
果真没有头先落地。
夜吹被撞得头晕目眩,几息之后才缓过劲来开始剧烈地呼吸,风雪灌入肺叶,刺得他呼吸疼痛。
“爹!爹!爹!”
夜吹开始手忙脚乱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包裹物,站在雪堆里,依旧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呐喊与厮杀声,不过就算嗅觉灵敏的野兽闻到了夜吹身上的味道,也不会刻意为了一个逃跑的小稚鸟而放弃一群鲜肉。所以此刻夜吹是安全的。
夜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了几步,突然停下!
“爹让我去找帮手,我便一定要找到帮手,因为我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
小拳头捏在一起,夜吹顾不得擦抹额头滴落的鲜血,便一瘸一拐地向大雪深处跑去,其实他也不知道父亲所说的大部落在哪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可就在他转身开跑的刹那,头顶的天空突然更加暗沉!
“夜吹!快跑呀!夜吹!抬头!抬头!”苏瞳惊恐地尖叫,因为她看到了一头头上有角,像虎又像豹的巨大妖兽,正迈着无声的步伐,向夜吹缓缓走去。
但苏瞳的声音,此刻是传不到夜吹耳内的!
发生了什么?
一直站在紫阳灵泉上的君琰,感觉到了泉内传来的巨大恐慌!
此刻苏瞳似在梳理自己的筑基意境,这个过程应该是缓慢而平稳的,那她的慌张由何而来,她的恐惧从何而出?
君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其实凝台的过程也是有风险的,若在凝台时分神,或者修行者选择的凝台意境本身就有问题,那么极有可能凝台失败,修为倒退,甚至重伤经脉,永难复原。
只有三座同样完整坚实的基台,才能撑起后期结丹所需的力量。这次苏瞳刚吸收完海量灵力便着手破阶,是不是有些太急?
君琰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这种事情是外人插不了手的,若强行干预,只怕苏瞳会伤得更重!
君琰看不到,那滴溶化的冰仙血,在此刻似乎缓缓融入了苏瞳的肌骨,改造了她身体内的某些东西,令她拥有了与冰雪原住民类似的血脉!
“夜吹!”
苏瞳奋力尖叫,似乎已经遗忘自己只是窥视冰仙血的一个旁人,在这个刹那,她就是夜吹,夜吹也是她……
轰!
巨爪扬起又落下,夜吹瘦小的身子连同地上的一片雪皮被整儿个掀飞,谁能想到远离大队的地方,还有这么一头落了单的狰!
被埋入雪中,浑身像是散了架般的疼痛,夜吹满口鲜血,好不容易张开眼,却看到那长相狰狞的庞然巨物猛地跳起,下一秒便跃到自己面前,从口里喷出的腥气直接涌上他的鼻腔。
那凶残的兽眸,那斑斓的毛皮……遮盖了头顶天空,一点点向他重压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做错过什么?我爹做错过什么?”
夜吹绝望地仰天大吼,吼出的是与苏瞳一样的心声。
“为何不给我们留一条活路?我娘死于疾病,我爹死于陨冰重伤,我现在要葬生兽口,难道我们被生出来,就是等死的吗?为什么没有人可怜我们,为什么没有人同情我们,为什么没有人帮助我们?”
“我不甘心啊!”
狰完全听不懂夜吹的血泪控诉,它只想张大嘴将这个聒噪的食物立即吞入腹中,讨厌的声音,也便消失了!
没有人回应夜吹的质问,苍天无情,大道无情,人之渺小,如从天空落下的雪花,从云里来,入地即化,便是一生,美丽并脆弱着。
此刻夜吹脑海里回响着的,是父亲的歌声和最后的叮嘱。
“不要问冰皇在何方,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流着冰皇的血,我们每个人都传承着冰皇的意志与坚强。”
“儿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抱怨为何老天没有开眼,靠自己,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
在心完全绝望的前一秒,夜吹突然静了下来。
他听到自己四肢内鲜血流动的声音,感觉到了细雪落在自己指尖缓缓溶化的悸动。他的眼底升起道道冰鳞雪甲,而后仿佛真的走入父亲歌声中的那种意境。
呼吸与天地同调,身影与自然融合……
在这个瞬间,夜吹急促的呼吸声停止了,仿佛他的血流,他的心跳,他的意识都通通被定格在这个刹那,整个人失去“人”的特质,与天空之雪,大地之冰,山峦之石一样寒冷而无生气。
这样的变化令魔狰极为疑惑,它喜欢活着的猎物,特别是活蹦乱跳新生的猎物,为何自己的猎物身上没受半点伤害,便突然变得跟石头一样冰冷而无味起来?
夜吹笑了。
先祖的血,在他体内复苏,虽然延续百代,流淌在他身体内的皇血只有极微弱的一丝,但他也是冰雪的子民,在万亿分之一的概率下,为自己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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