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晔看了蓟泽一眼,道:“你以为,你说了这么多,就能逃避你利用桓儿的现实吗?”
蓟泽并没有与无晔对视,他的眼眸中泛着一抹光亮,迟疑地道:“当年,贫瘠村一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但我现在去想这件事,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正如我所说的,这本来就是桓儿注定的命运,就算躲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又有何用?”
无晔面上冷峻,手中的念珠不住地捻动的。他也知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再去追究以前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凌子桓的父亲,他更多的是,一份愧疚!
“告诉我,冥巫昊炎究竟想干什么?他想将桓儿怎样?”
蓟泽哼哼一笑,道:“他想干什么,告诉你,你是根本阻止不了的。你只需知道,人族崩溃,妖族覆灭,并不意味着结束!不过,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会护住桓儿的。不管他怎样看我,我蓟泽一直将他视为儿子……”
无晔闭了闭眼,直视着蓟泽,缓缓地道:“你若真的为他好,就不该将他卷入纷争中!”
听了这话,蓟泽面上陡然一变,因为他完全不同意无晔的看法。
呼呼呼呼!
破空声掠过耳畔,蓟泽身形一闪,如风一般地窜到无晔的跟前,他冷峻的面庞距离无晔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
无晔抬了抬眼,便看到蓟泽那双充满凌厉的双眸。
“哼哼,可笑,你以为偏安一隅,就真的永远安逸吗?告诉你,不可能!!”
蓟泽喘了一口粗气,死死盯着无晔那张静若止水的面孔,继续道:“当年,我答应师妹,带着桓儿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起来。但安逸地生活了十二年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桓儿不仅是众神之子的转世,他的身上还流淌着灵族血液,而我的身上,流淌的是巫族的血。我想遵守师姐的承诺,但我还是忘不了我当初混入灵族的初衷。”
“没错,我当年混入灵族内部,并不是为了躲避同族的追杀,而是想探寻灵族的千古玄机。”
“我何尝不想永远待在贫瘠村,但我蓟泽没有像你那么有本事,能将往事忘却的干干净净。”
无晔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身躯动了动,看了蓟泽一眼,谨慎地道:“这些都不用再说了!既然是冥巫昊炎主导的整个迷局,你……带我去见他!”
蓟泽哼了一声,不屑地冷笑了几声,道:“你找他?是想跟他决斗吗?”
“没错!你说你能护得桓儿的周全,可我并不打算相信你的话。我要自己亲自去替桓儿扫清路障,这也算是我对他的弥补吧。”
闻言后,蓟泽面上的轻蔑神色渐渐收敛,在一瞬间,他觉得,桓儿的生父,这个无晔,还挺可怜的,或许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但紧接着,理智让蓟泽重新肃然了起来。想到昊炎大人的局已经设定了七年,这时不能有半点差池。
“你想跟昊炎大人决斗,先过我这关!”
说完,蓟泽后退一步,手掌放置胸前,巫力在手中运转,幻化的咒印凝结了庞大的气势,金色的光芒遮天蔽日,如黄金浇铸,熠熠光华划破阴暗的苍穹。
随后,巫力以蓟泽为中心,朝周围扩散开去,所经过之处,如掀天盖地般横扫千军,树梢被削断了半截,沉睡的密林中,听得飞禽逃窜时翅膀扇动的沙沙声。
激荡的阴风吹在无晔的面上,他却丝毫没有动容,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今日将会与这蓟泽有此一战。
无晔不惧反喜,道:“哼,我早就想跟你一战!”
说完,一股强悍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侧,他青衫僧服鼓了起来,一种足以撼动天地的古老力量,在他的身上爆发着。
这时,蓟泽右手探出,剑诀一引,袖袍无风自作,一柄紫光长剑赫然祭出,大放光泽,由于这柄紫光长剑的出现,周围的气势更强悍了几分。
看到蓟泽手中的那柄紫光长剑,无晔面上略有一丝惊色,道:“紫云剑!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剑你还留在身边……”
握着紫云剑的蓟泽,手下更紧了一些,眼眸却恍惚地掠过一丝温情,低声地道:“这紫云剑是师妹送给我的礼物,我安能不珍惜。”
提到沫漓,无晔的眼中显得有些低落。
蓟泽继续道:“虽然师妹不在了,但她永远都活在我的心里。而你呢,你得到了她,可有把她视为你的至爱?还是,你终究跟玄清宗的那些臭道士一样,是个满嘴仁义道德,冠冕堂皇的禽兽!?”
咯咯咯!
听着蓟泽的谩骂,无晔淡然的面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怒色,数着念珠的右手拇指猛然用力,指甲都快要掐碎了念珠。
无晔有些生气,蓟泽仍不依不饶,因为对他而言,是这个无晔抢走了他的师妹,如果不是无晔,那么跟师妹在一起的就是他了。
若真是那样,现在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了……
面对这样一个情敌,蓟泽只有满腔的恨意!
但由于中间夹着凌子桓,他心中的怒意其实压抑了几分。
“呵呵呵,师妹直到封印之际,都对你没有半点恨意。我就想不明白了,师妹她……她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了?”
听了蓟泽的话,无晔十分淡然地道:“沫漓能得到你多年的倾慕,是她的福祉!”
“但今日,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不为沫漓,不为桓儿,只为我们自己!”
“好,乐意奉陪!”
说罢,蓟泽将紫云剑端了起来,透过绚丽的紫光,他似乎在剑身上看到一张美丽的女子面孔。
这柄紫云剑曾经代表着她的一份信任,今日,他便要用这份信任,来战胜他的情敌!
两人还尚未动手,周围的气场却是叠了一层又一层,残枝败叶,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半空。
两个男人的战斗,迟来了十九年之久!
这一刻,他们究竟是为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