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桓从来都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哪怕前两轮获胜之时,遭受土岩峰弟子数人白眼,却仍然面不改色。
今日大不一样,有三位师兄前来助阵,让凌子桓热血澎湃,早就想在他们面前大展身手,也好证明下前面两轮的比试,并非侥幸获胜。
想着想着,凌子桓倒生出了一丝紧张。后来的对手越来越强,实力难测,而今日这位木须峰的仁兄至今不见人影,却不知是何修为。
趁着闲暇,凌子桓往台下细细寻去,来回几遍,都不见钟雨生的人影。
“或许他正在比试吧,又或许我的对手是他的同门,不忍看到最后的结果,所以故意没来吧。不管怎样,这场我一定要赢,让师兄们好好见识下,如此我也能顺利进入八强。”
“到时候,曹师兄和江师兄的打赌,嘿嘿,哈哈哈!”
凌子桓默默想着,越想越得意,想着自己侥幸赢了,那么曹师兄打赌输了,就得愿赌服输,去水灵峰找倾玥大师提亲,迎娶他的常湘妹妹。
因为早在金烛峰上,他们二人就当着师父和师兄弟的面儿,就此次试炼大会是否有金烛峰弟子入围八强一事各自下了赌注。
曹胜之赌的是,金烛峰弟子没人能入围八强,那么江允就要给他洗一个月的衣裳。倘若金烛峰弟子有挤进八强的,那么曹胜之就得去水灵峰找倾玥大师提亲。
于是,站在擂台上,脑子里想象着那些滑稽的画面,便自顾自地咧嘴傻笑。
“木须峰符浩淼……木须峰符浩淼……”
裁判弟子不耐烦地喊着凌子桓对手的名字,催了多少遍,又早早派人去寻,却仍不见符浩淼出现,而离正常比试的时间过了半个时辰。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揣测着符浩淼究竟是何状况,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试竟然还不出现。
这时,一木须峰弟子从外围火急火燎地挤了进来,一脸慌张之色,满头大汗,跑到裁判弟子的旁边,附耳了几句。
下一刻,只见这裁判弟子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宣布道:“由于特殊原因,木须峰弟子符浩淼不能来此比试,所以我宣布,试炼大会第三轮‘山’擂台第二场比试,金烛峰凌子桓胜!”
此话一出,不光凌子桓呆住了,连台下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难以相信,最诧异的莫过于曹胜之和江允!
只听曹胜之大声叫道:“啊啊啊,怎么这样!”
江允想不到,这种情况居然发生在凌子桓的身上。如此的话,凌子桓顺利晋级试炼大会的八强。
然后,之前的打赌,江允竟然赢了!
只见他伸手搭在曹胜之的肩上,大声笑着说:“胜之,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居然赢了,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准备啊,嗯?”
说着,江允还给曹胜之使了一个眼色,一脸的嘚瑟。
曹胜之明白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叫苦不迭,跟个天真的孩童一般,大声嚷嚷道:“常湘妹妹啊,我对不起你啊!”
就在这时,在曹胜之的背后忽地窜出一个人影,用力地敲了下他的后脑勺。
只听一个空灵娇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胜子,你哪儿对不起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
江允听到“小胜子”这个称呼,不禁扑哧一笑,扭头一看,只见这女子一袭青衫,腰系一条碧血朱绫,着实醒目。
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一支翡翠玉簪,肤如凝脂的右手上戴着一银色手镯,光芒夺目,绝非凡品。
整个人明眸皓齿,楚楚动人,清新脱俗,活泼可爱,正是常湘。
她薄唇翘起,怒视曹胜之,逼问个究竟。
“那什么……我……没……没有。”曹胜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若是让常湘知道他拿这种事情作为赌注,想必没什么好果子吃。
“哈哈哈,这下热闹啦!”凌子桓一边想着,一边走下擂台,往他们三人走去。
江允突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拍了下曹胜之的肩膀,嬉笑地说:“好好跟你的常湘妹妹解释吧。”
说着,他又转向常湘,强装镇定地说:“嫂子,你们先聊着,我先走了。”
他故意将称呼喊得很重,见曹胜之投过来一个愤怒的眼神,于是做个鬼脸后,忙忙走开,暗暗窃笑。
江允见凌子桓走了过来,便拉着凌子桓一同离开,“师弟,我们先走,不要打扰曹师兄!”
凌子桓一听就懂,一阵嗤笑,随江允一同离去。
常湘虽是性子热情活泼,但碰到这种事情还是挺难为情,显得有些羞涩。
只见他低了低头,水汪汪的眼睛大放异光,轻轻眨了眨,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曹胜之微微一笑,打心底地佩服江允。本来常湘以为曹胜之有事隐瞒,便愤愤地问个究竟。
却不想江允方才“嫂子”的一记响亮称呼,让常湘心窝一暖,也就平息了不少怒火。
下一刻,两人一边散着步,一边说说笑笑。
熙和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肩上,倩影泛着迷人的光晕。
凌子桓心事重重,便让江允先行回去,自己独自逛逛。
凌子桓想不明白,为何今日的对手没有出现,这是巧合吗?他突然想到了昨日师父特意来到住处所交代的话。
“今天的比试中,有一火镰峰弟子没有参加比试,后来经调查才大胆揣测,那名弟子很有可能在昨晚或今早失踪,生死不明。本来这件事看大不大,可掌教真人竟然勃然不怒,说是飞来峰定有外敌闯入,让我们五大长老,传令下去,加强警备,不宜独自外出,若发现可疑人等,不可打草惊人,禀告掌门或长老才是上策。”
凌子桓摸了摸下巴,暗暗想着:“前前后后两名弟子失踪,定然不是偶然,怕真是有异族已经混入玄清宗。”
“如果前天晚上在后山小树林中,我所看到的,正是异族人残害同门,那么今日没有来比试的木须峰弟子恐怕也已经惨遭毒手。”
那晚虽是月光盈盈,但在小树林里面,却看不清楚那两人的模样,只清楚地记得,两人长材高大,皆是一身黑色长袍。
凌子桓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面,只记得二人合力施展什么术来着,就似乎将那名弟子的魂魄给吸走了,然后洒下一种药剂,尸体瞬间化为了齑粉。
“对了,是叫‘缚灵术’,或许这是一条重要线索,能帮助我们揭开凶手的面纱!”
想到这里,凌子桓呆了一下,记起钟雨生昨日说的一句话。
“并非是玄清宗所修炼的纯然真气,而更像是异族之人修炼的一种邪恶秘术。这等法术,在玄清宗是明令禁止的,任何跟异族扯上半点关系,都必将视为人族大敌……”
他不由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真是异族之人在昨天的比试中帮助了我,那么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残杀同门的凶手,就是我前天晚上在后山小树林所见到的那两个长袍男子!”
凌子桓心神一震,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仿佛跟自己有所关联。
“他们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帮我?”
“又为什么这么巧,让我在逃跑中恰好进入虚空结界,见到穷奇,进入剑冢,拿到上古灵剑?”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我的身世,灵族人!”
凌子桓嘴唇微微发抖,不敢继续往下想。太多的扑朔迷离,一次又一次,让他心乱如麻。
凌子桓自己也知道,与其在这儿做无谓的猜想,还不如来点实际行动,去证实这一切。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调整下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既然你们藏在暗处,那就让我给揪出来!”
忽地,凌子桓眼中大放精光,咬了咬牙,嘴角一翘,一脸的坚决。
凌子桓自言自语道:“今晚我再去后山小树林,若不幸碰到你们,我倒还真想看看你们是何方神圣!”
他怀着这件事跟自己有所关联的心态,前去探查一番,便独自一人前往,免得连累他人。
不知不觉,红日西垂,夜色渐浓。
深夜,飞来峰上晚风习习,带着一丝阴冷。皎月在黑云中穿梭,时不时洒下一片柔美的月光。
黑沉沉的长空,仿佛被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树梢微微摆动,沙沙作响,投下一个个晃动的黑影,窜动着一种阴森之气。
正值子时,除守卫弟子之外,其他弟子皆已卧榻休息。
飞来峰南侧,后山一片寂静。
凌子桓观察四周动静,感觉无人跟来,便身形一闪,“嗖”的一声窜入那片荒凉可怖的小树林。
凌子桓走着上次相同的路线,想碰碰运气,又担心被人发觉,便徒步前行,每走一步都是万般谨慎。
小树林里,树木稀少,杂草丛生,如同死寂一般,几乎听不到任何虫鸣。
越是这般,凌子桓越是紧张,他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凌子桓将真气运到脚下,使之步履轻盈,行走在草丛之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半饷,凌子桓已然走到了上次目睹同门被杀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环视下四周,顺便控制下自己的情绪。
倏忽,他看到左方不远处的一根粗大树枝之上,蹲着一白色身影!
在寒冷的月光下,如幽魂一般可怖,只见他岿然不动,丝带飘飘。
有人!那是谁?
就在这时,那白色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子一动,一双凌厉的眸子冷若冰霜,大放精光,投过来一个凛然的眼神,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糟糕,被发现了!”
凌子桓在心中大叫一声,只见那白色身影如鬼魅一般飞窜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道寒气席卷全身。
破风声打破了先前的寂静,树叶仍是沙沙作响,斑驳的黑影纵横交错,荒凉的小树林瞬间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