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三。”
“属下在。”
暗三走进帐篷,作揖洗耳恭听。
“喊镇国将军等人集合,赶往中原驻地。”
“喏!”
暗三领命而去,周庭看向钱有得,“你去外面等着,随将士们一同过去。”
“是!”
钱有得领命退出主帐。
周庭从怀里掏出一枚和田玉籽料的簪子捏在手中,缓缓贴在心口;这枚簪子是明仪曾经用过的,只是,她的首饰太多,有的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周庭拿了一枚随身珍藏。
“就快了,很快就能见面了。”
五年过去了,中原余孽能活下来的人,无一不是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他们之中无数罪孽深重之人,行恶到不觉得恶的地步了。这样的人,一旦亲眼目睹西北的繁荣,罪恶的灵魂复苏,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是一场灾难。
这种人,他怎么可能放进西北?
流民又如何,艰难存活下来的流民有几个是没有造孽的?为了活下去,在人性最残忍最恶毒的环境之下,再善良的人也会被连累。
与其让他们进西北考验人性,不如,宁杀错不放过。
他是西北的主帅,是西北周王府的世子爷,护好领地里百姓才是他该做的。
对下达的命令,他不后悔;好在,明仪跟他是一样的想法,他们灵魂契合,齐头并进朝着同一个目标进发。
“启禀爷,已点兵完毕。”
“出发!”
“喏。”
簪子用手帕包好,放会心口贴着放,穿上厚棉服和铠甲,手持长剑,大步行出帐篷。
暗三紧随其后。
到集合的训练场,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周庭对镇国将军道:“出发!”
“是!末将领命。”
镇国将军将军作揖,下达军令。
西北军整装出发。
周庭骑马而行,暗三紧随其侧;各将军统领各自营的人,浩浩荡荡有序前进。
路上积累太厚,行程严重受阻,本是两刻钟的路程,愣是走一个时辰。
将士们穿的厚,一直在动,倒不是很冷;一些小将军骑马而行,寒风凌厉,反而更为寒冷。
到达中原军队驻地,周庭等人勒紧马缰,停在大门口。
往日,若是他们敢在大门口停驻,少不得被射成马蜂窝;如今,站在他们的地盘上,却清冷的出奇。
又一阵寒风吹拂而过,扬起地上未曾完全冻上的雪花,为中原驻地染上一片哀寂。
“太安静了。”
镇国将军驱马行至主帅身旁,望着这座曾经恨不得里面所有人去死的营地;真到了这一刻,他又觉得悲哀。
为天灾人祸的悲哀,为中原诸王候不做人的悲哀,为百姓们死命挣扎却只能活在罪恶之中的悲哀。
周庭凝视着眼前的营地,眼中浮现厌恶之色,语气平静,“打扫营地,死去的人集中到一起;天气好一点了全部焚烧,骨灰洒进山里。”
“主帅......”镇国将军震惊不已,试图劝阻,“他们曾经也是我们的同袍......”
人死账消。
何必将死人挫骨扬灰?
周庭冷眼回之,“你觉得这般多的尸体,将士们能埋的过来?何况,尸体过多,不及时处理会引发瘟疫、疾症;最好的办法就是烧了,骨灰洒进山里,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他们生前罪行累累,死后将他们的所有回归天地,滋润土壤,有何不可?我是为他们积德。”
镇国将军深深震撼,这是将人挫骨扬灰的正经理由吗?
他怎么觉着,主帅深恨这些人?
镇国将军不理解,但,服从命令。
他一把年纪了,第一次听到这等骇人的言论;把十万尸体挫骨扬灰,惊世之举!
军令下达,将士们将埋在雪地里的人挖出来,营长被冻住了就打碎一角,划开帐篷,把冻死的人拖出来堆放在营地一角,等待天气暖和了第一时间处理。
用了整整八日,挖出中原驻地里所有人的尸首,连那些权贵王侯的尸体也在。
镇国将军在里面看到好几具政敌的尸体,他好好一个镇国将军为何来西北镇守?到周王手底下为官?少不得他们这些人的排挤和他们手中权力人脉的倾轧。
谁让他是草根出身,根基不深呢。
好在,周王仁德,对他这个明显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之人好生接纳了;后来,他抓住机会投诚,才有今日的地位。
看出中原要乱,早早悄悄接了家眷团聚,他们有如今的安稳和富贵日子,有他自己的识趣,没有死忠朝廷有关;也有掌权的周王和后来掌权的周王世子仁德有关。
亲眼目睹这些人不得好死的下场,他欣慰的同时,好像有点理解主帅为何非要把他们挫骨扬灰的举措了。
中原驻地收拾妥当,该堆积的堆积,该清点的物资清点带走;蚊子再小也是肉,今日也是勤俭持家的西北军get!
中原最后的军队全军覆没,平阳关便没了威胁,周庭整顿军队回转平阳关的第一时间直奔临时居住的家中。
宅子里的侍卫们看到世子爷带人归来,欢喜溢于言表。
“世子爷安好,属下见过世子爷。”
“世子爷安。”
周庭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直奔后院。
“世子爷急着去见程小娘子,没功夫搭理我们。”
“搭理我们做什么?我们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吗?爷在外两个多月没与程小娘子见过面了,这会儿回来了,定然记挂程小娘子。”
他们都理解,悄悄玩笑一下罢了。
周庭疾步走进后院,踏进明仪所在的院落,与出来散步的明仪撞个正着。
没见到人的时候,十分想念;见到人了,他却望心上人而生情怯。
明仪没那么多思绪,看到周庭只有满腹喜悦,飞奔扑至他怀里,“潮生,你回来了,瘦了,人也憔悴了;这次回来还上战场吗?战况如何?”
娇躯在怀,周庭难以抑制地伸手揽着纤细韧劲十足的腰肢,忍不住用了几分力道;俯身将人抱在怀里,俊脸贴着她的后脑勺,轻轻蹭了蹭。
鼻翼之间是她独有的体香,馨香无比,似包裹了他整个身体,让他的身体染上了她的味道。
“仪仪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答哪一个?”嘶哑低沉问出口,怀中温香软玉,软下了他的心肠,久违的轻扬嘴角,多日被战事所影响的紧绷心弦得意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