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没,那楼小公子指不定没杀那端康王府的小公子。”
“嘿,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主要还是从今日凌晨讲说……这衙门的章大人是知府沈清河沈大人的手下,今日凌晨突然带了人不顾秦大人的阻拦闯进仵作堂要亲自检查尸体,这一检查可就出了问题了啊,这黄烊啊,根本就不是昨晚死的,是昨日凌晨死的,与证人说的证词全然不同。”
“那这……这不是妥妥的栽赃陷害了吗,那既然如此,楼小公子为何还没被放出来?”
“嘿,既然有人看见了楼小公子杀人,那终究也是有嫌疑在的,这秦大人可是与端康王府交往甚密,也不会轻易放人……”那人喝了口茶,继续解释,“不过啊,这刑罚至少可以免去一些。”
“那这秦大人……”
“这秦大人办案不细,不过因为是端康王府的人,所以也只是被革除主审官的名头,降为副官了……”
“那这主审官……”
“自然是章大人了。”
“……这可真是一波三折,让人心惊啊……”
“可不是嘛,不过这楼府,也是够呛的咯。”
……
交谈声从两侧茶馆酒楼中传出,混着街市上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喧闹得很。
夜色初上,一道身姿矫健地在楼阁间快速走动,最后停在了一家门可罗雀的高楼前,上方的牌匾出赫然刻着「毓秀阁」三字。
此事虽说有了一些眉目,楼祁短时间应当不会被执刑,但时间拖得久了,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章庭接手后,立刻便将所有与黄烊有关系的人物都控制起来,除了楼府被限制了活动,还有一家青楼,便是面前这家全京城最大的青楼,也是沈子衿遭孙家兄妹诬陷时曾去过的那家。
据说黄烊死前一天曾去过,在毓秀阁待了一晚,凌晨方才离开,而这与她猜测的黄烊身死的时间大致符合。
她瞧了眼毓秀阁前站立的两道衙门的身影,决定从后院翻进去。后院的防卫果然轻松不少,她沿着门悄声行动,待听到屋内传出的动静时这才闪身进去。
“你是谁……”
屋内的话音戛然而止。
妆容浓烈,头戴簪花的艳俗妇女,嘴里塞了一个布条,正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唔唔声看着眼前前几息突然闯进,迅速将自己绑住的身影。
眼前之人浑身裹在黑衣中,看体形是名女子,脸上只瞧得见一双一双清亮的眼睛。
沈子衿靠立在桌旁,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抬眸朝她瞥去一眼,还未等她开口,便见妇人忙不迭点头。
“我拿开布条,绝对不喊人?”
妇人连忙点头。
“你若是喊了人……”沈子衿的匕首在指尖间打了转,握在手中缓缓下移,最后对准了她的心脏。
妇人眼中满是惊恐,点头如捣蒜。
沈子衿这才拿开她口中的布条。
“不知,不知姑娘此番前来是要问什么吗,妈妈我若是知道,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鸨扬起谄媚的笑。
“我也不为难你,只是想知道那日与黄烊一同离开的女子是谁,现今何处?”
粗粝的嗓音响起,宛如指甲刮过锅底。
老鸨一怔,神色有些犹豫,“这……”
沈子衿弹了一下匕首上莫须有的灰尘,匕首寒光一闪,发出铮铮的声响。
老鸨身形一抖,生怕再来一下自己就小命不保了,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那姑娘叫翠娥,是今岁被父母卖进来的一个小姑娘,人也伶俐,说话好听,一直很得黄小公子的喜欢,但小公子一直未给她赎身,这事……我们也不好说,只是前天晚上那姑娘就没回来了,等到第二日才来了个男人,拿了银子过来赎身,足足有三百两银子啊,说是她父母病重要人回去伺候,不过也没见到人,我问了几句那人有些不耐烦,也就没问了,再者……我们既然拿到银子了,自然便不会去管人闲事……”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而沈子衿则是陷入冥想,随机问道:“翠娥姑娘与自己的养父母感情如何?”
之间老鸨沉思几秒才摇摇头,“当是不好,翠娥那丫头从未提起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未回去过……啊我记得,之前有一回提起过,她说恨不得他们去死。”
如今看来这位翠娥姑娘与自己父母的感情可以说是厌恶至极,那么他们病重她很大可能是不会回去的,更何况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拿着这么一大笔银子来赎身。
看来她也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黄烊与她很有可能是同一个时间点死亡的,而他们是凌晨才离开,黄烊也很有可能是凌晨才死,会不会有可能是他们在路上碰到了什么,被人杀人灭口了?
问了来赎身那人的样貌体型,沈子衿便离开了毓秀阁,起身去了案发现场。
只是她走得早,未注意到在她离开半盏茶的功夫后,一道身影推门而进。
门外是把守的衙役,沈子衿先是让两人昏睡,随后推门而入,屋内满是大滩大滩的血迹,溅在门上,窗棂上。
证人描述当日晚上有不少人在这处小院游玩,楼祁醉了酒被人扶进去歇息,然而不出一个时辰便听见屋内传出尖叫声,众人赶来时,屋内亮着灯,只看见楼祁将匕首插进黄烊身体的黑影投射在门窗上。
当时门被人锁上,等撞进去的时候只看到满身是血的楼祁,紧握在手的匕首以及他面前倒地死绝的黄烊。
而四周窗户并没有被人开动的痕迹,所以众人才会认为是楼祁杀的黄烊。
当年沈父在世时,白鹤先生多次来家中做客,曾与他们讲过不少机关术,奇门遁甲之类的事情,沈时对这些甚感兴趣,便跟着学了不少,她虽不喜这些,却也耳濡目染听了一些。
曾有一桩便是密室杀人案,讲的就是凶手杀人后藏于密道中,等众人离开才逃出城外的故事,倒是与这桩案件大体一致。
沈子衿在地板上左右敲了敲,还真让她发现一处异常空洞之处,赫然便是在书架旁摆放着一株绿植的地方,她在书架上左右摩挲了一阵,只听轻微的地动声后,露出一个不过一尺长宽的洞口。
黑黝黝的,让人瞧不见下方的动静,沈子衿还未深入,率先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若隐若无的腐臭。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声响。
“嘿兄弟,怎么睡着了?”
“……起来起来……可别误了差事。”
“唉你说这这差事怎么就轮到我们来做了,真是无趣。”
“你可别说了。”
紧接着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人在屋内扫视一圈,见到一切如常时才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