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青翠,竹声阵阵。
“多日不见,太子殿下的棋艺精进不少,连微臣都是不及啊,哈哈。”
竹林间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笑声,紧接着传来男子平淡清冷的嗓音。
“沈叔叔过谦了,锦亦的棋艺传自范沈两家,自然是沈叔叔教的好。”
“哈哈,倒是不甚听你说这样的话。”
中年男子一身青衫落拓,虽鬓角微白,眼神却极为犀利,神采焕发,不似上了年纪的人。
沈清河垂首注视棋盘,一边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处理陆炎的事情?”
“嗯,陆炎的案子明面上是赃款,实际上却牵涉极广,关系复杂。”
“锦亦是怀疑与戎族有关?”
苏珩微微颔首,落子无声。
沈清河轻抚胡须,面色越发凝重,“近年来,这戎族越发猖獗,屡次挑衅边境百姓,没想到这都渗透到京城里了。”
念及此,沈清河咬牙切齿道:“真没想到这陆炎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却是这样的人,实在是我识人不清,险些酿成大祸。”
“沈叔叔不必自责,只怪那陆炎藏得太深,若非他此次心急暴露了踪迹,锦亦也难以发现。”
沈清河一阵唏嘘过后,便是问起了另一桩事情。
“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如何了?”
苏珩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少顷点点头道:“此事还要多亏沈叔叔的帮忙。”
沈清河笑了笑,半是感叹道:“倒是许久都不见你这样关心别人了,还特意向我求了一道文书允她三日期限。”
“莫非那人是殿下的红颜知己?”
说这话时,沈清河脸上夹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苏珩面容闪过丝丝无奈。
“沈叔叔知我心中所想,还是莫要打趣锦亦了。”
沈清河低头打量着棋盘,半是感叹一声,“我倒想知道那姑娘是何方神圣,能让殿下如此另眼相待。”
“不过是因为之前救过锦亦一次,欠人人情自然是要还的。”
“哦?”沈清河饶有兴味地看着苏珩,“这世上莫不是还有人可以伤到殿下?”
“沈叔叔莫不是以为锦亦是天神,刀枪不入?”
苏珩摇头失笑。
“微臣看着,殿下可不就是刀枪不入了?”沈清河笑着笑着,眼角笑意却是微敛。
“殿下的话骗别人可以,却是断然骗不了我的。如今算算日子,臣与殿下都相识近十年了。殿下心中所想,莫非是以为我猜不出?”
“让我猜猜,莫非那姑娘与沈家有关?”
苏珩神色如常,闻言微微失笑,摇头轻叹道:“沈叔叔总是能猜到锦亦心中所言。”
他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黑眸微抬。
“她身上学的是沈家军的武功。”
“这天下之大,学武之人数不胜数,武功秘法自然归于一派,难免会有些相似,莫非殿下见着了与沈家军武功相似的便要竭力保护,”沈清河摇摇头,惋惜道:“可这天下之大,殿下如何能保护的过来,又该如何保护?”
“殿下,这死者不复,往生需生者节哀啊。”
苏珩眼眸微敛,眸中水雾氤氲,朦胧晦涩,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知道......可我心之固,任他星移斗转,固不可变。”
声音缥缈,透着淡淡的哀伤与苦涩。
沈清河望着面前固执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
“若殿下执意要走这条路,那微臣便也生死相随了,毕竟臣这条命都是殿下救下,当年若没有殿下一碗热粥,臣怕是早就冻死在那个寒夜了,哪还有今日的沈府尹。”
“谢沈叔叔成全。”
“殿下心若顽石,我又何尝不是啊。”
沈清河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