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魏玄宇比划了一下,看着远处,“有人用飞机送我们来。”
“有人?”莫钦又看着葬青衣,葬青衣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何柏谷检查着胡万钦的伤势:“老蜂子,你还是失算了,你不会蠢到真的以为你的事情上层不知道?”
胡万钦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菩提树。
“这里都是幻境而已。”魏玄宇伸手摸着那颗菩提树,“只是比较真实的幻境,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创造出这种环境来,先前我们从下面钻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竟然被蒙在鼓里。”
“幻境?”夜叉王也很惊讶,左右看着,“怎么会?”
“会!”何柏谷肯定道,“怎么不会?你真的以为姜伯子是真神?”
“可是他已经复活了。”夜叉王接着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给了何柏谷。
何柏谷默默点头,许久才道:“预料之中,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师叔一直阻止师父了,因为根本就是天意,我们都被困死了,姜伯子不完蛋,我们谁也无法走出去。”
“对了,夜壶!赶紧叫白骨帮你……”莫钦急道,想起夜叉王符咒纹身的期限。
“不用了……”夜叉王拉开自己的衣服,看着已经愈合得很好的符咒纹身,“吴天禄动手的时候,说过必须要用白骨的血才行,他的血只能支撑几天,可是我一天比一天恢复得好,然后我就发现了,吴天禄根本就不是胡万钦的孩子,而是你的。”夜叉王看着何柏谷,“也就是说你就是胡顺唐的爷爷,有个逻辑我们一直忘记了,后殓师都是有血统的,而后殓师无一例外都是往生人的后代,胡万钦不是,所以不管那种细菌再强大,也不会在吴天禄身上发挥那么大的作用。”
何柏谷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件事,只是一把抱住胡万钦问:“老蜂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胡万钦笑了,不回答,只是反问道:“你知道喜豆埋在哪儿了吗?”
何柏谷轻轻摇头,胡万钦吃力地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肚子道:“这里。”
众人惊愕,何柏谷抬手就掐住胡万钦的脖子,夜叉王立即制止他,示意让胡万钦把话说完。胡万钦咳嗽了一阵道:“喜豆火化之后,我留下了她的骨灰,这些都是按照她遗愿进行的,她说知道我很爱她,但也知道对不起我,因为肚子中的孩子根本就是你的,那孩子根本就没死,还活着,你其实仔细算算时间也就明白,不需要这么惊讶,所以她决定永远陪着我,我就想,怎么才能让她陪着我呢?只能一勺一勺的把她的骨灰全部吞下去,这样我就和她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了。孩子是你的,但是喜豆是我的。”
“你真的早就疯了。”莫钦摇头道。
胡万钦又看着菩提树,笑道:“我疯了?我根本就没疯,先前我对贺昌龙所说的也是真心话,我希望重塑这个可怕的世界,但自己无能为力,如姜伯子所说,他不是最可怕的人,最可怕的是下面等着的那群东西,他们才是怪物,如果姜伯子一死,你觉得会变成什么样?大国的领导人们会告诉世界所有人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不会,他们会隐瞒,然后发动一场师出有名的战争,用战争来掩盖所有的痕迹。我承认,我自私,但我只能用无限的自私来夺得有限的权力,从而创造一个无局限的世界。”
“但是你失败了。”夜叉王摇头,“你失败得非常彻底,你就是个傻子。”
“有理想的人都是傻子。”胡万钦笑道,“其实回头来想想,我要是在那时候停手,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可是一切都发生了。”何柏谷接过话去。
“帮个忙,杀了我,我不知道这样还能挺多久,我想去另外一个世界见喜豆了,她答应过我,会等我,而且我也很好奇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胡万钦拔出手枪来,递给夜叉王,“来吧,你最有资格做这件事,你可以乱枪打死我,多解气。”
“杀了你,那些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夜叉王摇头,“我不是夜叉王,我是贺昌龙。”
“那你呢?”胡万钦又将枪递给何柏谷,何柏谷摇头,他随后又将枪一一递给莫钦、莎莉、葬青衣和魏玄宇,但大家都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着他。
“好吧,我知道你们想让我以最痛苦的方式结束。”胡万钦苦笑道,“我自己来吧。”说完,胡万钦扣动了扳机,将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的刹那间,他喃喃道,“我突然发现人要死之前,不会有什么过去的画面一一呈现在眼前,相反只是觉得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别动!有声音!”魏玄宇忽然抬手道,朝着四周看着,又蹲下来观察着地面,“不对劲,幻境要崩塌了,大家都站稳不要动,围拢!”魏玄宇刚说完,幻境真的崩塌了,周围的环境如一片片从墙面上脱落下来的干灰块一样掉落,掉在地面摔得粉碎又瞬时间消失,只是短短几分钟,众人发现自己身处的依然是先前所站的那座大殿之中,原本他们从未离开过。
“果然……”魏玄宇松开葬青衣的手,指着大殿旁边被炸开的那个窟窿道,“那里就是我们离开飞机的位置。”
“姜伯子呢?”葬青衣四下找着,“怎么会一瞬间就不见了。”
“说不定这又是个幻境呢。”胡万钦趁着大家四下观望的时候,闭眼扣动了扳机,子弹穿透了他的太阳穴,贯穿了他的脑袋,他松开手中的枪,脑袋一偏,睁大眼睛死去。
枪声后,大家都回头来看着陈尸在大殿中心的胡万钦,可没有任何人有怪异的感觉,只是看着,最后何柏谷蹲下来将胡万钦的身体摆平,用手将他的双眼合上,只是看着,不发一语。
下方城堡之内,毫不知情的詹天涯等人还在继续攀爬着,沿途都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这更是在詹天涯的意料之外,只是许久后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带着回响的枪声让詹天涯猛地一愣,随后停住,仰头看着上方,想知道谁在开枪?可这一抬头,他看到的只是顺着绳索朝下滑动的镇魂棺,以及站在镇魂棺之上穿着怪异的胡顺唐,同行滑下去的还有那十个无头的战士。
“胡顺唐!”詹天涯朝着缓缓下降的姜伯子喊道,“你在干什么?”
“那不是你弟弟。”神出鬼没的吴天禄从上方悬崖出现,伸手将詹天涯拉了上去,“那是姜伯子,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弟弟会带着那种自信的表情?”
詹天涯爬上,发现胡顺唐已经踩着棺材滑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这么说,他失败了?”
“看样子应该是。”吴天禄摘下了自己的风镜,朝上看着,“如果我没有猜错,老蜂子也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詹天涯看着吴天禄,“胡万钦已经死了?”
“姜伯子成功,你觉得他还能够活着?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都死定了,大概是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吧。”吴天禄说完,抬脚跃向中心部位的那根钢索,指着下方道,“我跟下去看看那家伙又准备做什么,你们也下来吧,再往上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吴天禄说完,松开手顺着绳索以极快的速度滑了下去。詹天涯站在悬崖边上,盯着下方的黑暗中,不明白吴天禄为什么会那么坦然接受这一切,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一样。
“老板,你在想什么?”魏亚军攀爬上来后蹲在那问,黄永模则趴在悬崖边上,邓泽义拽着最后上来的魏大勋。
“不知道,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詹天涯又叼着自己那半支烟,“想不明白哪儿不对劲,总觉得事情对姜伯子来说顺利得有点过分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城堡底部最下方,一直保持未动,没有攀爬的李朝年等人分散在各个角落之中,按照李朝年先前的指示静等着,还能时不时听到城堡外围传来美军与那些怪物厮杀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损失惨重,因为惨叫声竟然不时会高过枪声——怪物是不会惨叫的。
“老爷子,我们等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意义?”卢沛华扭头问。
“同问。”坐在一个小型雕像手臂上抽着烟的臭鼬举起手来。
“守株待兔呀。”松本雾源打着哈欠,“这还不明白吗?”
李朝年不语,只是盘腿坐在那,也不回答,好像连呼吸都没有,许久终于抬眼看着上方,猛地一弹起身道:“来了!”
其他人立即站出来围在李朝年的身边,唯独一直缩在角落中的胡淼紧了紧自己的身子,像是一条试图将自己裹进角落躲避危险的蛇,同时她还将王婉清拽了进去,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沉重的棺材落地声之后,十名无头士兵也纷纷落地,只是掉在地上的姿势极其难看。李朝年身边的人都掏出武器,但没有后退,相反是前进了一步,但等他们看清楚从镇魂棺上走下来的胡顺唐时,都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又立即回头看着李朝年,却发现李朝年竟然双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还低着头,一副奴才的模样。
“老爷子,你疯了吧?”松本雾源持刀后退一步,慢慢下蹲到李朝年耳边轻声问道。
“闭嘴,跪下,这是神,以后世界上唯一的真神。”李朝年低头,声音十分微弱,好像十分害怕。
“明事理。”胡顺唐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而那十个无头士兵抬着棺材紧随他其后,来到外面的晒台。大门敞开的刹那间,三架f35战机呼啸着从外面擦着城堡晒台而过,在远处调转机头又一次冲刺过来,却没有打开武器舱,似乎只是在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