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做着俯卧撑的时候,先前领头的那名伪装服男子从他们身后慢慢走了出来,随后又绕到他们跟前,蹲了下来,贺昌龙四人此时微微一抬头吓了一跳,因为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个比他们还小的孩子,不,是个少年,超不过二十岁吧?但感觉上为何如此老成,而且像是个参军多年的老兵。
“今晚都是我的布置,说到底就是对你们刚出学校的四个人做个摸底测验,我把难度已经减少到了最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清楚你们只在军校学了十个月,而且学的都只是步兵的基础教程,中高级都没有接触过,估计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青年背着手,走动的时候身上的肌肉都微微在身上游动一般,“什么叫步兵?步兵就是所有兵种的祖宗!你们这祖宗当的可真丢脸,在那种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猜测这是考核,万一不是怎么办?而且你们的表现十分矛盾,你们如果猜测是,正常是应该一直呆在车上,死都不下来,但你们又有所怀疑,于是下车,我们开枪把你们逼到另外一面,那边有地雷,的确,有一颗哑雷,但是在那颗哑雷的前方五米开外,有四颗真正的反步兵地雷,美国人制造的东西,一炸一个准,爆一颗你们都得完蛋!”
听到这里,黄永模浑身都软了,如果他当时真的虎到大踏步朝前跑过去,肯定粉身碎骨了。
“接下来你们想出的开车撞来的计划,也在我的计划之中,否则我就不会把车留在那里了,我清楚魏玄宇会开车,这一点你们没有想到吗?而且那边是悬崖,我故意留在那的,等车停好,我就叫人把来时的路用树给挡住了,轮胎不爆你们也跑不远,魏亚军如果不及时刹车,你们连带着都得下去见阎王!”男子冷笑着,绕着他们一圈又一圈的走着,贺昌龙一面做一面大声数着数,男子停在邓泽义的后方,抬脚踩着他的屁股,“你当了几年兵了?做俯卧撑还翘着屁股?你是娘们儿吗!?邓泽义,加五十个俯卧撑!”
“学员五班,剩下全体,加五十个俯卧撑!”贺昌龙虽然已经累得要死了,但依然高声喊了出来,剩下四人齐声答“是”,闭着眼睛咬着牙继续撑下去。
“黄永模……”青年男子笑着来到他跟前,还未说下去,贺昌龙就马上喊道,“学员五班……”
“够了!以为自己加点俯卧撑就没事了吗?”青年男子起身来,站在四个人跟前,“你们是在对自己和战友的生命负责,只有你们留着命,才能报效国家,如果把命抛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那就是活该!你们今天唯一让我值得称赞的是,你们很团结,知道共进退!学员五班剩下全体起立!”
贺昌龙等人立即停止,气喘吁吁地起立,受伤的邓泽义差点没有站稳,黄永模立即上前用身体帮他挡住,等他站稳才返回原位。青年男子看了一眼他,继续道:“全体向后转!”
四人朝着后面转去,转过去就看到后面放着四个装得鼓鼓的军用包,心知肯定要负重跑了,果然青年男子让他们四人背着跑,没有想到的是包里轻得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等他们打开包一看,里面竟然装着的是如棉花一样的东西,这下四人完全搞不懂青年男子要对自己做什么了。
“学员五班,绕操场十圈跑!”青年男子也背着从旁边拿来的背包跟在他们旁边跑着,一面跑一面高喊,“跟着我说!步兵是祖宗!”
“步兵是祖宗!步兵是祖宗……”四个人一面跑一面高声喊着,喊得都快缺氧了。
男子随后又道:“喊会缺氧,今天你们谁不跑晕倒在这,训练就不会结束!跑!喊!快点!跟上!”
男子跑着跑着,来到了最前面的贺昌龙跟前,转身面朝他们道:“步兵没有英雄,步兵不能有个人英雄主义,即便有英雄,也是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一个营,乃至于一个团共有的称呼,步兵之所以是祖宗,之所以强大,就因为两个字——团结!”
男子喊完之后,笑了一声,此时周围的墙壁上出现了不少拿着水管子的士兵,朝着他们五个人开始浇水,这是冬天,而且是山里,水浇下来的瞬间,四个人立即打着寒颤,知道运动一热再一冷肯定感冒无疑,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包之中装着的那种和棉花差不多的东西,是会吸水的,只是短短十来秒感觉自己背包就重了好像上百倍一样。
操场上,魏亚军三人一个又一个接着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贺昌龙和那名青年男子还在继续跑着,贺昌龙已经完全意识模糊了,双腿也只是机械性地重复这预定的动作,而那青年男子却显得丝毫不吃力,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好像是在嘲讽贺昌龙一样。
许久,青年男子忽然把背包甩开,站在贺昌龙跟前,抬手指着他,让他也把背包扔下去,接着道:“来,打一场,生死定输赢!”说完,男子率先发动攻击,上前一脚将贺昌龙给踹飞了,贺昌龙中了那一脚,加上体力已经完全透支,几乎是爬不起来了,但依然是咬着牙撑着身体爬起来,举起拳头作势就要冲过去,可冲了没两三步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青年男子深吸一口气,侧面对黑暗中的人问道:“首长,他们四个人已经算不错了,是好苗子,可以培养,至少毅力摆在这,又很团结,政治上又能过关。”
黑暗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噢”,随后胡万钦背着手,穿着一身绿色的军服慢慢走了出来,看着青年男子笑道:“齐风,你比他们年龄小,却是他们的教官,你认为他们会服气?”
“年龄不是问题,实力证明一切!”齐风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满脸自信的笑容。
“好!按照计划行事,你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一月二十七日之前他们得到达红河州,还得随原部队进行二十天的丛林作战集训!”胡万钦看着已经晕死一片的贺昌龙等人。
齐风显得很兴奋:“首长,我在哪支部队?”
“你和他们一起去,但你得提前进入越南境内配合侦查部队,那里是兵王的天下!”胡万钦沉声道,“自卫还击战预定作战时间为二月十七日零时,你去了之后会知道具体作战任务是什么,不过贺昌龙他们所在的部队在红河突破口的越南守军,你得想办法收拾干净了,没问题吧。”
“坚决完成任务!”齐风立正敬礼。
胡万钦点头,招呼其他士兵将贺昌龙等人抬走去检查身体,并让他们好生休息一天,于一天后投入全面训练。
短短二十天的训练,足以让贺昌龙等人脱胎换骨,他们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更加强壮,更加迅猛,更加有爆发力,对周遭事物的观察也越来越敏锐。
临行那一天,胡万钦为他们举行了欢送宴,只有贺昌龙四人与胡万钦、齐风两人参加,欢送宴的气氛十分沉重,但在宴会开始之前,胡万钦却特地去了厨房后面的密室,详细检查了一遍宴会上所吃的食物和酒水。
密室中,胡万钦遣走了所有的工作人员,自己坐在旁边,盯着那一桌子已经加入了某种药物的食物,喃喃自语道:“中川老师,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吧,一定要保佑我。”胡万钦在餐桌前发呆了很久,这才领着人,推着餐车进了那间举办欢送宴的房间,在座的贺昌龙等人立即起身敬礼,胡万钦只是挥手让他们坐下,等菜上好了之后,他才一一给在座所有人倒上一小杯茅台,接着高举酒杯道,“我其实今天不准备发言的,但觉得如果我不说点什么,好像不礼貌,这样吧,我祝你们凯旋而归,平平安安!”
原本准备听到“为国争光”之类话的贺昌龙众人有些诧异,但也只是听完话之后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光,胡万钦则在喝下杯中酒之前用最低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那天,齐风听到了,但他并不清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对不起”,也不明白为什么胡万钦会说这三个字?是错觉吗?为什么他要说对不起?齐风不明白,于是在不明白之中懵懵懂懂过了几十年,抱着“为了国家”四个字过了一辈子,最终在得知所有的实情之后彻底崩溃,但还是没有逃脱胡万钦最后的算计。
也许,这对齐风来说,只是命,只是早就注定好的事情,他注定只是别人眼中那个教官。
第二天清晨,贺昌龙等人出发了,齐风也出发了,只是分别乘坐了两辆不同的汽车,但却都是去了同一个目的地:四川简阳火车站,而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云南昆明,而昆明的下一站就是战前统一训练的个旧市。
那天夜里,云贵川境内大批解放军部队乘坐伪装的车辆悄悄向边境集结,许多在驻地部队周围的老百姓却浑然不知,好几天之后,百姓发现驻地部队没有出操训练才知道有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