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城?我的发家之处?胡万钦拼命想要把这些概念灌输进脑子当中,可是脑子里面充斥的依然是李朝年所说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人类做的这些努力又有什么作用?人们又为什么互相厮杀?理念不同?追求不同?还是无法确定,胡万钦又一次拦住朝着沙丘群中走去的李朝年。
胡万钦盯着李朝年的双眼问:“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当然不愿意相信,我若不是跟随师父多年,要是突然接触的那些真相,我也不会相信。”李朝年看着眼前沙丘的底部道,“否则怎么解释大沙湖下面那些个一模一样,还载着他们的飞机?”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胡万钦喘着气,越来越紧张,因为他其实心底已经开始动摇了,“即便有那些特务,有中川老师,有张大勇,又怎样?里面没有我啊!”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李朝年用手指捅着胡万钦道,“因为你是属于这条主线上的关键人物,关键人物不会在分线上面出现问题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你不会想到自杀,你也不会在未完成特定事件之前死去。先前我说过,一件事会延伸出无数条分支,但不管怎么延伸结果不会变,就像是一颗苹果树,不管它怎么生长,生出多少个枝节来,最终开始会开花结果,结出来的也是苹果,不可能结出香蕉来。”
胡万钦的思绪又拉回大沙湖事件,自顾自分析道:“你是说当时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上那架飞机?而飞机也不会离开大沙湖,而是会在起飞之后再坠毁,换言之,如果我上了飞机,飞机就不会坠毁?因为我不会上飞机?”胡万钦说了半天,把自己直接给绕糊涂了,说着说着声音变小,变成了低声叨咕。
李朝年俯身在沙丘下面刨着,刨了一会儿从其中拽出来一支管子,他将管子递交到胡万钦的手中道:“这个沙丘群下面有阴阳缝的存在,今后你们要在此地进行挖掘和研究的时候,首先要堵住那条缝,在没有研究出最佳的对应方案前,可以采取用水泥浇灌的形势,裂开就堵,免得那下面的怪物给跑出来,你现在可以带着这根管子回去了,证明你来过这个地方……”说完,李朝年赤手空拳朝着沙丘群深处走去。
胡万钦赶紧叫住他:“喂,李朝年,你要做什么?”
李朝年侧头看着胡万钦:“我要帮你先打扫干净这个地方的卫生,免得你再回来的时候手忙脚乱对付那些个怪物。”李朝年说话间,从右侧前方的沙丘处冒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胡万钦盯着那个黑乎乎带着触须的脑袋傻眼了,随后那东西盘着身子绕在那沙丘之上,胡万钦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色蜈蚣。
李朝年站在那掰着自己的手指骨节:“赶紧走吧,你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死,但总会担心的,对了,有个情报我得告诉你,可以让你以后的仕途平步青云,而且距离现在时间也不算太长,明年4月,多国会在印度召开万隆会议,在那之前台湾方面会下手刺杀我们的政要,下手的地点是在香港,而你回去之后会参与原子弹研究的保密工作,那是你奠定自身基础的重要机会,走吧!”
李朝年说完,垂下双手,朝着那条盘在沙丘之上的蜈蚣走去,胡万钦点点头,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并没有跑多久,就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他先以为是李朝年,当他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是曾经与李朝年一起来过第三分院的何柏谷。
何柏谷将自己身上的包袱扔给他道:“里面有水有干粮,可以支撑到你回去,沿途不要有太重的好奇心,努力生存。”
胡万钦半天才点点头,抓起背包走了,但却是一步三回头,跑了一阵再回头已经不见何柏谷的踪影,他愣在那神情恍惚,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诡异的梦一样,沙丘群中,刚徒手解决完四五只腐液蜈蚣的李朝年正在休息,他坐在一只蜈蚣尸体的身上,抓起一把沙土来擦着手上的污垢,一抬眼就看到迎面走来,面无表情的何柏谷。李朝年笑了,拍了拍旁边一只蜈蚣的身子道:“师兄,请坐,跟我这么多天,应该也累了吧?”
“你为什么不救人?”何柏谷一来就质问李朝年,“我们也算是军人吧?虽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李朝年哈哈笑着,笑了好久,收起笑容,沉声反问:“你跟着我,你也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救?”
“我的能力没有你那么强。”何柏谷直言道,“我要是有你那种力量,我肯定早就出手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如果再说下去,会没完没了,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不是拥有很强力量的人,就应该管遍天下事?根本不是,我再有力量,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所以我不给自己找借口。你呢?你说你不自私,你因为能力不强,但那没关系,能力强不强,和自己去做不做是两回事,你没做,你也错了……”李朝年盯着何柏谷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喜豆才不敢去冒险的对吗?这也是个理由,但同时说明,你和我都很自私,我的自私很包容,但你的自私呢?”
“我说不过你,对,我们都错了,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何柏谷说到这,闭上眼自己又回答,“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会说是天意。”
李朝年开始鼓掌:“师兄就是师兄,我屁股一翘就知道我要拉屎了,废话别那么多,我得清理这一片地方,如果我一个人,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有你在嘛,怎么着也可以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你帮还是不帮?”
“理由呢?”何柏谷问。
李朝年朝前走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沙丘之中,随后从远处传来他的声音:“就算是为了……为了喜豆未来肚子里面的孩子吧?”
朝前缓慢走着的何柏谷立住了,半晌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何柏谷当时的确与喜豆有了男女关系,只是喜豆还无法怀孕,他也的确想要一个孩子。
“哇,不会这么健忘吧?先前你才自己回答过那是天意,我知道天意的安排就这么简单,喜豆肯定有个孩子,但那个孩子不一定会姓何,也许会姓胡,也许还会姓吴呢!”李朝年又从何柏谷侧面的沙丘后慢慢走出来,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师兄,“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想还是不想?”
……
“朝年问完我之后,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有一种被他玩弄于鼓掌的感觉,不,不是感觉,而是我的的确确被他所掌握。我也明白当年师父为什么不明白师叔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师叔知道一切,没有抗争,只是顺其自然,朝年知道一切,却试图在改变,朝年就像是完全继承了师父和师叔两个人的遗志一样,而我,只是希望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白骨苦笑着摇头,“知道天下事的人很可怕,自信心也会开始剧烈膨胀,人会变得无比敏感,警惕性提到最高,身心疲惫。”
“我懂了。”胡顺唐听到这点头道,“胡万钦,也就是蜂后的第一次真正的任务,你和李朝年跟踪了全程,你的意思也是说,按照时间来推算,如果蜂后再告诉我第二阶段的故事,说的也会是这些。”
“没错。”白骨应声道,“准确的说,那次任务是李朝年跟着胡万钦等人,而我偷偷摸摸地跟着他,只不过胡万钦当时没有察觉朝年在跟踪,而朝年却知道我一直尾随着他。”
“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胡顺唐此时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世快要被披露出来。
“不要着急,我先回答一个你心底的疑问,我知道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蜂巢监狱内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不告诉你这些。”白骨看着胡顺唐的脸,从其脸上的表情就可以分析出他现在的想法,“因为那时候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刚刚接触到这些永远在书本上读不到的东西,我当时告诉你,你不会相信不说,还会陷入危险之中,你经历了这么多,知道了这么多,应该是能分辨是非了。”
“嗯,您继续……”胡顺唐坐在那,没有挪动一厘米,而且还用了敬语。
“我和朝年花了七天的时间肃清了那地方的所有怪物,想必你也猜到了,那地方就是现在的蜂巢所在地。独自返回的胡万钦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压在心底,他和中川秋男很默契地都将李朝年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和朝年所说的一样,两人回去之后,中川秋男进了国防科研所,潜心研究生物学,而胡万钦则参与了原子弹研究的保密工作,并且屡建奇功,破获了数次敌特渗透案,逐渐得到了上层的赏识,但让他真正得到上层信任,并且在反特部门有了一席之地,则是因为那次万隆会议前的飞机爆炸事件。”白骨盯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只是那时候我因为一直盯着朝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