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宇说完自己的分析,来到那两具干尸前,用脚踹翻其中一个,指着下面那团暗红带黑的污渍道:“你们看,张增海的手下受伤流血这么多年都没有完全消失,更不要说在他们之后才来的岑孚等人,所以现场没有争执打斗,只有发泄。”
铁齿此时也应道:“我赞成,而且岑孚从那次着了棍骗的道之后,变得相当谨慎聪明,先前我还认为岑孚真的是人在信物在,但现在仔细想想,也许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他知道我对天墓有兴趣,迟早有一天会来,所以故意留下了这个东西,让我以为他死在这里了……”说到这铁齿突然哑巴了,又道,“等等!不对劲儿!”
“怎么了?”胡顺唐立即问。
魏玄宇此时也环顾着四周道:“对,是不对劲,我想岑孚不是想让铁齿认为他死了,而是想留下这个东西警告铁齿,他没死,当初要离开也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而是被人要挟?”
夜叉王寻思了一番后道:“有道理,联系起现场的环境这样说得通。”
“曾老,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认为呢?”胡顺唐问曾达,毕竟曾达是个刑侦专家,这方面的事情应该难不倒他。
曾达没有说话,只是绕着大殿走了一圈,又走到被炸开的朱门前左右看看,随后又转身回来,良久才道:“有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没有提到,关于天书残卷之中提到的宝藏在什么地方?一直没有看到,肯定不会是黄金城。先前魏玄宇所说的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八九不离十,但不能下结论,首先张增海一批人的目的不是为了寻宝,而是为了研究,再说他们还有武装人员监视,产生内讧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岑孚等人,我估计人数至少在五人左右,岑孚、那个异术者,还有其他几个如同是脚夫一样的人,也许是职业盗墓贼也说不定。”
说完,曾达看着黄金椅道:“有些东西根本不属于这里,你们没发现?”
莫钦见曾达看着黄金椅,马上道:“难道黄金椅先前不在这里?”
“当然不会是黄金椅。”曾达举起手指着三层高台下方那堆碎掉的酒具,“这些碎掉的酒具不属于这里,你们看看这个大殿之内,除了封死只是作为装饰用的门窗,还有高台黄金椅,并没有其他的家具摆设。要知道在古代皇室大殿之上,一般来说是没有桌子的,就算有,也不可能随时都摆设酒具,所以酒具不是这里的,而是他们来时所带的。咱们可以这样推测,岑孚和那异术者领着那批人从另外一个入口进来,沿途中发现了某个所谓的藏宝地,他们的手下很兴奋,但岑孚和那异术者的目的是怨灵旗,当然对那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于是继续前进,而其手下担心再也无法回去,于是装了一批东西在身上,等来到这里之后,发现黄金椅和那巨大的宝石自然而然会抛弃手中的这堆价值无法比拟的酒具,可是黄金椅和宝石都取不下来,他们很生气,砸坏了酒具,在黄金椅上又砍又砸,但是没有任何用处,最终决定返回先前的地方再次筛选值钱的东西。”
“不对不对。”莫钦摇头指着黄金椅,“如果是天地会的藏宝地,肯定不会只有一堆酒具吧?就那些东西能值几个钱?靠这些玩意儿能反清复明?开什么玩笑!”
“先前我也没有细看,不过刚刚细看之下才发现那高台和黄金椅都不是纯黄金制成的,而是青铜合金表面有一层鎏金。这种技术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了,只不过从未见过这么大型的。”曾达指引众人来到那黄金椅跟前,指着那利器所砍的痕迹道,“鎏金又叫火镀金,是将金和水银合成金汞齐涂在铜器表面的一种技术。仔细看这个掉落的金层下面,有暗红褐色的贴骨锈,生成十分自然,但金层牢固,色泽纯正,黄中泛微红,这是上品制作技术。因为这东西不算入土,所以无法根据土质、水质的差异来判断,一般也必须从形制、纹饰、锈蚀、铜质、重量、气味、声音、色泽等等来鉴定,我想说的就是岑孚和异术者带来的那几个人,感兴趣的并不是黄金,而是这种鎏金青铜器。”
莫钦此时才恍然大悟,随后又凑近问:“曾老,这种东西值多少钱?”
“估不出来,这么说吧,如果把高台和黄金椅整个搬出去,价值连城,你用来买下个省会城市都不成问题,但如果两者分开,价值就会减三分之二,因为是连体的。”曾达说完,挨着那高台坐下来又道,“不过从这些人感兴趣的东西我大致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也算是多了一条查找的线索。”
“是什么人?”胡顺唐问。
曾达抬眼道:“金铜之巅。”
“听说过。”夜叉王立即道,魏玄宇、铁齿也表示都知道这个称呼。
“那是什么?”胡顺唐看着其他人。
曾达摇头:“不好定义,总之这批人最早又被陕西一带的公安戏称为‘鬼压钱’,只是一种戏称,最早他们可以说是一群盗墓贼,不过用的手段很粗劣,几乎没有什么技术,使用暴力手段开明墓,在开墓之前会带着冥币和真钱两种,先把冥币用石头压在墓口,算是孝敬古墓主人,如果被警察发现,逃跑的时候也会把真钱用石头压好,放在路中间,以此来‘孝敬’追捕的警察,让警察放他们一马,久而久之,就得了‘鬼压钱’这么个称呼。只不过后来这群人开始对青铜器感兴趣,而且只针对鎏金青铜器,因为这种东西在国内无法出手,只能卖到境外,一旦交易成功,价值连城。”
九十年代开始,全国开展了一系列打击盗墓及非法交易古物的行动,抓了不少“鬼压钱”,其后大部分人躲起来,并私下联合,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金铜之巅”,这个有名无实的行当之中人蛇混杂,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首脑,也谈不上乌合之众,也说不上有组织有纪律。
“也就是说,第二批人是由岑孚、不知名异术者以及几个只对鎏金青铜器感兴趣的贼组成的?”胡顺唐点头,“照曾老这么分析,这还是一批比较低等的盗墓贼。”
“低不低等还不知道,我们继续前进,如果发现这批人没有丢下一具尸体,那就不能把‘低等’二字挂在他们的头上,说明这些家伙还是有些手段。”曾达起身来,看着朱门方向道,“走吧,继续前进,我们弹尽粮绝,沿途还得收集点可用的东西。”
胡顺唐没有想到一枚地师会的信物竟然会引出这么多事情,好在是可寻的线索倒是越来越多,否则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众人钻过朱门上的窟窿,在门后的钟乳洞中穿梭着,沿途都能看到死因怪异的尸体,不过全都是张增海带来的人,完全可以看出张增海等人即便手中有地层图,但前进的道路依然是用生命和鲜血给铺成的。不过也因为这些尸体,让胡顺唐等人避免了很多麻烦,平安度过了一个个机关,沿途收集着还能使用的东西,只是胡顺唐很奇怪,为什么有些干尸竟然白得像是被刷上了一层白漆一样。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查明白怎么回事,直到他们看到那艘停泊在钟乳洞中地下湖上的船。
“又是船……”胡顺唐看着那艘船,也不再觉得惊讶,随后跌跌撞撞走到湖泊前,俯身捧起水来,寻思了一下没敢喝进去,只得洗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葬青衣、魏玄宇则赶紧过去把自己的手脚泡在其中,好让自己麻木感还未消失的四肢舒服一些。
莫钦叉着腰站在湖边,看着那艘发出暗青色光芒的青铜船道:“让我来猜一下,这上面肯定有什么虫孔人,要不就是腐液蜈蚣。抠门,反正没事,我们来打个赌吧?”
魏玄宇没搭理他,只是一个劲的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就在脑袋快放到身边葬青衣肩头的时候,莫钦赶紧抬脚过去,将其脑袋支撑起来道:“喂,我说,不要趁机占便宜好不好?”
魏玄宇没好气地回头来看了看莫钦,身子向后一仰,闭眼道:“我真的困死了。”
“原地休息!”胡顺唐盯着青铜船道,“狂,你守着他们三个,我和咸蛋上船去看看。”
“是四个,我也算个人。”铁齿的声音从魏玄宇的后背传来,魏玄宇此时才想起来背后有这么个东西,赶紧起身来,换了个位置,打着哈欠,用湖水洗着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其实我以前也干过看护他人的事情。”莫钦将曾达搀扶到魏玄宇和葬青衣身边,“那是在西非……”
“喂!”魏玄宇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一张嘴bibibibi随时都说个不停,你能不能消停点?而且,你是不是只去过西非?说点什么事情,张嘴闭嘴就是西非西非?”
曾达在一旁忍不住乐,葬青衣盯着水面也摇头笑着。莫钦看着带着怒意的魏玄宇,点头道:“好吧,我说南非的事情,那年在南非呀……”
“他姥姥的,你饶了我吧!”魏玄宇差点把脑袋栽进湖泊之中。
胡顺唐和夜叉王绕到船身的另外一侧,实在搞不懂这船是怎么给弄进这钟乳洞中来的,而且在钟乳洞中能有这样一个直径长达百米的地下湖泊已经是非常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