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盒打开后,胡顺唐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盯着通行证,等待着白骨下面的话,因为他的手只要一拿到通行证,那扇门就会立刻打开,唯一的结果便是立刻结束与白骨的对话,离开这间特殊的囚室。
当然,这不是胡顺唐想要得到的,如今的他只要有丁点的机会可以救胡淼,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白骨是一个被关押在这种地方的重犯,看守严密到这种程度,从另外一个方面已经足以说明白骨的确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存在,但却需要眼见为实。
同时,面朝大厅门口胡顺唐所在方向的白骨,正对着自己跟前的墙壁,伸出一只手去在墙壁上比划着,凭空画出胡顺唐的一个人形,似乎也不着急。
詹天涯所在的房间内,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盯着显示屏中画面的等人,心中都清楚胡顺唐采取的是激将法,想要将白骨口中的实情给套出来,另外再见识一下白骨的能力,看看是否真的有办法能够救活胡淼。
房间内,莎莉的紧张高过所有的人,虽然她尽力不表现出来。她很清楚,如果白骨真的有能力解放出体内胡淼的灵魂,那么自己又何去何从?唯一的下场就可能是魂飞魄散。
“白骨到底会什么?”宋松问道,詹天涯摇摇头。
摇头的动作表示什么,不知道?还是不要问?宋松没敢问下去,不过倒是一旁的曾达接过话头去说:“从档案上看,这家伙是一个医生,老中医,对人体构造非常精通,我在档案中曾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身体内脏被掏空的男人,男人的体内塞满了符纸。”
“那是什么意思?”宋松又问。
曾达道:“不知道,那份档案很多地方都被白纸给贴住了。”
保险盒打开了许久,已经发出了报警的声音,胡顺唐如果再不拿起来里面的通行证,保险盒就要永久被封闭,房间内的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好了,胡先生,我们似乎没有必要再这样僵持下去,请你移步到这里来,给你看一样东西。”面朝墙壁的白骨忽然仰头喊道。
胡顺唐快速伸手将里面的通行证拿到手中,别在胸口后大步走回到那扇单向玻璃前。走到单向玻璃前的时候,看到白骨面朝玻璃站着,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手腕处的袖子已经被挽起来,露出有些发青的手腕。
胡顺唐盯着手腕上那一道道伤疤,心想难道这个白骨曾经还试图自杀过?
此时,白骨小心翼翼从那本书上撕下一张书页,将那张书页夹在两指之间,随后快速向手腕上一割,书页划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道白口,白口处开始渗出鲜血来,顺着手腕滴向地面,可白骨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胡顺唐这个方向,过了十来秒,双脚下都积满了血液后,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胡顺唐紧盯着那道伤口,不明白白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此时,白骨抬手从旁边扯下了一张符纸,用双手夹着,速度很快地晃动了一下,随后贴在那道伤口处,很快血液便浸湿了整张符纸。
“止血符……在《符咒妙法书》和《鲁班书》中都有记载,只是符纸的质量需要用上等的糯米纸,配合上另外几种特殊药材,对了,还有咒语,我想想,那咒语怎么念来着?”白骨闭上眼,好像是在回忆,但手腕上的鲜血还止不住向外涌着,如果是平常人,就算这个时候不死,也晕厥了过去,可白骨似乎好像完全没事一样。
几秒后,白骨睁开眼睛,双瞳的眼神都起了变化,变成了血红色,张口的时候声调也起了变化,变得十分尖锐,奇怪的是还混着沙哑:“日出东方一点油,青衣执金骑白牛,三声喝令长流水,禁止洪门不允流,雪山童子来,雪山童子到,雪山童子止!”
最后那个“止”字说完之后,白骨将双眼瞪大,将手腕上那张止血符拼命往伤口中塞,连里面的血肉筋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靠得如此之近的胡顺唐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双拳捏紧,那不是尸体,那可是人活生生的手臂!
白骨终于将那张符纸塞进去之后,自己的左手也满是鲜血,挖开伤口的同时鲜血四溅,自己胸口和下巴位置也溅满了鲜血,随后长吁一口气,抽动了下鼻子,将自己的右手腕举高,伸向胡顺唐所在的方向,偏了一下头道:“好像……成功了……”
胡顺唐盯着白骨的手腕,发现先前还在渗血的伤口,此时已经开始慢慢愈合,愈合的速度很缓慢,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正在慢慢缝合伤口一样。
胡顺唐捏紧的双拳松开,站在那盯着白骨的手腕一动不动。
白骨靠近单向玻璃,轻声道:“你可以靠近点,看清楚一点,我可不是江湖骗子。”
胡顺唐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再靠近一点,你眼睛近视吗?”白骨道。
胡顺唐又向前迈了一步,停顿了一下,又走了好几步,这次终于靠近了单向玻璃,此时白骨突然向前一扑,整个人贴在了单向玻璃上,右手腕也死死地贴了上去,张开嘴,却没有做声,相反像是要吞掉胡顺唐。
胡顺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惊,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白骨笑了:“不要害怕,看清楚一点,只剩下一道伤疤了对不对?这就是止血符的……后遗症,必然会留下伤疤,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完全愈合,眼见为实了对吗?”
胡顺唐没有任何表示,但心里也基本上相信了白骨的那道止血符的能力。
此时白骨低下头,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还有脚下的那滩浓稠状的血液,随后又抬起头来对监控头说:“几位,只有麻烦你们想办法清理一下了,如果你们认为这件事起因是因为胡先生的坚持,那么请他进来替你们打扫也未尝不可,我十分欢迎,因为……”
说到这,白骨目光注视到胡顺唐的脸上,又说:“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你能治愈流血的伤口,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救得了胡淼,这完全是两回事。”胡顺唐眼皮一抬,盯着白骨。
白骨微微一笑,又收起笑容:“发生在胡淼身上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亲身给你体验,除非你让他们把镇魂棺抬到这里来,我给你细细解说,当然还需要志愿者,不过他们肯定不会给你提供的,其实人与畜生有什么区别呢?就像人要吃猪肉、羊肉、牛肉,也有东西喜欢吃人肉,特别是那种腐烂带着腥臭的死人肉!”
胡顺唐盯着那滩血,又回想起在水牛坝村看见廖延奇口吞腐尸肉的场景,感觉有些反胃,但还是止住了。
白骨向后退了一步,坐到了床边来,用被单擦着自己的双手,说:“胡先生,夜叉王可是一个危险人物,说心里话,我很讨厌他,因为他太自以为是……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夜叉王吗?”
白骨又来了一次快速的跳跃性思维。胡顺唐摇摇头:“不知道。”
白骨擦干净自己的左手,走到床对面的另外一面墙壁前,回头对胡顺唐笑了笑,随后伸手撕掉了那面墙壁上所有的符纸,露出了在墙壁上一幅暗红色的画,从那幅画上的颜色来看,那画分明就是用鲜血所做。
画上是一个鬼头人身的怪物,怪物胸口有一对女人才有的胸部,而在下体却有男性独有的器官,双腿细长,但腿上还有浓密的脚毛,双脚脚趾上有长长的尖指甲。高举的双手特别的粗壮,皮肤的表面好似有鳞甲,双手下方还有一双翅膀,翅膀从背后向两侧展开,左侧的有羽毛,而右侧的却只是骨架。
另外一个房间内,盯着显示屏的詹天涯摘下自己嘴上含着的半支烟,喃喃道:“他是什么时候画的这东西,这是什么?”
一侧的曾达回答:“这叫血修罗,我曾经在尼泊尔见过……”
“尼泊尔?”詹天涯回头看着曾达。
曾达点头:“对,尼泊尔。”
白骨用手轻轻在墙壁上抚摸着,好像在抚摸那个怪物一样,猛然回头问胡顺唐:“胡先生,这叫做血修罗,你知道为什么叫做血修罗吗?”
胡顺唐还是摇头,越看那幅画越觉得诡异。
白骨转过来面朝胡顺唐,挺直腰板道:“血修罗不同于阿修罗,这是尼泊尔一个极少数民族中崇拜的神,是从印传佛教之中演变而来的,名为血修罗,在他们的传说中是凌驾于天龙八部之上的一个神。原本在他们的神庙中,有这么一尊血修罗的雕像,雕像的姿势和教堂之中所看到的耶稣像大同小异,可样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印传佛教之中阿修罗属于佛教六道众之一,天龙八部神之一,可传到中土佛教中阿修罗是没有神位的,说句不敬的话,阿修罗在佛教中属于四不像的一种东西,非神、非鬼、非人,介于这三者之间,和夜叉很相似。不过夜叉遁入阴阳界之后,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阿修罗,或者说成为阿修罗。尼泊尔佛教之中曾提到过,夜叉逃避阿修罗,是因为阿修罗会抑制夜叉的杀戮之心,两者之间类似于刀与刀鞘的关系……当然,我可不认为夜叉有心,至少他没有一颗肉做的心。”
白骨说完,伸手在自己胸膛心脏位置抓了一把,又张开手掌,慢慢靠近单向玻璃,胡顺唐清楚看见在他掌心处画着一个夜叉王犯案后都会留下的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