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达将“放阴”给刘振明解释完毕后,刘振明先是愣了愣,随后开始发笑。
并不是刘振明如今对这些东西完全处于一种不相信的态度,而是觉得曾达身为一个多年的老警察,以科学处事的人,竟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从言语之中还能听得出,他对放阴一事的了解很深,语气就好像是那些个街头的神棍。
曾达见刘振明在笑,脸颊两侧一鼓,怒视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刘振明忙收起笑容,知道自己在这个老资格的警察面前露出那种笑意,等同于触犯了对方定下的一些规矩,还显得很不尊敬,赶紧解释道:“不好笑,我只是觉得……”
“有些荒谬?”曾达接过刘振明的话,抢白似乎已经成为了他对刘振明的一种打压,“我以为经历在小镇上的那件事之后,你会因此改变很多,结果还是那个模样,食古不化,所以一开始我就不同意詹天涯将你调来,应该让你一辈子都当那个派出所所长,当到死!”
刘振明的脾气本也有些火爆,但面对曾达,还是将火气给压了下去,试图解释:“不是,我……”
曾达一挥手,制止他说下去:“听清楚,这里我说了算,你只需要配合我,并且没有对任何事质疑的权力,明白?”
“明白。”刘振明无可奈何地回答,认为曾达完全就是一个暴君、独裁者!油盐不进的人!
随后,曾达招呼刘振明一起将胡淼那张床移动到了房间最中间,移动床时,胡淼反应过来,撑起来问两人:“怎么了?”
曾达看了胡淼一眼:“没怎么,把你和你妈妈的生辰八字说一下,还有你,刘振明。”
两人分别报了生辰八字,曾达在画本上记下,略微计算了一下,抬眼问胡淼:“你和你妈妈的出生月份和日子在同一天?”
胡淼点头:“对,大概是巧合吧。”
“你还有一个姐姐,是否生在和你父亲的出生月份和日子的同一天?”曾达问。
胡淼很惊讶:“对,你怎么知道。”
“而且你天生胆小,而你姐姐却很胆大,从小就合不来?”曾达继续问。
胡淼还是点头:“对!”
曾达咬住自己的大拇指指甲,想了半天道:“那就对了,你和你妈都属于向阴人。”
“向阴人?那是什么?”胡淼和刘振明几乎同时问。
曾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不高兴刚才刘振明的举动,总之根本不用正眼去看他,只是对胡淼说:“民间传说,夜间子时出生的人命会很好,这只是误传,如果按照易经上的说法,人所谓的命运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等等才能够计算得出来,并且很复杂,普通人的大脑如果没有完全开启,要计算出这些东西很困难,如果把易经之中的计算方法放入计算机中,光是导入完全的数据,至少得花上几十年的时间,这不是危言耸听。而向阴人,说简单一点,就是指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这种人通常会被认为是克星,扫把星,在古时就算死了,都必须抛尸荒野,不能下葬到主坟内,免得引起灾祸。”
“向阴人就是灾星的意思?”胡淼问。
“差不多,能这样理解,但在古代,对向阴人还有另外一种用法,就是作为容器来使用,关亡走阴的容器,以替代无法找到的捷径,例如说你在汤婆家地下室中看到的那口冥井,我相信汤婆当初也曾经想过让你去替代胡顺唐完成,但想到你根本不认识吴天禄,所以作罢。向阴人放魂很顺利,但要收回来却很困难,不过我们现在有一个优势可以利用……”曾达说到这,转身盯着隔壁的重症监护室,“你妈妈也在这里,我们必须得搞清楚夜叉王是否和鬼胎有直接联系,刚才我所画的这些图案,可以迷惑其他的一些东西,不会对你造成直接的伤害。”
胡淼很不愿意将曾达所说的“其他的一些东西”想象成为“鬼”之类的东西,但听他那一番话,就已经不寒而栗,双手抓紧了被子,思考了半天才说:“这样能救我妈妈吗?”
“或许。”曾达现在的语气没有刚才对刘振明那么严厉,大概是为了安抚胡淼。
一旁的刘振明盯着重症监护室,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是多余的,什么都不懂,空有一身力气,帮不上任何忙。
“在一切开始之前,还必须要做几件事情,刘振明,你按照我写的药方去医院的中医部抓些药回来,如果他们不给,不要为难他们,你到外面的药房去抓,这些东西不是毒药,但也不能乱用。”说罢,曾达从箱子中拿出两张单子,一张写着胡淼的名字,一张写着周蓉的名字,看样子曾达早就准备好了。
刘振明看着胡淼的那张单子上写着:炒春附一斤,去毛,分三制,酒浸三两,盐水浸三两、醋浸三两、一两焙干待用;益母草半斤,干、鲜即可;当归六两,用酒水冲洗;川穹、白术、熟地黄各四两,酒水冲洗;炒芍药、人参、茯苓、玄胡索各二两;甘草一两。以上药方用大火煎之沸腾,三升水煎干后,磨粉成丸,另备陈醋一瓶。
刘振明疑惑地看着单子,又一次发问:“这是什么东西?”
曾达虽然很不愿意解释,但为了消除胡淼心中的顾虑,只得解释道:“古书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这个方子的名字是滋阴所用的,主要针对女子劳伤,气血不足,阴阳不和。”
说完,曾达又问胡淼:“你每个月的月事是否很不准?而且时间不定,时长时短?”
胡淼脸一下就红了,这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谈起这件事,但曾达又说的是事实,只得点头默认。
“那就对了,向阴人一般来说在未生育子女之前,都是这样,但如果产时调理不好,这种情况会持续到闭经之年,走阴之前,为了达到调和阴阳的目的,必须要服用这种药丸,以免气虚,引起麻烦。”曾达环视了一下屋子,打开窗帘向外看了下,将手比了个“八”字型,测了下光源说,“现在日照太亮,又是清晨,一会儿就到正午,上午抓药,正午熬药制作刚好合适,到夜间子时前才开始,这段时间内,我和胡淼不能离开,不能照光。”
“那这张又是什么意思?”刘振明看着第二张曾达给周蓉开的药方单子,上写着:巴豆、蓖麻子、麝香各二两,捣碎,用酒混合,蓖麻子需去壳,另备藕汁五升,陈山楂五十个。
曾达深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不要发火:“以前古医称难产胎死腹中就叫做鬼胎,第一方专攻于子死腹中,连日不出症状,第二方所针对的难产后恶血不尽,上奔冲心,烦闷腹痛,你明白了吗?不明白也赶紧去抓药!”
刘振明张大嘴巴,看着曾达,心想这个老头儿到底是做什么的?老中医?这些东西也明白?
曾达见刘振明还愣在那,抬脚就要踹,刘振明赶紧闪身躲过,做了一个马上离开的手势,接着离开了休息室。
刘振明走后,曾达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对胡淼说:“别担心,我曾家祖上可是有名的郎中,你会没事的。”
说到这,胡淼点了点头,又看向重症监护室内,曾达也看过去,接着说:“你妈妈也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抓住那个畜生。”
揣着药方离开的刘振明站在电梯口徘徊了一阵,最终决定选择使用电梯到楼下,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想法——期盼能够在电梯内再有上次相同的遭遇。
他清楚,这种想法很疯狂,正常人都不会去想经历第二次,可他一直将自己摆在一个警察的位置上去思考,如果用自己的生命能够换来大众的平安,那很值得。况且夜叉王如果想杀了他,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但夜叉王在天台时并没有对自己下手,那就说明自己必定对夜叉王还有用处,不会轻易遭到攻击。
但夜叉王和自己达成的那个所谓交易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对胡淼的母亲下手?
坐着电梯往楼下中医部去的刘振明,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若是能够联系上胡顺唐,也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可胡顺唐完全联系不上……
一直到一楼,电梯内都很平静,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当电梯门打开后,刘振明还是松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左脚迈出电梯门的瞬间,他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因为迎面吹来了一阵寒风,寒风中有一股空调风的气味。
刘振明抬眼向四周看去,发现在电梯外走廊一个柜式空调开动,向外吹着带白气的冷风。
谁疯了吧?快入冬了把空调开成冷风?刘振明抱住自己的两只胳膊,快速向那台空调走去,在上面摸索了一阵,终于按下开关将空调给关闭,刚关掉要转身离开,自己的右手就被人一把给抓住。
刘振明身子一震,反手将那只手给扣住,然后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抓住手的主人,一个背摔,那人在空中轻轻一跃,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是夜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