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涯盯着胡顺唐胸口上那个脚印,凑近看了下,随后目光又移动到刘振明的身上。
胡顺唐因为穿着白色的衣服,所以那个脚印特别明显,可与其说是脚印,不如说是爪印,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型动物的爪印。从爪印上判断,这个怪物的脚有三个脚趾,脚掌前部比后部要宽大很多。再看刘振明胸口那个,也完全一样,不过却是一对爪子。
“把你们的衣服脱下来给我。”詹天涯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
“你先回答我们,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刘振明已经开始怀疑詹天涯,毕竟詹天涯所住的旅馆到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即便是听到枪声,也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在派出所内。
詹天涯依然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刘振明:“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当然有必要,我现在怀疑你和此案有关,如果你不说清楚,我随时有权利……”
刘振明刚说到这,却发现詹天涯猛地一下靠近他的跟前,速度之快,让人惊讶。
詹天涯冷笑道:“你有什么权利?这个案子早就交给我全权负责,我一再告诫你不要再插手,你总是不听,一意孤行,今天晚上你又开了枪,据我所知,无故开枪的后果很严重,你必须得交一份满意的报告给上面,否则……”
说到这,詹天涯停住随后凑近刘振明低声道:“你以后再也别想当警察了。”
胡顺唐清楚地听到詹天涯对刘振明说的话,虽然心中也有些怀疑,不过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白色怪物要拿走那叠复印件?难道说那上面的东西会影响到那怪物?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上次那怪物在弄晕我之后不拿走那叠复印件,反而今天要去拿刘振明的这一份呢?
没有办法了,眼下除了尽快帮胡家开棺之外,没有其他更快可以查明真相的办法。
胡淼此时醒来,看到站在身边的三人,一脸疑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白影来过了!”
詹天涯听完并不吃惊,这更加剧了刘振明对他的怀疑。
刘振明的手已经慢慢摸向了口袋中,想去拿枪,决定来个先斩后奏!抓了詹天涯再说,不管他是不是什么省厅派来的顾问,还是专案组的负责人,总之现在他的嫌疑最大!
刘振明的手摸进口袋中的时候,却摸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摸到。低头去看,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詹天涯拿在了手中。
詹天涯用两根手指头夹着手枪的枪柄,让手枪在两根指头之间来回晃动:“找这个吗?如果我是疑犯,我现在就可以开枪打死你们两个!”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很浓,刘振明又是一个火爆脾气,而詹天涯完全不示弱,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乱子。胡顺唐忙挡在两人之间说:“都收敛一点,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搞清楚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余下的……”
“这件事不用刘所长再插手,以他的能力和实力完全没有办法应付。”詹天涯还在火上浇油。
“你说什么!”刘振明忍不住要扑上去,却被胡顺唐制止。
詹天涯指着他胸口的那个爪印说:“你如果有能力,就不会挨这一脚了,不,是两脚。”
詹天涯目光又落到刘振明的衣袖上,在那还有因为他回手挡住而留下的爪印。
詹天涯将枪递给刘振明转身离去,扔下一句话:“刘振明!你要是再插手这件事!我会让上面将你调离广福镇!”
詹天涯走后,刘振明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将枪放在旁边,捂着脸,咬紧牙,尽力让自己不要发火。
“振明,你……”
“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胡顺唐正要按住刘振明肩头的手收了回去,看了一眼胡淼,胡淼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们应该离开,让刘振明一个人安静会儿。
胡顺唐带着胡淼离开,两人刚离开派出所,一个摸着头的警察便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刘振明的办公室说:“刘所,怎么回事?我刚才被人打晕了。”
刘振明抬头看了一眼今晚本来应该值班的警员小李,挥挥手说:“你走吧,回家休息,我来值班,我还要写报告。”
小李听完这话,便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枪,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因为太清楚刘振明的脾气,只好离开派出所回家。
当夜,好几个人失眠,胡顺唐和胡淼几乎没有睡觉,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么多天来连续发生的惨案,到底是人为还是狐灵作祟?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胡顺唐便简单收拾了东西和胡淼一道准备前往太平镇,去找胡钱福,为胡钱福开棺。虽然说胡顺唐不清楚给胡家开棺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但毕竟自己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最基本的条件已经具备了,就算胡家的祖先要怪罪,就怪罪自己吧。
在镇口等车的时候,胡顺唐发了条短信给刘振明,告诉刘振明自己去太平镇的事情,随后上了去太平镇的班车,上车之后,胡顺唐和胡淼刚坐下,便看到盐爷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镇口的那颗黄果树下,一夜之间,似乎又老了许多……
胡淼正要下车,胡顺唐拉住她说:“算了,我们还是先去办正事吧,我不想将盐爷也牵连进这件事里面,要是他老人家出了事,恐怕九泉下的爸爸、爷爷都不会原谅我。”
胡淼听完只好坐下。
汽车在二级公路上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太平镇镇口。胡顺唐这还是第二次来太平镇,从前只是跟随父亲来这里赶过集,在他印象中太平镇要比广福镇热闹许多,好玩的好吃的也不少,对儿时没有见过世面的胡顺唐来说,能够住在太平镇完全就是他一生的梦想。
胡淼也是多年没有回到过太平镇,下车之后先是深呼吸了一口,随后说:“家乡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带着一股青草味。”
公路上扬起的灰尘让胡顺唐忍不住捂住口鼻,拉住胡淼的手就往镇子里面走,边走还埋怨胡淼说:“这么大的灰尘,还青草味呢!”
胡家是太平镇的大户,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和广福镇相似的是,广福镇大部分人姓唐,太平镇大部分人姓胡,所以即便是房子有些变化,随便在街边问个人,都知道胡钱福住在什么地方,因为按照从前的叫法,胡钱福应该算是胡家现在的当家人。
进了镇子没有走多久,便找到了胡钱福现在的房子。
胡顺唐站在那栋五层小洋楼跟前,再看看周围顶多只有三层的房子,问胡淼:“你们胡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看这房子的模样,应该是这个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吧?”
胡淼摇头的同时,才注意到自己还拉着胡顺唐的手,脸一红,赶紧松开说:“做生意,以前是卖鱼的,家里有好多鱼塘,不知道现在做什么。”
胡家的大门此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夹着皮包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见到胡淼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上前对胡淼说:“淼妹仔?”
胡淼上前拉住那中年人的手说:“二叔!”
“我幺爸(胡钱福)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在吹牛呢,没想到是真勒。”胡淼的二叔忙将两人往屋子里面引。
胡淼二叔听胡淼说普通话之后,口音立刻一转,马上开始说着一口夹杂着当地土语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是别扭。
胡淼二叔将两人带进客厅里,从冰箱中拿了两罐饮料出来,将饮料递给胡顺唐时,笑着问胡淼:“你男朋友?”
胡淼刚才的脸红还没有消,此时更红了,忙摆手说:“不是,是咱们家的亲戚,就是……”
胡淼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胡顺唐忙用脚碰了碰她,示意她话不要说太多了,有些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相反会节外生枝。
胡淼二叔注意到了这两人的小动作,知道自己也不方便再问,打了个哈坐在旁边。
胡淼喝了一口饮料问:“幺爷呢?没在家吗?”
胡淼二叔说:“在鱼塘那边,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是不是连自己姓胡都忘记了?”
胡淼听着这话觉得很刺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胡家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妈妈改嫁的事情,将话题一转说:“鱼塘怎么走?我们有急事找幺爷。”
胡淼二叔笑笑起身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连鱼塘在哪儿都找不到唠,真的是把胡家给忘了,对了,你妈没让你改姓吗?”
胡淼心中很窝火,但胡顺唐却捏住她的手,让她千万要冷静下来。
出了胡家的房子,往房子后面走,便能看见一条河。太平镇和广福镇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依山傍水,只不过太平镇这条河要比广福镇那条宽很多,河水流量也大很多,胡家就是靠着这个河水,在旁边挖出了几十口池塘,靠养鱼发家致富。
胡顺唐和胡淼跟着胡淼二叔走了一阵,翻过一座小山丘,便看见了山丘下面几十口大小不一的池塘,胡淼二叔伸手一指在最右边那口池塘挨着山丘处的一座平房说:“幺爷就在那,他不喜欢住楼房,就喜欢住那种瓦房,说啥子冬暖夏凉,我还有事,先走了,要是你不急着走,等我回来,我带你们吃饭去,镇上最好的饭店!”
“再见。”胡淼心中本来就有气,听她二叔用这种语气说话之后,更来气了,拉着胡顺唐就往平房位置走。
等他们走后,胡淼二叔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胡淼拉着胡顺唐来到平房门口,见大门紧闭,伸手敲了敲门:“幺爷,在吗?我是胡淼,淼妹仔!”
里面没有人应声,胡顺唐听到里面有动静,忙将耳朵贴近门口,听到里面有人窃窃私语,随后里面好像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两人同时一愣,胡顺唐意识到有问题,抬脚就踹门,却没有想到这平房的门很结实,踹了好几脚之后才将门给踹开。
两人赶紧进屋,刚进去就看见胡钱福侧着身子挣扎着拼命向门口爬行,双手还在那比划着什么……
两人大惊,忙过去扶起胡钱福,却发现胡钱福的胸口插着一枚木钉!木钉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鲜血往外不住的涌着。
胡淼抱住胡钱福,双手都沾满了鲜血,哭道:“幺爷!幺爷!”
胡钱福伸手指着窗口,胡顺唐抬头便看见窗口是打开的,赶紧来到窗口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胡顺唐又赶紧回来,抱起胡钱福就准备送医院,并问道:“幺爷!是谁干的?”
胡钱福喉咙里面发出“呼”的声音,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在凭空抓着,瞪大了双眼,模样十分痛苦。
“幺爷!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胡淼帮着胡顺唐抱着胡钱福往外面走,边走还边叫人。
此时的胡钱福却很怪异地挣扎着要下来,不停地向胡顺唐比划着什么,但胡顺唐根本不明白,随后胡钱福怪叫了一声,拍打着自己的头,流下眼泪来“呜”地哭着,拼命拍打着胡顺唐将他放下。
因为胡钱福挣扎得实在太厉害,胡顺唐抱不住,只得将他放下来,刚放下胡钱福,他便做了一个让胡淼和胡顺唐都无比惊讶的动作——胡钱福双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的那根木钉,随后用力拔起来!
木钉被拔出来的瞬间,胸口的血液也喷射了出来,溅了胡顺唐和胡淼一身都是。两人根本不明白胡钱福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
“啊!”胡钱福拔起木钉之后,又发出了一声怪叫,好像中邪了一样,将木钉对准了自己的左眼插了进去……
“啊……”胡淼吓坏了,瘫倒在胡顺唐的怀里,两人盯着“发疯”的胡钱福,完全愣住了。
胡钱福将木钉插入了自己的左眼之后,又作势想要拔出来,就好像是在自虐一样,一边怪叫,一边用力往外拔,可这次木钉刚拔出来,胡钱福的左眼就瞪大,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随后身子一软,脖子一歪,终于咽了气。
胡淼和胡顺唐愣在胡钱福尸体的旁边,满身鲜血,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