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武林大会我在现场,还有很多江湖名流都在场,这几位正巧都在这次武林大会中齐聚不算奇怪。但我试着联想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有什么联系……申安翔和邵家祥之间当然有联系,他们都是你们党羽,申安翔还承认是他杀了赤兔。”
“这一切没有任何疑点,因为这都是事实,赤兔就是申安翔所杀。但是申安翔到死都没把杀人动机透露出来,我猜,那个动机十分关键,关键到影响你们整局的计划。”
向日龙玩味的神色收起,眼中布满阴霾,眉千笑总算发现他神色稍变了,否他他要以为自己一直和个假人聊天。
“申安翔为什么要杀赤兔?当我把这些人和这个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联想起来,我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画面……”月沉沉道,“我和敖元嘉等人在擂台上打得无比热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头。而邵家祥和狻猊却在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秘密沟通着你们下一步即将要他加入拱卫司一同谋反的计划,碰巧赤兔在一旁看见了你们却不知道。”
“薄祜为人小心谨慎,他作为拱卫司的锦衣卫必然不能暴露和东厂的邵家祥有任何关系,所以邵家祥和狻猊接头的时候他只能在远处戒备着。看到赤兔接近发现了他们谈话的秘密,申安翔知道必须阻止秘密被发现,于是大大方方的接近赤兔。赤兔哪会想到申安翔和他们也是一伙,看到熟人申安翔过来反倒安心几分……然后申安翔趁其松懈,随手折枝用难以被怀疑到自己的天山折梅手杀死赤兔灭口。”
“想象力不错,所以你就只是靠猜?”向日龙鄙夷道。
“你们行事滴水不漏,我除了靠猜还能怎么着?”
月冷笑,半点不否认自己只能靠猜。但这猜也是建立在有一定线索联系之上而展开,不是瞎猜,随后还得结合所有线索论证这个推论是否合理,花费的脑力和精力非同小可。
“在这个猜测的基础上我回忆起那日发现赤兔的尸体后,狻猊的证词……他说他是最后接触赤兔的人,后来赤兔和他分开去找姜譲,除此之外武林大会上那么多人却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这证词如果撒谎,那也就解释的通了。赤兔或许被他支开,但他也没想到赤兔会再找过来正巧看到自己和邵家祥秘密接头,所以没有其他人在看到这位明明上过擂台很容易产生印象的少女。”
“再在这个可能性上往下推论,如果狻猊是薄祜一党,今日出现在拱卫司必然别有图谋,正好和我怀疑你们要谋反所缺的拱卫司这块拼图对上。往后的推理就好办多了……”
“既然连狻猊都有问题,谁能保证和他同期进入的这些武士都没问题?和狻猊一起招募进来的武士武功都不错,偏偏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我猜测他们和申安翔的来历应该是一样,是你们从绝情岛上偷偷拉拢到手的武士。你们这个做法当真漂亮,拉拢普通江湖侠士对于你们来说碰到硬骨头反而暴露的可能性太高了,不如去绝情岛招人。会出现在绝情岛的侠士无一不是被欲望所驱,只要你们能提供对应的需求,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会为你们卖命,招募这些人安全多了。”
向日龙佩服地点点头:“相对于你的武功,你的脑子更让人觉得可怕。”
“过奖,只是打小就爱钻空子耍小聪明,善于置身处地换位思考罢了。”月微微昂头,继续说,“本来我以为狻猊就是你们埋伏在拱卫司最大的大棋,但寒宁等人是你亲自请回拱卫司的,正好掩盖掉许多人对这批侠士来头的疑心。如果说你是正巧这么做,也未免太巧了,所以我怀疑这些进来的武士根本就是你所谋。再往前推理就更解释得通,茶商会一役你作为李梦瑶的副手对拱卫司的一切布置都了然于胸,最后无论是安排两位公主去到红罗刹待命之处、还是控制姜譲突破茶商会的时间让大皇子成功杀掉二皇子、还有突然头脑开窍跑去江东请蛟龙救援夺大功顶替李梦瑶指挥使一位,都是为了今日。”
“尽管我主观上没对你产生过一丝怀疑,你一如申安翔那般狡猾用一个痴情憨厚的形象骗过了所有人,但我脑海中这个推论太合理了,我不得不对你生疑,找了林夕雨后我第一时间就是找你在哪,图个安心。是直到站在这里和你四目相对,我才确定我的推理没错,稍有吃惊,但也不意外了。赤兔虽死,但她用芳华正茂的生命,揭示了你虚假的面貌,和恐怖的用心!”
“申安翔已是我最欣赏的部下,但他做事还是不够谨慎。如果是我,肯定要把尸体处理掉。”向日龙遗憾道。
月闻言心惊,如果当时申安翔真把赤兔的尸体处理好了,他们或许至今都还以为赤兔只是失踪,绝无给他猜测到向日龙身上的机会。
“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这些人甚至把薄祜离泉等传说中的卧龙藏虎之辈都控制于手,真的只是为了谋朝夺位那么简单?”月疑问。
“就是谋朝夺位这么简单,你基本都猜对了,不过唯独一点说的不对。”已走到这一步,向日龙已无需再隐藏身份,开门见山道,“我并非从头到尾没有参与,其实这一切都是我从后安排。因为……我才是你一直恨之入骨的薄祜。”
月眉宇深皱,对于这个结果他觉得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很吃惊。
毕竟他在绝情岛有所收获,发现申安翔作为薄祜重出江湖的时间,和这布置多年的阴谋时间对不上。只不过最近这些事情都是申安翔在幕后操控,他才没办法决然地断定他不是薄祜。
“‘自惜身薄祜’这话确实是对我最好的形容,我为人处世小心得当,安全至上。既然要安全谨慎,所有计划的实施为何我要抛头露面,我只要躲在后方指点一切不就完事了吗?申安翔,不过是我众多分身之一的影薄祜罢了。”
月瞬间释然,向日龙说的没错。若要万无一失,自己啥都不参与,设置许多假身操控,岂不最安全!
“你以为董晟睿没有我偷偷支持,他如何会功成名就去敦煌候命西域之计?你以为李梦瑶没有我从从中出力,她能破那么多大案让人信服她这个年纪轻轻的指挥使?”向日龙冷笑道。
月对“自惜身薄祜”的认知又提升了数个级别,这人实在太可怕了。
他一直隐藏在暗处做了许多事情,但谁都不知道,包括他的手下。董晟睿一直视向日龙为心腹大患,月相信他绝对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其实就是向日龙。李梦瑶初出茅庐之时就被向日龙盯上,随着向日龙帮助下克服了许多困难后,慢慢将其视为心腹,谁能想象这个布置就是为了今日而设……
心机之深,布置之周密,再次让月感到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你既然惜命,今日却朝我公开你的身份,这不矛盾吗?”月明白他们一众都被此人玩弄在鼓掌间,顿时散发森严的气势将向日龙笼罩。
言下之意很简单……今日要你死绝不让你活见明日黎明,老子就是有这个自信。
“有何矛盾?不公开你就不杀我了吗?”向日龙哈哈大笑,在月的气势压制下居然没有半点不适,“而且你又如何知道,我会不会是真正薄祜的另一个影薄祜呢?”
月闻言也不得不闹心,这薄祜故弄玄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本领太强,谁知道向日龙上头还有没有薄祜。一直杀的对手都说自己是薄祜,这是多蛋疼的事。
“再说,我敢亮出真身于你,还得谢谢你们日月神教。”
向日龙话音刚落,人忽然消失不见如同坠入黑暗,下一秒竟然无声无息出现在月的身后,大手一抓,将月从后扣住,锁住了脊椎的穴道!
月行走江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被无声无息制住了穴道,深感意外,但依然沉着。他运功发力试着挣开那双铁臂,浑身散发阵阵骇人的内力,此时就是少林寺的宝刹古钟罩着他也要被崩成碎铜烂铁!
“今时今日的我,未必就不敢和魔教教主对上一阵!”
向日龙大喝一声,身上肌肉全数鼓劲,竟然也散发着强大的内力,把月的挣扎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