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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夫人!一看你就是个有眼力的,说实在的,这东西吃了肯定对身体好,保不准还越活越年轻!哈哈哈!你看我这个价格也不贵!听闻还有一只活着的上贡献给了南蛮国王,我脚下这只,可是绝无仅有的啦!”光着膀子的拍卖者阔声阔气的说道。

可是这位夫人并不吃这一套,在她看来奴隶就是奴隶,畜牲就是畜牲,半个奴隶加上半个畜牲,那也顶多就值半个钱。

“再稀罕的东西那也是个畜生,大伙说是不是?”

妇女的这一番话得到了共鸣,一些不满意价钱太高的看客,嚷嚷道:“一千两黄金就买一具尸体回去,太不划算了。我不要这么多,那条尾巴看起来不错,卖我几斤可好?”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三斤!”

彼此呼应着声音,源源不断的讲着价。

站在人群之中,杨左竟有一瞬间眼神呆腻,慌乱的看着四周人模人样的人,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走啦,大哥,你在干什么呢?”已经退到人群之外的杨右牵着马冲着还在磨磨唧唧地杨左喊了一声。

弟弟的声音唤醒了他呆立的思维,跨出两步,忽然间听到了一个声音若隐若现在耳畔说:“帮帮我……”

那声音很空灵,像来自很远却听得很清晰,他诡异的看向周围,不知为何视线却停留在那被关在笼子里的尸体上。

也不知是他的精神紧张,还是眼神出现了幻觉,竟然感觉那尸体好像动了一下,接着那空灵的声音直接穿透了灵魂般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救救我……求你……”那声音悲恸欲绝,宛如抓住了一根最后救命稻草,绝望的祈求着。

杨左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和周围的人形成了两个空间,周围的人看不见他,而他牵在手上的麻绳也不见了,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半人半兽,此刻的半人半兽和正活生生的站在里面,红色的眼珠挂着泪水望着他,缓缓抬起尖锐的手指,伸向杨左。

杨左这辈子都没有遭遇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脑袋还转不过来弯,但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一晃神的功夫,自己就到了深山老林的密林当中。

而脚下就是那具已经死掉身体透凉的尸体,他吓了一跳,猛然后退几十步,心脏扑通扑通响,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确信,他恐怕是被这怪物给操控了。

杨左管也不管地上的尸体,从地上麻溜的爬起来,撒开丫子跑。

彬鸢望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百般无奈的穿过房子,来到柳树成荫的院子里,一只只燕子在屋檐上建巢,忙碌的穿行在树叶之间。

周围忙碌的仆人根本看不见他,因为他从成亲那晚受伤之后,灵魂就脱离了身体,百般无聊的漂浮在这宅子里。

成为灵魂状态的他不再是一个瞎子,这可让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适应。

今天也是如此,看着那个害自己成为瞎子大夫给自己看病,甭提他的心情有多难受,简直是一言难尽,就跟吃了屎一样。

他飞过高高的围墙,来到山寨后面的森林里,前几天他无聊的时候,也会一个人飘到森林里玩,很显然除了大自然的鸟儿可以看见他,跟人挂钩的东西都看不见他。

也不知怎的,昨天明明有很多小鸟的山林子里今天非常静谧,这种感觉很不好,彬鸢只飘了一圈,就决定回去。

他这人没什么胆量,也没什么本事,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见着就收,绝不拖泥带水。

可惜命运这东西从来不是能够把握时间的,彬鸢正准备飘着离开,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草丛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看,我去,竟然是一条比蟒蛇还要大的蛇尾。

他顺着蛇尾往上看去,结果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连着蛇尾的是一个人的身体。

小说没有看完的彬鸢并不知道“染指为红颜”这本小说可是一本修仙类型的,前期所描写的主角从小生活困苦,而后被一个经商之人收留教养,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发展自己的事业,事业逐渐庞大起来。

而彬鸢就是为主角铺财路的垫脚石,终于理清楚自己是一颗垫脚石的某人,现在已经认栽了命运这种狗东西。

他就静静的躺着,任由命运蹂躏,反正反抗也没用,反抗也会被打回原形,该吃吃该喝喝,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吧。

彬鸢飘到人兽之子身旁,他很确定这孩子没有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确定,反正他就感觉这人是活着的。

“你还好吗?”彬鸢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发现这孩子的皮肤很凉,温度低都不太正常。

他那条几十米长的大尾巴弯弯曲曲地拖在地上,怪恐怖的,咽了咽口水,彬鸢很想说他其实从小就怕蛇。

“我这是穿越到了什么鬼地方……”

望着这条半人半兽,彬鸢眼角抽搐,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一个正儿八经的古代小说里,却没想到自己在一本修仙小说里,活了这么几年,才看透的心酸感,让他莫名的想哭。

“老天啊,你这是在玩我!”彬鸢竖起一根中指对着天愤恨道。

恰巧这时老天看不过去,青天白日一道银雷劈了下来,也幸好身为灵魂的彬鸢身手敏捷躲得快,那道雷横劈下来的时候直接劈中了地上的尸体,他只是被连带性的麻了一下。

“我靠靠靠!说一下都不行,有本事你送我回去!”彬鸢小声的嘀咕几句,躲到大树根后。

那具被雷劈到的半人半尸竟然没有糊,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而且还睁开了红色的眼睛。

活了!

被雷劈活了!

震惊中的某灵魂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还来不及思考,从地上爬起来的半兽人,红色的眸子望向了他躲藏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双双对视,一瞬间,彬鸢大脑一疼,不属于他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入到他的灵魂当中。

【来自异世界的朋友,请前往北国,在那里你将找到答案。】

画面中,一头白发蓝眼睛的女子,怀抱着一个同样白发蓝眼睛的男孩,他们的服装看起来有点像高世界的样子,并不像古代的服装,而且周围还出现了悬浮屏幕,看着就不像普通的世界,科技太过于先进了。

难道那传说中的美国拥有着与这个时代跨行不同的科技吗?

画面处在一个雪白的地方,有宏伟的冰雕宫殿,周围的仆人士兵都是白发蓝眼,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戴着手镯,服饰更加的先进。

随着画面的移动,彬鸢还看到了同样拥有着蛇尾巴的半人半兽。

那半人半兽来到女子身旁,面色严肃的说道:“皇后陛下!时空之门已经打开,快些送王子殿下过去吧,晚一些怕是要来不及了!”

被半人半兽称为皇后的女子拉着孩子急匆匆的走了,小孩不明白自己要面临什么,好奇的一直追问:“母后要把我送去什么地方?”

“对不起零星,你只要记住,这是我们北国不可避免的灾难,我们的国家和族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是从高等世界逃难来的居民,定居在此,天道不会让我们存活下去,所以,为了族人的繁衍,我们不得已才要将你送走。”

画面逐渐跳跃,白发男孩被推进了一面拱门当中,身形便化成了一缕烟云,烟云穿过层层叠叠的大气层,来到了高楼大厦的现代城市,幻化成了一个灵魂,进入到了一个产房之中。

不过一会儿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里响起,新的生命就此诞生。

彬鸢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什么东西勒得自己喘不过气,微微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圈一圈,把自己裹起来的蛇尾巴时,整个人脸色顿然有些僵硬,就差没有失声尖叫。

“殿下,你醒了?”间窃小心翼翼松动自己地尾巴,虽然他根本触碰不到彬鸢,但还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殿下给勒死了。

闻声抬头,彬鸢只看到一双赤红色的竖瞳与自己对视,虽然这双眼睛里没有攻击性,可看着还是好慎人啊。

“啊,嗯,你好啊……”彬鸢突然觉得自己得了语言交流障碍。

“王子殿下好!”间窃满脸笑容,即使脸上挂着细小的伤疤,可还是笑得很开心,时不时晃一晃同样受伤的黑色尾巴。

彬鸢因为对方的称呼想起了梦里清晰的记忆,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两百年前北国的王子。

可惜他回来的晚了,父皇和母后为了不让人间失去冬天,化身为了冬季,为人间降雪。

北国是一块奇怪的地方,那里的国民都是白发蓝眼,可以操控雪,可以掌管四季中的冬季。

“你是间窃吗?”彬鸢通过记忆,想起了这个在两百年前还是一条小蛇的孩子。

神兽在北国很常见,他们可以随意出入宫殿,受到北国子民的欢迎,而零星,北国唯一的王子,身边就有两位贴身照顾的神兽。

间窃与时笔。

少年开心,尾巴又晃了起来,百般无奈的在地上划了一个圈,间窃想张开双臂拥抱一下就王子殿下,可惜王子殿下现在是一个灵魂的状态,他只能失望的伸出手指,碰了碰殿下的脸蛋,泄气的收回了手。

“王子殿下……我与时笔是从北国森林里悄悄逃出来的……”间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整个人都恹恹的,等待着王子殿下惩罚。

彬鸢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心里的苦,他被送到异世渡劫期间,身为守护者的神兽只能陷入沉睡,他这一去就是这么久,没有自己在身旁守护着也是非常难熬的。

彬鸢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间窃,虽然他这个拥抱是穿透性的,却已经让间窃耸起了鼻子,眼泪汪汪快要掉珠子了。

“好了,我是不会惩罚你们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时笔,你知道那孩子在哪吗?”拥有记忆可真是一个奇怪的感觉,当你以为自己是现代人的时候,却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东西。

间窃哀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与时笔是在森林里迷路的,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北国还好吗?”彬鸢飘在半空中,往回去的方向赶,幻化成一只小蛇的间窃跟谁在草丛中滑行。

间窃晃了晃蛇脑袋:“大家都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只记得有一个道光降临,然后陛下和女皇都不见了,国民都变成了雕像,整个国家下起了大雪,变得死气沉沉,除了我们这些神兽,大家都死了……”

飘在半空中的彬鸢一惊,不明所以:“北国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我不知道,女皇陛下和国王并没有说过,但是百姓们都知道,北国的居民来自于另一个更加高等的地方,为了躲避灾难,才来到这里定居的……”间窃悲哀的说。

“那我又能做什么?”彬鸢虽然觉醒了200年前的记忆,可那时候的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懂得的东西非常少,相对的,小孩子记忆当中有用的东西也非常少。

“王子殿下必须回到北国,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传承的记忆是这么指示的,我们必须指引王子殿下回到北国……”间窃怕说到殿下的伤心事,语气显得小心翼翼又婉转,以前多么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如今却成为了历史,那种感受,无法言喻,却非常难受。

“没关系,我会回去的。”彬鸢眼神复杂,但还是答应了这个承诺,他想伸手安慰一下间窃,手却从少年的肩膀上穿了过去:“不过,我们得先找到时笔。”

“好!”

“你能感应到他在哪吗?”

“我试试!”间窃把蛇尾巴盘下,闭上眼睛,运用大自然的力量幻化成一道风,瞬间,万千树木发出共鸣,嗡嗡的声音就好像季节轮换时的更替。

若这个时候有人从小树林里路过,一定会觉得白日见了鬼,大片的落叶呈漩涡状在原地旋转,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听起来就像鬼的吼声一样。

风逐渐变小,间窃睁开了红色的眸子,运用力量过度,额头上密集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脸色也更加苍白。

“感受到了吗?”

“好像在南蛮国中……”间窃对于人类的历史不太了解,200年前的南蛮国还是一片茫茫的荒漠,渺无人烟,现在的南蛮国,贵族占地为王,城主称霸江山,虽然表面上称之为一个国家,但背地里某一些城主的兵力可比国都的人多得去了。

彬鸢想了想,正打算说什么,灵魂突然变得透明,浑身有些无力。

“殿下你怎么了!”间窃吓了一跳,显得慌乱无措。

“我……”彬鸢还来不及说什么,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

与此同时,寨子的阁楼里,福笙小心翼翼将熬出来的汤药送入彬鸢嘴中,不管清洗多少次,房间里那股子浓浓的血腥味依然消散不去。

好痛……

迷迷糊糊转醒的人,只感觉到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疼,这种疼痛让他想起了失去眼睛那一会儿地遭遇。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一个人一生中只能被人挖走一次眼睛,不然他可真是要疯了。

虽然这股庆幸,让他心里好受了些,但眼睛上的疼痛着实让他无法承受。

察觉到人醒了过来,福笙把药递给身旁的死囚端着,赶紧把人搀扶起来,“鸢,听得见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温柔得如同对待一个珍容易破碎的珍稀品,好久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他说话了,彬鸢愣神间,竟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哦!他想起来了,受伤后,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现在醒过来,竟然连个手臂都没办法抬起,浑身的酸痛让他无力下床,脑袋只能靠在福笙散发着阳光气味的肩膀上。

“福笙,我的眼睛怎么了?”彬鸢疼得倒吸凉气,他伸手想要触碰一下,手却在半道被劫了去,只听到福笙严肃的说:“大夫为你换了眼,数月后,方可复明,开心吗?”

感受着热气喷洒在脸上,彬鸢轰的一下脸烫发热,耳根子红了起来,“我……谢谢!”最终,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礼貌性的感谢。

在这世上,若有一人能够白首相依,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福笙有时候会想,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带着彬鸢归隐田园,躲到深山里活一辈子,便足矣。

“还记得我们成亲了吗?”福笙搂着彬鸢,眼眸中含着秋水,深情款款的说。

“可是你并没有记忆,不是吗?”彬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福笙,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觉得我不愿意?”福笙手臂地力道收紧了些,生怕会失去怀中的人。

他喜欢彬鸢,从峡谷遇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在阳光下,漂亮的人,他是那么的美丽。

“不!”彬鸢猛然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难以启齿,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了。

见怀中的人低下头不语,福笙只觉得心口发闷,他想要深刻的了解这人,不管是他的过去,未来,还是以及现在,他都想要知道。

“把头抬起来!”福笙严肃的命令道,一把抓住对方的后颈,使劲一抬,彬鸢整张红透的脸抬了起来。

感受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身上,吻了下去。

然后就是两片嘴唇紧紧的相贴在一起。

彬鸢的眉毛皱着。

死囚悄悄退出房门,把门关上,驱散了守在附近的侍卫,熟练的往耳朵里塞上几团棉花,拿出从民间买来的小册子,坐在台阶上看着。

3月末,万籁绽放,花香四溢。

房间里弥漫着情素的气息,这场来迟了的洞房花烛夜,却恰恰点通了两个人的心意。

第二日清早。

彬鸢是正午的时候醒来的,眼睛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在他发愣间,房门突然被推开,彬鸢吓得赶紧钻到被子里。

“夫人醒了吗?”福笙迈入房中,身后的仆人端着一桶桶热水进来,眼神也不敢乱看,把水放好之后,又关上房门离开了。

福笙待人洗漱完毕,又请了大夫看了看眼睛上的伤,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放心。

倾盆大雨连续下了半个月,河水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吊脚村通往镇上的石村被洪水冲垮,洪水泛滥进了农田庄稼,春季刚刚翻种下去得秧苗被洪水冲掉,所有的农作物都毁于一旦。

洪灾过后必有大旱,老一辈的人谨记着这句话。

毒婆婆看着这小雨不断下的天气,把发霉的草药放置在一旁。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毒婆婆!毒婆婆在吗?”马元宝披着蓑衣敲着门,大雨哗啦啦的淋着,路上全是积水。

房门打开,面色憔悴的老妇人瞅着马元宝,脸色不咋好的回答:“干啥?”要不是因为他,瞎子那小子也不会无缘无故走掉,至今连个下落都没有,也不知过得好还是不好,竟是让她这个老人家担心牵挂。

马元宝看见毒婆婆脸上就是一阵愧疚,但眼下有更紧要的事情,他急切的说:“村头通往镇上的石桥被洪水冲垮了,靠河边的那几户人家房子都被水淹了,有些人生了病,想着可不可以从你这里拿一点治病的药……”

“进来吧……”毒婆婆垫着眉头把门拉开,“把蓑衣挂在门口,我这屋里全是草药,可别弄发霉了。”

“好勒!”马元宝哪敢不听,毒婆婆可是村里唯一会治病的大夫:“毒婆婆,你有瞎子大哥的消息吗?”

老人翻动药材的手一顿,横眉瞪眼的瞪了一眼马元宝,气得火烧眉毛:“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臭小子,瞎子那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走掉?他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大雪天的往哪儿走啊?”

“对不起……”马元宝内疚的低垂着头,村子附近他都找过了,根本就没有见着人影。

而且那天又下了大雪,望眼眺望过去茫茫一片白,连路都看不见,更别说人了。

毒婆婆把药材准备好,天空银光一闪“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把天空劈烂。

马元宝吓得一哆嗦,总觉得这雷好像要劈人似的:“今年的春季可真奇怪啊……这雨都连续下了五天了,再这么下下去,村里的庄稼可真的一丁点儿都保不住了。”

“今年的雨确是有些奇怪。”毒婆婆毅然决然的接着说:“四季更替变换本就是长久之事,你们肯定没有发现,今年的冬季短了一个月,虽然雪下的很大,可却缩短了。”

“这和下雨有什么关系?”马元宝接过草药,“那多谢了,我这就给他们送去。”

“去吧去吧,站着碍眼。”老人家厌烦的挥挥手,将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大雨刮进了屋子里。

马元宝单手将蓑衣穿上,戴上草帽,把药材护在怀里,躬着身子跑进了雨当中。

哗啦哗啦……

轰隆,轰隆……

闪电与雷鸣夹杂着大雨,即使不信鬼神,可这雷声也格外的吓人。

跑在山间里,马云宝甚至觉得雷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大地都在撼动。

他忽然间听到了一声鸣叫,不清楚声音发自何处,站在半山腰上,眺望山峦的另一方,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刺啦”一声,劈向了一棵一直竖立在三峦上的大树,大树不堪重负的倒地,雨海中冒着搂楼青烟。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文武百官冒着大雨赶去上朝,一身黑色皇袍披于身上的皇帝皱着剑眉,王者气势碾压一众大臣,此刻他的心情不好,金銮殿下也无人敢吱声。

“啪”一本奏折被扔在地上,夜诣西目光阴沉的看着殿中的那一堆废物,除了光能吃饭,百姓碰到困难的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难道这场大雨就无人有应对之策吗?!”

李大夫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他虽是辅佐皇帝的大功臣,可如今皇帝已经长大,翅膀早就硬了,这朝堂之上哪有他说话的份,但某人自命清高,不自知。

“陛下,我达知达地处多雨之地,下雨乃是常事,哪年咱们国家没有遭到洪灾的。”李大夫说得轻巧,脸上堆起的肥肉随着说话一抖一抖,一副不知民间疾苦的模样。

“李大夫这话的意思,难道就放任百姓受灾害,流离失所不成?”夜诣西看着那自诩不凡的老东西,恨不得叫上几个御林军上来,将人拖出去斩了。

到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理由惩治这老东西,但时间也不远了。

“我可没有这意思。陛下你也知道,如今我们收复了浮桑,地大物博,土地广阔,为何不迁都于麒麟城?”

殿中一片哗然,所有的大臣都被李大夫这荒唐的想法给惊到了,其中较为反对的就有军部的上长舒将军。

上长舒才刚刚上任没多久,年纪轻轻二十五六左右,长得俊俏,身高挺拔,站在人群之中,一股伟岸的感觉就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份与气质。

他从人群中走出一步,反对道:“陛下这万万不可!”

“哦,为何?”夜诣西并没有打算真正迁都,只是有些好奇,这平时在朝堂中不发一言的人,为何突然有了主见。

“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辱国,战死不屈魂。浮桑国虽然是我国的俘虏,可究竟是一个在大陆上存活了几百年的国土,人心尚有不稳,这时候迁都,很可能导致民众造反。”

“小小奴隶,我们还怕了不成!”李大夫不削的哼了一声,横眉瞪眼的看着年纪轻轻根本什么都不懂的上长舒:“你懂什么!就是要趁着对方气势薄弱,狠狠的压上一头,震慑奴隶,压迫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样如此才甚好!”

就在众人都争论不休的时候,朝堂之外一声宣告打破了喧闹:“报!七王殿下驾到!”

“七王殿下怎么来了?”

“我怎么知道?”

“难不成是为了那桩婚事而来的。”

“嘘,你小声点,小心你的脑袋。”

稀稀疏疏的讨论声在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可惜他们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句话都被那龙座上的皇帝听得一清二楚。

一身锦衣黑袍的俊美男子踏入殿中,他挥手一扬,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臣弟拜见皇兄!”

“免礼,七弟是有什么事吗?”夜诣西坐上皇位这么多年,亲手斩杀了大哥和二哥,唯独留下了年龄尚幼的几个弟弟。

也幸好这几个弟弟都算乖,没有给他惹什么大麻烦,流着他们的性命好好培养一番,如今的出息也越发的厉害了,敢和自己叫板抬杠呢。

他微眯着眼睛,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来,但却故意卖着关子。

“臣弟是来求皇兄撤回八妹的婚事……”

这话说的太直接了,朝堂之上大臣们皆吸了一口冷气。

“婚事朕已答应,难不成你想让天下之人耻笑于朕这个皇帝言而无信不成?”夜诣西一拍桌子,坚不动摇:“布衣王子身份显赫,又是南蛮国的继承人,她有什么可挑剔?如若再任由她这般闹下去,我怕这整个国内就没有人敢娶她!”

夜圣斯脸色很难看,自从去过南蛮国,见过了那位嚣张跋扈的布衣王子后,他是坚决反对八妹嫁给那个空有其表的王子。

就位王子的花心程度,凭八妹的性格,闯祸是分分钟的事情,能不能受宠那是另一回事,活不活得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嫁出去可不比国内,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得到八妹。

“可是,皇兄,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八妹落入虎穴吗?”他望着三哥的眼睛,小时候将弟弟妹妹保护在怀里的三哥,如今坐在龙椅上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再对他们嘘寒问暖,也不在浅浅而笑,总是冷酷无情对他们下命令,不服从,遭受到的便是更加痛苦的打压。

“她也到了该嫁的年龄,除了布衣王子,你觉得还有哪国的王子愿意娶她?”夜诣西嘲讽的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这场早朝很不愉快的完结,夜诣西气呼呼的回到御书房,将墨台狠狠地砸了出去,一旁的丫鬟们吓得失声尖叫,颤颤巍巍的将东西收拾好,赶紧离开了房间。

殿外的大雨还在下,伴随着雷声,御书房的屋檐都在微微颤动,好像那道雷就要劈在屋檐上似的。

书房里堆满了奏折,每打开一封奏折上面的内容截然相同,无一不是洪灾泛滥,各个县各个村子都有着到相同程度的淹没,而且这洪水还是持续泛滥的程度。

老天,这是真的逼自己迁都吗?

揉了揉抽痛的眉心,夜诣西忍着不适应感将奏折看完,有一本折子让他眼神停留在上面。

“其之县……”

其之县位于达知达国与南蛮国的交界线,这个县城非常的富裕,但近几天因为大雨的绵绵泼洒,整个县城一夜之间被洪水冲垮,道路拥堵,竟无人生还。

看着这份奏折,夜诣西隐隐觉得这像是老天的惩罚,更像是一种诅咒。

他偶尔也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大多讲述的都是,浮桑国皇帝在城楼自杀时的那股诅咒,当时攻到城门口的士兵很多,也有一些人听到了那位皇帝临死之前的遗言。

“鸢,给我看看,不要逞强,受伤了可不好。”福笙耐心的劝说着,手里拿着膏药,一只手扯住彬鸢半托半挂在腰间的衣裳。

“我自己可以……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不是没受过伤……”彬鸢脸唰的一下红透,上药这种事情他还是比较喜欢亲自上手。

“可你又看不见不是吗?”福笙低下头在他粉嫩的鼻尖落下一个吻,“还是我来吧。”

“那好吧………”

“好~”福笙乖巧一笑,眼底闪过精光。

彬鸢听着屋外的小雨声才转移了尴尬。

某人真的没有乱做什么,乖乖给他上了药,又给他眼睛上的伤口换了药,才将他抱到椅子上坐下。

“真奇怪,这雨好像都下了好几天……”彬鸢喝着红枣汤,忍不住嘀咕一句。

福笙可从未注意过天气,土匪寨子里大多数的房子都是阁楼式,下雨和不下雨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连接在一起的过道都有避雨的功能。

而且山寨里的池塘很多,排水功能强大,也不必担心发生洪灾之类的问题。

“的确下了有好几天。”福笙用手指擦掉某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嘴角的水珠,顺势又在脸颊上啄上一口:“夫人的脸可真甜。”

“哪有……”彬鸢别扭的扭过头,眨眨眼睛,可惜眼前还是灰蒙蒙一片,看到的物体非常的模糊。

他正努力的瞅着窗外的雨,头却被一双手强行地扭回来,只听见福笙语气突然严肃了些:“别这么用力的眨眼睛,慢慢来,总有一天会看见的。”

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口暖暖的,虽然以前墨野与梁羽辞还有大家都非常的关心他,但是这种关心与朋友的关心是不一样的。

“嗯。”

揉揉彬鸢柔顺的长发,福笙满意的说道:“那你在房间里坐一会,我去把小黑抱来。”

“好。”

房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条黑小蛇从彬鸢袖子里爬出来,缠绕在他瘦弱的手腕上,吐吐舌尖,低语道:“王子殿下,这雨水怪怪的。”

彬鸢懂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只能问着身旁的小蛇:“怎么了?”

“雨水里有诅咒的味道。”间窃探探小脑袋,害怕的往袖子里退了退。

人兽之子最害怕的就是诅咒,北国就是因为遭到了强大的诅咒,才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那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太深刻了,至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颤颤发抖。

“诅咒……”彬鸢眉头皱着,这诅咒让他想起了一些修仙之士,虽然这片大陆上并没有流传一些关于法术之类的事情,但是通过他年幼的记忆可以看得出来,的确有这些人存在。

“这国家会不会得罪了一些修仙之士?”

“我不知道……但这雨水中的怨恨太深,我害怕,殿下。”间窃把头埋进袖子里闷闷的说。

彬鸢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背脊,安抚道:“别怕,你可是守护神,怕这些干嘛?对不对?”

小蛇又探出头,这次摆足了勇气,连头都抬得高了些:“我要保护殿下!”

“呵呵!那以后我的小命就拜托你了。”

“嗯!殿下就放心吧!”小蛇高昂的点点头,一副充满自信的模样。

“轰隆”一声,闪电夹杂着雷声劈在山头的不远处,阁楼晃了晃,小蛇刚刚的自信满满瞬间就被打击的淋漓尽致,抖着身躯缠在某人的手臂上,死活不肯出来。

彬鸢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间窃害怕打雷,也非常心疼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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