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区田湾体育场的红雾依旧在缓慢向着东侧移动,如果一直朝着这个方向,依照这个速度,估计三五天就会覆盖月光基地。
中区上空漂浮着大量的成熟孢子球,一旦同时破裂,整个中区都将笼罩在绿雾中。
陆白继续往北,北区的情况要更恶劣一些,因为北区地势较为平缓,区域北部平原和西部山林出现了两片大面积红雾,而且这两片红雾已经有了合并的态势。
上空孢子球的密度更大。
也难怪北区大范围长期被绿雾笼罩。
飞到上空的陆白这才感觉到这个城市快要毁灭了,如果红雾不断蔓延合并,将整个城市覆盖,那么再没有人能够活下去了,即使是坚如磐石的月光基地。
飞行中,陆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区域。
那是北区靠江的一个小区。
陆白突然萌生了一种畏怯的感觉。
那个地方,是他十年一直想去却没办法去,又不敢去的地方。
他的家,御龙山小区。
十年前,他与母亲因为学习的问题发生争吵,一气之下乘坐地铁从北区跑到了中区,然而一场几乎覆盖全城的绿雾改变了一切,他曾回过北区,但是那里已是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吃人的异种,慌乱的人群四散奔逃。
他不得不随着人群躲进了月光基地。
他的父亲是个军官,感染初期就已经被部队调往其他地方,而他母亲是个教师,那段时间学校停课,她就在家辅导陆白的学习。
他为那天愚蠢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十年间,他每天都在想着回去看看。
他只想去确认,母亲是不是已经被父亲接走了,还是像他一样逃到了避难所,亦或者已经死了。
无论什么样的结局,他想知道那个一直在梦中追寻的答案。
陆白降低了高度,向着小区飞去。
御龙山是三级感染区,处于孢子球的夹缝中,而他的家在小区的5栋3层,朝向中庭。
中庭景观池生长的藤蔓植物,将整个小区8栋建筑朝向中庭的那一面全都覆盖住了,藤蔓的最高处已经到了27层。
建筑墙体如同那河床一样布满了孢子菌体,一个个成熟的小孢子球破裂,散出些许绿雾。
陆白看不到家的情况,他不得不着陆,从5栋的入口进去。
入口处,几条手腕粗的藤蔓挡住了去路,这些藤蔓和江湾体育场的藤蔓一样坚实牢固。
陆白尝试用匕首切割,那藤蔓好像是吃了痛,竟缩了回去,将入口让出了一半。
而正当陆白弯腰,打算进入的时候,突然一根粗壮的条状物伸了过来,速度连蜻蜓的复眼都没看清楚。
条状物吸住了陆白的后腰,往后拖去。
陆白这才看清楚条状物,那是一条沾满黏液的粉色的长舌,而长舌的来源是中庭孢子植物丛中一只完全融于其中的绿色巨型异种蛙。
它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巨蛙那完美的伪装色连蜻蜓的复眼都没有发现,信息素也完全融于环境。
陆白用力扇动翅膀,抵抗舌头的拉力,同时用力去撕那黏在后腰上的舌头,
蜻蜓飞行的升力完全无法抵抗蛙舌的拉力,陆白正快速冲着蛙嘴而去。
10万伏特的电击从舌头传导至蛙身,受到刺激的异种蛙竟然跳了出来,甩动舌头,将陆白卷了起来。
完了,陆白终于体会到了异种的未知与强大,青蛙吃蜻蜓,完美克制。
就当陆白准备体验蛙肚子里的空间时,一个人形从小区附楼上跳了下来,正好踩住青蛙的舌头。
陆白的复眼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只庞大的人形异种。
接近三米高,肩膀都有两米宽,全身的肌肉散发出金属一样的光泽,倒是那小小的人类头颅,像是嵌入在肌肉堆中的小肉球,都快看不到那两只散发着绿光的眼睛了。
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四肢发达,脑袋萎缩’。
肌肉异种一把抓住将巨蛙的舌头,硬生生将其扯断,绿色黏液溅了一地,随后抓住一端将那巨蛙像链球一样抡了起来。
死里逃生的陆白哪见过这个场面,他想都没想,扑扇着膜翅,就往高处飞去。
但那肌肉异种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让陆白溜了,他将青蛙抡在地上,碎成了一滩肉泥,随后猛地一跳,抓住了陆白身后的那半条蛙舌。
肌肉异种落地,发生了巨大的响声。
虽然受到了后腰上那条蛙舌的影响,但陆白确定他刚才的飞行高度已经接近30米。
依靠腿部力量的爆发,就能蹦出30米高,这样的异种究竟是有多强大。
肌肉异种很兴奋,它缓慢拉动着舌头,将还在飞行的陆白一点一点地拉近。
“我错了,哥,放过我。”
陆白嘴上求饶,但翅膀依旧在全力扑扇,他甚至拿刀切割起后腰上的舌头,他感觉到自己和眼前这肌肉异种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蛙舌韧性极强,锋利的匕首很难切断那些连接的筋腱,陆白转而去切自己的皮肤,他只想快速脱离控制。
陆白忍受着匕首划开身体的痛,在切下一大块皮肉后,终于将那蛙舌扯掉。
然而正当他以为脱离控制时,肌肉异种一把捉住了他的身体,两只手一只拉住左臂,另一只拉住右腿,不停扯动着。
陆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裂开了,一只胳膊一条腿上像是各绑了五匹马,使劲拉扯,连骨头都在发出咔咔的响声。
他挥舞匕首,猛戳抓住自己左臂的肌肉异种的手背,发出“哐哐”的声音,就像是戳在一块钢板上。
随后他又启动了10万伏特的电击,肌肉异种只是稍微僵直了一下,然后发出“恰恰恰”诡异的叫声。
陆白慌了,他拼命扇动着翅膀,想要逃走,但肌肉异种的体重太大了,他根本飞不起来。
然而肌肉异种似乎又发现了好玩的东西,它竟抓住了一片蜻蜓膜翅,然后用力扯下,随后是第二片,第三片,最后一片。
陆白脑袋一片空白,呼吸急促,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绝望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