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钰吃力地睁开疲惫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宿舍天花板。再扭头看了看四周没有盐水、吊瓶,也没有忙碌的白衣天使。虽然视线有点模糊,他还是能够确定眼前是三个身穿古装的年轻女子。说是年轻女子也不是非常贴切,因为三人一个年约三十五六,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另外一个则只有十三四。此时三人正一脸紧张地望着毛钰,见到毛钰睁开眼,三个女人显然愣住了。随即三人脸上同时露出惊喜。
年龄最小的女孩说话了:“夫人,少爷醒了!”
那三十五六岁的女子用力地点点头,一边笑一边眼里却流出了泪水。三天了,离毛钰坠马已经过去三天了,这是他第一次睁眼!
“毛家嫂嫂,我就说你家五哥儿吉人天相,这不人已经醒来了就没事了。”只是不等她说完,毛钰又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疲惫了,而且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
他原本是后世的一名三流大学毕业生。没有工作,没有住房,没有钱,没有女朋友的一个典型四无屌丝。因为学校新生快报到了被从学校宿舍赶出来,便和几个同学合租了一套房,每人每月一千元。
自己没有收入来源,作为农民的一双父母为了供养自己上大学也早已债台高筑,他实在没脸问家里要钱。于是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白天吃泡面,找工作;晚上吃泡面上网找工作的苦逼生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应征做了一名大货船上的海员。这船是专门跑洋山港到欧洲、北美的,待遇还算不错,几年下来生活也算有了一些改善,正想着是不是攒点钱娶妻生子。
奈何他命苦身体素质太差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居然在船只再次横穿印-度洋遭遇风暴的时候坠海了。
想到这里毛钰心中长叹一声,然后一段更加离奇的经历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也终于逐渐地明白自己来到什么年代,穿越到了什么人身上。最重要的是找到了自己前任是如何挂掉的!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大明天启七年八月末,刚刚结束了浙江乡试,十六岁的毛钰赌气参加了乡试,结果名落孙山。他这个年纪乡试不能中举原本是很正常的,毛钰在和谐年代读过的书里面可是写着,那些四五十岁中举的读书人比比皆是,还有大量的一辈子未能中举却以读书人自居的。
但毛钰不同,他是左都督、平辽总兵官毛文龙唯一的儿子,却不是原配夫人张氏所生。毛文龙早年也不喜好读书,后来入辽东军营,一直到三十多岁做了军官才回家成亲,娶了祖父老家一个士族的女子为妻,但是几年下来未曾生育,张氏回了杭州,毛文龙又在辽东纳妾文氏,毛钰正是文氏所生,后来努尔哈赤发疯,辽东明军众将领集体发呆结果接连丢失沈阳、辽阳、广宁等地,毛文龙虽然得以逃脱,文氏却死于乱军之中。有人救了毛钰,毛文龙于是就将毛钰送回杭州交给张氏抚养,张氏是书香门第,对待毛钰视同己出十分疼爱。
毛文龙在老家杭州还有三个兄弟,老三早夭,其他两房却人丁兴旺,毛钰堂兄弟中排行老五,所以他们对于毛钰这个长房庶子很是看不上眼,经常出言讥笑。要强的毛钰乡试不中更是成了大笑话一样被他们说来说去。这时候却有人来邀毛钰去城外散心,结果就碰到了胡人卖马,而且是西域烈马,身为游击大队长毛文龙的儿子,虽然在辽东只生活了几年,骨子里的血性还是有的,但是骑术有限的,不出意外地坠马,不出意外的头着地重伤不治死亡,于是就有了穿越者现在的毛钰!
毛钰想安静一下所以闭上了眼睛,但是另外两个女人却再也坐不住了,那三十五六岁的女子自然就是张氏,她原本还带着笑的脸再次转为担忧。还是刚才出言安慰的女子镇静一些,她伸出右手食指在毛钰鼻尖试探了一下然后说道:“放心吧,毛家嫂嫂,应该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就交给郎中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对哦,对哦,小蝶,快去请郎中进来看看。”张氏闻言如梦初醒,连忙让小女孩去将一直在门外等待的郎中叫进来。
小蝶连忙站起来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跑去,一阵慌乱之后随着郎中进来把脉之后再次安静下来。
此时先前那女子已经离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眼巴巴第看着正在集中精神把脉的郎中,那郎中被两人盯着有点不自然,转头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心中在犹豫,于是站起身来双手在毛钰头部一阵摆弄,甚至暗地里用手指用力在毛钰的头顶掐了几下。最终他确定眼前的这两位女子是救人心切才胡说八道说什么刚才明明看到病人醒过来了,而且睁开了眼睛。
郎中姓许名卫平,人称许朗中,杭州城内外知道他真名的并不多,久而久之他都快忘记自己的真名了。不过他的外号倒是很响亮,叫做许三多,三多分别是弟子多,方子多,银子多。弟子多是因为他的名声很大,其慕名前来拜师的人很多,考虑到收徒弟除了几年免费的劳动力,还有一笔不菲的学费所以他是来者不拒。方子多是因为他看病经常是同一个病人同一场病他能弄出来许多的方子。当然最重要的是每一个药方要花费的银钱也很多,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多。但是治病这个东西穷人嫌贵,有钱人则生怕药不好、见效慢。所以许三多在杭州城还是很有市场的。
原本许三多被请来毛家治疗这个跌伤的病人也只是想着和以往一样多开一些补身体的方子然后指定药铺双方联合捞上一把。不过这次有人找到了他准备干一票大的,承诺事成之后的好处让他心动,如今再看病床上明明经脉正常、呼吸正常却醒不过来的年轻人,再看看屋内两个不知所措的弱女子,他虽然有点不忍心但随即又被利益诱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