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萝带着三小只在元家门外等着,门房说是进去通传,可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也没见他出来。
看着天空乌云慢慢聚拢,像是要下雨,灼萝又上前敲门。
红漆大门砰砰作响,很快里面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
是另一个看大门的,较之前的年轻一些。
像是睡着了,被敲门声吵醒。
揉揉惺忪的睡眼,满脸嫌弃的表情。
“敲什么敲,不是让你等着嘛。”
灼萝忍着气,“我都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你能不能进去再帮我通传一声?”
对方语气更是不耐烦,“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走,谁有闲心给你一遍遍通传?”
“哐”地一声把门关上,将灼萝隔绝在外。
即便是隔着一扇门,还能听见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死穷鬼,连个赏钱都没有,还敢蹬我们元家的大门,就在外面蹲着吧,看你们能蹲多久!”
靠!还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有钱人家连看门的都瞧不起人!
灼萝怒从心来,刚想一脚把大门踢开,但一想三个孩子。
她倒是没有顾虑,可将来三个孩子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会把她踢门的帐算在孩子们身上。
灼萝攥着拳,最后还是忍下来了。
怕再等下去,就要下雨,灼萝故作轻松道:“你们大爷爷家的房子太大,估计传话的迷路了,咱们先走,明日再来。”
“哦。”
三小只悻悻,失落道。
灼萝看他们这副没精打采,好像很失望的表情,心里不免有点不舒服。
早上起来灼萝给他们都换了一身新衣服,并告诉他们,要带他们来他们大爷爷家,三个孩子一听,欢天喜地,还问她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住在大爷爷家了。
不过再一想,人嘛,甭管大人小孩,谁不想住在好地方,过上好生活。
“没事,明天我再带你们来。”灼萝摸摸元小妹的头,安慰道。
刚牵着孩子走下台阶,这时一旁横冲直撞出来几个壮汉,将灼萝几人推开一边,“让开让开,别挡着道。”
一手将元二郎推个跟头。
“你怎么推人啊!”灼萝忙扶起二郎,正欲发怒,就听人唱道:“老爷回府!”
随即身后的大门缓缓打开,刚才那个对他们横眉竖眼的门子,弓着腰一路小跑出来,下了台阶,见灼萝他们还在,斥道:“去去去,一边去,没看见我们老爷回来,让开,别在门口挡路!”
灼萝登时怒道:“我凭什么让道?这大道你家的啊?”
“怎么回事?”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两人,灼萝望去,只见从轿子里走出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中等身材偏上,一身深紫色镶金线福寿图直缀,头扎束髻冠,长方脸,皮肤微白,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
随从忙从轿子后面跑过来,哈腰道:“老爷不用理会他们,穷要饭的,您先请进,小的打发他们。”
随后给门子打了个眼色,让他将灼萝等人撵走。
门子收到指令,朝他微微颔首,转过身撵灼萝,“快点走,不然我让人赶你们走!”
他见灼萝漂亮,心思一歪,手就向灼萝胸口伸去。
灼萝虽然想着事,但也没忽略他这个举动。
在他的手就快碰到她胸口上,灼萝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再使劲向下一掰。
咔嚓一声脆响——
“啊——”门子大叫。
手腕折了。
让你想吃老娘豆腐!
众人听到叫声都回过头,随从指着灼萝喝道:“干什么的,捣乱是不是!”
灼萝瞄都不瞄他一眼,扯着门子的胳膊扔到一边,让他一旁叫去,然后往台阶上走去。
那群壮汉训练有素,一字并排,挡在那老爷之前,拔出刀对着灼萝。
灼萝停下来,直视向那个老爷,问道:“你是不是元不问?”
“大胆!你竟敢提我家老爷名讳!”旁边随从像踩了他耗子尾巴似的。
灼萝直言不讳,“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嘛,不然还起名字干什么?”
“你——”
那老爷面上一片风轻云淡,打量了一眼灼萝和她身后的三个孩子,吩咐左右,“你们退到一旁。”
“老爷,这人——”随从一看老爷的眼神,止住了话。
“在下正是,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他说话倒是温和,不像身边那些下人嚣张跋扈。
果然是他。
灼萝不卑不亢道:“不知元老爷可记得青冈沟的元不屈?”
元不问神色一变,往下走了几步,“那是我弟弟。”
重新审视了一番,“你认识他?”
灼萝直言,“他是我公公。”
元不问恍然,又问,“你是元煦媳妇?”
灼萝纠正道:“我是老大家的。”朝着三个孩子招手到身边,“他们是元熙的孩子。”
……
元不问带着灼萝母子四人进了元家,并遣人将府中夫人少爷小姐叫来。
元不问有一妻两妾,正房姜氏,生两子元泽元浩,现在一个打理米行生意,一个打理药行生意,是元不问的左膀右臂。
还有一女元汝,早年就嫁去了金陵城,嫁的是当朝最红的宠臣权崇之子,如今已经是侍郎夫人。
二姨娘柳氏是小吏家的女儿,膝下有三子两女,最小的儿子才七岁,另外两个儿子,元海元淇,一个二十五六,已经娶亲,一个才刚满二十。
一个女儿已经出嫁,嫁到外地,另一个仍待字闺中。
灼萝和元淳对视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
冤家路窄,没想到竟在这碰到。
和她昨天一起的是柳氏兄弟家的女儿,朱一菲,住在元家好多年了。
还有个三姨娘,是正房夫人姜氏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只有一个女儿,元沁,才十五岁。
站在堂厅里,被一群人上下左右打量着,纵然灼萝是个厚脸皮,也不舒服。
她轻轻咳了一声。
刚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这该死的下人,亲戚来了也不说通报一声,白白让人在外面站了个把时辰,如此怠慢,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元家礼数不周哪。”
灼萝还纳闷是谁这般轻狂,就见一群丫鬟媳妇簇拥着一人进来。
那人样貌娇媚,即便不是二八年华,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她朝着坐在上首的正房夫人福福身,“我来迟了,姐姐别见怪。”
说完,不等夫人开口,妖娆的走到元不问身边,挽住他胳膊,“听说老爷在外面碰到几个亲戚,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