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见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极为投缘，有一种被冷落了的感觉，他轻咳两声，想要参与话题。
桂香看了他一眼，眼神冷睨。
这一眼本是嫌弃，却叫福贵惊为天人。
她天然的丹凤眼勾了细细的眼线，眼褶处有淡淡的红晕，自带万种风情。
福贵看痴了，久久没有说话。
“傻子！”
桂香又将头转向林孤，悄声说：“老大，是沈叔让我来的。”
“沈叔？”林孤看向桂香。
昨天，他从何老师那里回去之后，沈叔找到他，说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已经对他们的程序造成了影响。
沈叔说，他们后台的监视设备，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冯明明和沈一白查看了一下，发现融合的范围不小，几乎占据了半个现实空间。
沈一白看着冯明明，一脸担忧：“如果矩阵边界扩张，程序就会彻底失去控制。”
关于矩阵边界的牢固性，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牢不可破，一般人很难意识到它的存在，更别提破坏它。
但一旦有人知道它在哪里，琢磨出它的算法，修改其中哪怕一点点的内容，都会导致整个矩阵坍塌。
而矩阵一旦坍塌，虚拟世界就会继续扩张，直至吞并整个现实世界。
到那时，两个世界就彻底融合了。
知道矩阵边界存在的人，除了冯明明和沈一白，还有孙小强和林花儿。
如果孙小强和林花儿在现实世界这边，那还好办。
因为从现实世界是无法找到设置在虚拟世界的矩阵边界的。
但是沈叔说：“他俩没有走出虚拟世界。”
“没有走出虚拟世界？”冯明明有点慌了。
孙小强和林花儿没有走出虚拟世界，说明他们一心还想着虚拟世界扩张，蚕食现实世界。
虽然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对人们的生产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还能扩大他们所创程序的价值，这本是件好事。
但他们还有未完成的事，不能叫虚拟扩张到现实里去。
假设现实世界是上层世界，虚拟世界是下层世界，扩张一旦完成，上层世界里的人就会陷到下层世界里去，很难再走出去。
除非上层世界有人捞他，不然会一辈子烂在下层世界里。
这也是冯明明当初为何可以自由出入程序和现实的原因之一。
因为无论他在程序里馅得多深，都会有现实里的沈叔将他唤醒。
于他而言，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倒是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但是沈叔和何老师，他们需要有现实世界的存在。
冯明明虽然不知道沈叔究竟是什么人，但他知道，沈叔有他自己的执念。
沈叔一直在寻找他的上层世界，只有回到那个世界里去了，他才有可能找到自己最初的世界。
这句话说起来可能有点拗口，总之就是，沈叔不能陷到下层世界里去。
一定不能。
陷进去了，他就再无回去的可能。
他得帮沈叔阻止虚拟世界蚕食现实世界。
至于何老师——
因为承接何老师意识的容器在现实世界，而何老师的意识表达是在虚拟世界，这两个世界不能相遇。
一旦相遇，何老师的意识将只能束缚于容器里而无法表达。
也就是说，融合之后，何老师会在新的世界里消失。
所以，冯明明要冒着自己也许回不去的风险，来到虚拟世界，设法找到孙小强和林花儿。
由于昨晚他在设置矩阵边界的时候输入了自己的信息，这信息可以让矩阵边界误以为他是矩阵的一部分，从而不限制他的行动，让他可以自由出入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
这次进入，他是带着身体真真实实地走了进来，而不再是只有意识。
因为他常以高三学生的身份出现在程序里，这次跨过矩阵边界的瞬间，身体就自动变成了林孤。
林孤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
带着身体进入到虚拟世界是很难找到方向的，所以，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学校，找到何老师。
接下来，就是找到孙小强和林花儿，控制住他们，让矩阵边界没有被破坏的可能。
然而，天不随人愿，何小光邀他骑摩托车……
因为这次蚕食，后台服务器崩塌，冯明明原本设置的监视设备和沟通设备暂时失去控制，所以，他没有办法联系沈叔。
从桂香的口中得知，沈叔那边好像已经能看到他了。
桂香对林孤说：“后台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到，只是能看到些许片段。
“沈叔看到你的胳膊都断了，就让我来照顾你。”
林孤知道，桂香是机器人，她的意识和身体不可分离，一旦被送进来了，就很难再走出去，就像福贵和艳秋一样。
他问她：“你就不怕回不去？”
桂香摇了摇头：“沈叔就没打算让我回去。”
“为什么？”
林孤不解。
沈叔一向温和谦雅，不会做这么不人道的事情。
福贵和艳秋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来的。
进来之后，他们的人生走向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艳秋和福贵是官配，陈大壮和苟小美也是官配，但是艳秋和陈大壮相遇之后，竟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这叫林孤不能理解，却也不好阻止。
听说爱情这东西，顺其自然才是最美妙的。
一切刻意的安排，最终都会遭到反噬。
他刚经历过一场失败的恋爱，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
桂香将林孤扶进小厅，将他安置在一把软椅上。
林孤看着屋内的摆设，就挺古朴的，连个沙发都没有。
当他环视到福贵时，忽然明白，沈叔让桂香来的目的了。
他对桂香说：“沈叔是让你来……”
话没说完，就被桂香打断。
桂香一甩手中的帕子：“他那傻样，我才不要跟他好。”
林孤笑了笑，果然是这样。
沈叔对福贵，还是很偏爱的。
福贵都已经回不去了，沈叔还不惜成本，又给他送了个老婆来。
现实世界里就只剩淑芬了，如果福贵连桂香都抓不住，这辈子就只能单身了。
淑芬，是一定要留在现实世界里的。
桂香冲福贵勾了勾手：“傻子，你过来。”
福贵傻笑了两下：“嘿嘿，我不是傻子，我叫福贵。”
桂香一脸嫌弃：“笑得像个傻子，还说自己不是傻子？”
福贵屁颠屁颠地走到桂香面前，傻笑道：“我真不是傻子，不信你问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