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强看到，林花儿身上有许多褐色的斑点，麻麻点点，有点瘆人。
他本以为是尸斑，没有在意，现在才意识到，这是荆条的木制结构渗入到肌肉的现象。
他之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竟有些兴奋。
孙小强抬起刀，一点一点地帮林花儿将褐色斑点剜出来。
好不容易剜出了一个，林花儿叹了口气：“太慢了。”
孙小强看着这么多斑点，心想：确实是挺慢的，得加快速度才行。
想着，他的手速飙升，握着刀的手不停地翻飞，不一会儿就剜了好几个洞。
这些洞像幽暗的眼睛一样盯着他，叫他更兴奋了。
他边挖边问：“花儿学姐，你为什么不流血？”
就在这时，孙小强打了个激灵，自己的灵魂仿佛颤动了一下。
眼前的花儿学姐一动不动。
孙小强心里慌慌的，他伸出手指，悄悄放到了林花儿的鼻子底下，去试探她的鼻息。
果然，花儿学姐没气了。
林花儿没气了之后，身上的木质组织迅速发展，不一会儿，她就变成了一截人形木头。
何湘慢慢醒转过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明明在给她包扎伤口。
她看了眼自己的胳膊，问：“我怎么了？”
冯明明仔仔细细，给她在纱布上打了个蝴蝶结：“你被荆条扎了一下，流了点血。”
荆条？
哪来的荆条？
她只记得，昏倒前最后一幕，她发现拦着他们的交警是花儿假扮的。
何湘往周围看去，并没有发现林花儿。
反而看到了一截木头和一个男人。
地面乱七八糟的都是荆条。
可能是她晕倒的时候，一不小心扎到某根荆条上去了，才会导致胳膊流血。
何湘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觉得有些眼熟。
她在之前的双仪上见过他。
何湘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长大了的孙小强。
她对他笑了笑：“小强，好久不见。”
孙小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这嫌弃的眼神——
怎么有点像花儿？
从明明那里得知，孙小强目前跟着教导主任做事，心性大变，已经不是什么善茬，何湘心里打起了小鼓，不知道要不要再跟孙小强进一步交流。
孙小强走了过来，走到何湘的身边，啐了一口：“贱人。”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也像花儿？
何湘摸了摸鼻子，不知该回敬什么。
冯明明往孙小强的腹部踹了一脚：“滚！”
孙小强“哎呦”一声，仿佛清醒了，对着何湘恭恭敬敬道：“何老师，您醒啦？”
何湘一愣，变脸变得这么快的么？
孙小强：“醒了就跟我回去吧。”
说着，他就要上前去拉何湘，却被冯明明一把拽到了身后。
猛然间的位置变化叫何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不久前，她就这么一直被人扯来扯去的。
但是，她刚刚昏迷了，应该不会有人扯她吧？
何湘问他：“回哪里去？回去做什么？”
孙小强努力和颜悦色：“回去成亲啊。”
“成亲？”
何湘一脸疑惑。
她记得，当初举办双仪时，爷爷就拉着她，对她说要带她去见她的未婚夫。
当时她还疑惑，自己何时有未婚夫了？
看到眼前的孙小强，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何湘皱了皱眉：“跟你成亲？”
孙小强心道：你个老色胚，竟敢觊觎我！
面上却还笑嘻嘻地道：“我哪有这个福分，是师父，你很快就是我师娘了。”
何湘知道，孙小强的师父是教导主任。
那个油腻而肥胖的中年男人。
不对，已经过去了十年，他已经成为老人了。
那个油腻而肥胖的中年老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十年前他就经常骚扰她，让她做自己的老婆，何湘不同意，他就处处针对她，天天给她找茬。
她以为教导主任早就把她给忘了，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茬。
何湘躲在冯明明的身后，义正言辞道：“我不去，我不想嫁给他，以前不想，现在更不想。”
孙小强还在劝说：“反正你这样的也嫁不出去，我师父那么优秀，能嫁给他是你的福气，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孙小强这话说得何湘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叫她嫁不出去？
她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孙小强见何湘犹豫，又加了把劲：“何老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何湘条件发射地问。
孙小强：“像你们这种虚拟人物，虽然能融入到现实世界里，但由于学长的制作技术有限，你以及在你之前的产品，都是有缺陷的。”
“缺陷？”
何湘查看了一遍自己，除了右胳膊上绑了块纱布，自己也没哪里不完整的。
孙小强给她解释：“你的子宫机能不健全，说白了就是不孕不育，再说白点，你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你想想，你连蛋都下不了，还有谁敢娶你？”
孙小强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忽然嘴巴一紧，再也张不开了。
他“唔唔唔“地看着冯明明。
冯明明却假装没有看到他，看着不远处的混沌。
何湘歪头想了想，她也没想着下蛋啊，会不会下蛋又有什么关系？
冯明明看着远方的混沌，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福贵和艳秋在一起了。”
福贵？
艳秋？
他们是谁？
冯明明看着她，一脸温和：“以后再给你解释。”
何湘点点头：“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明明出门之前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还没到目的地，摩托车就被扣下了，不知道那个地方还去不去。
“回家。”冯明明看着她说。
何湘：“不去了？”
冯明明：“已经在了。”
何湘又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他们正站在一片田野里，不远处是高速，高速延伸的地方灰蒙蒙一片，看样子是要变天了。
她不解，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带她来这样的地方？
让她在家里给小渣渣们梳理化学知识体系不好吗？
一个偶然的视角，叫何湘注意到了那截人形木头。
她一脸好奇地走了过去：“明明你看，这个木头长得有点像人。”
正说着，还没等到明明回答，忽然胳膊一痛，被人抓住了。
被抓的地方刚好是被荆条戳中的地方，何湘疼得龇牙咧嘴。
她对孙小强说：“小强，你放开！”
孙小强张不开嘴，嘴里“唔唔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忽然，他“啊”大叫一声，手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