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真的不愧是这江南一大豪族,光看这阜新码头的规模就知道了,光大仓船就足有十三艘,估计就算是卢家也没有这种实力吧。大泵船加起来总有三十多艘,就这么一支庞大的船队,别说是在江南了,就算整个大唐也找不出来啊。
房遗爱望着阜新码头颇有感触,看来这徐家真得拉拢过来了,不仅仅是为了李承乾,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徐家也得为自己服务。
房遗爱陪着徐惠在码头上逛了逛后便找了个地方休息了起来,徐惠也不知道房遗爱到底是在想什么,到了阜新码头后他居然不着急了。房遗爱不说话,徐惠和萧幕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头,三个人就那样默默地坐了起来。
“二公子,可有你要找的船?”徐惠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觉得房遗爱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她总觉得房遗爱的笑容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
“大小姐不要急,一会儿就有结果了!”房遗爱可不认识那船是什么样子,所以他已经让秦虎带着孟大山去认船了。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嗯?”徐惠不由得蹙起了黛眉,看来昨夜萧幕儿说的不错,这房遗爱招商徐家的目的可不简单啊,估计这家伙没到江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寻思拿徐家开刀了。有时候徐惠觉得这世道真的奇特,徐家明明是江南豪族,可是面对这个年轻人却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说起来,还真是可笑。
“二公子,有些话,奴家不知当讲不当讲?”萧幕儿看着房遗爱的眼睛,肃穆的说道。
“当然,幕儿姑娘请说就是了!”房遗爱倒想听听萧幕儿能说出什么来。
“二公子,太子殿下值得你这么做吗?”萧幕儿说出这种话,可是犯了很大的忌讳了,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了,但是要是说出来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房遗爱脸sèyin沉了起来,眼睛也像一把刀子一样,盯住了萧幕儿。
“幕儿姑娘,你不觉得话有些多了吗?”房遗爱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感慨的说道,“幕儿姑娘,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有些事情还是少问比较好。人嘛,有时候是没得选择的,就像我一样,有长乐在,我还能选择谁呢?”
听着房遗爱有些jing告意味的话,萧幕儿心中也不禁怦怦跳了起来,这家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虽然心里有些怕,但是萧幕儿从房遗爱的话中还是能听出点东西来的。看来这个房遗爱支持太子殿下,也不仅仅是因为长乐公主嘛,有时候有私心的并不一定就是坏的。
徐惠没有插话,她只是在细细的听着,她心里很清楚萧幕儿刚才为什么要问那种话,还不是为了她徐惠好嘛,也许真的该做出选择了。徐惠早就有这种准备了,自从懂事起,徐惠就知道她的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徐家的,只要是徐家让她嫁给一个乞丐,她都得接受,因为家族利益永远都比她一个女人的幸福重要。
“少爷,我们回来了!”秦虎脸sè有些沉郁,跟在他身后做侍卫打扮的孟大山也摇着头满脸郁闷的说道,“二公子,没有找到那艘船!”
听了孟大山的话,徐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可是萧幕儿却觉得徐惠明显有点高兴的太早了。徐惠这丫头还是有些不太了解官场上的猫腻啊,如果房遗爱对徐家有了心思,就算没有浮尸案,他就不能用别的理由找徐家的麻烦了吗?
“哦?二公子,你的手下没有找到那艘船,现在应该可以证明我们徐家的清白了吧?”徐惠还没有说完,就被房遗爱打断了,房遗爱摸了摸鼻尖笑着说道,“大小姐,你真的确定所有的船都在码头里吗?”
“这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惠有些生气的看着房遗爱,一双眸子还闪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火气。
“呵呵,虎叔,把人带上来!”房遗爱说着便朝秦虎打了个响指,秦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便出去带人了。徐惠不知道房遗爱要让她见的人是谁,于是心里便有了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难道他还有其他的理由不成?
很快一个邋遢的中年人便被带了上来,当看清楚跪在地上的男人之后,徐惠那张晕红的俏脸刷的一下便有些惨白了,她看着房遗爱的笑脸有些颤抖的问道,“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抓我三叔?”
“为什么?徐大小姐,我看你还是问问你这位好三叔吧?”房遗爱略带嘲讽的撇了撇徐惠,难道这个女人还没想到问题出在哪里吗?
徐惠有些有气无力的重新坐了下来,她非常伤心的苦笑道,“三叔,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徐剔对不起你!”徐剔老泪纵横的扑在了地面上,他不敢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没脸见这位大小姐了。
“三叔,我不想听这些,我只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剔“呜呜”的哭着,一句话都说出来,看到他这个样子,连萧幕儿都有些不忍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犯了事,房遗爱会将他抓起来吗?
“三叔,你到底说不说,难道你要让惠儿求你吗?”徐惠说着再也克制不住的自己情绪,两行清泪便簌簌的流了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用心了,老天还要如此折磨她呢。
“大小姐,对不起,二公子说的不错,确实有一艘大泵船不在码头里!”徐剔的声音就像一把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了徐惠的胸口,震得她头都有点晕了,徐惠摇晃了几下,便扶着桌子咬着牙站住了,她咬着牙无比痛心的惨笑道,“呵呵,我的好三叔啊,是你伪造了我的手书嘛?”
“大小姐,对不起,小的真的不知道会出这种事的啊!”
“你不知道,呵呵,三叔,你要让我怎么办,让我去死嘛?”徐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瓜,她不知道为什么陪了她十几年的三叔会背叛她,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无法放弃的利益吗?
“虎叔,将徐剔带下去,一定要严加看管!”
“少爷,放心,有我在,这老小子就是想死都死不了!”说着秦虎便将徐剔提了起来,“徐管家,走吧?”
徐剔就像丢了魂一样的转身朝外走去,当经过房遗爱身前时,徐剔略带哀求的哭道,“二公子,所有的错都是小的做下的,跟徐家没有关系啊!”
房遗爱就像没有听到徐剔的话一样,他摇了摇手指轻声道,“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你懂吗?”
听了房遗爱的话,徐剔便知道大势已去了,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徐剔离开后良久,徐惠才在萧幕儿的安慰下平复了过来,抹去眼泪的徐惠有些嘲讽的淡笑到,“二公子,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徐家?”
“大小姐,我想你搞错了,不是我不放过徐家,而是我凭什么要对徐家网开一面?”房遗爱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这徐惠还是不知道如何选择的话,那他也没办法了,要知道徐剔可是徐家的管家,要说徐家和徐剔的事没有关联,谁会信呢?
“呵呵,二公子,你觉得如此逼迫一个女人,有意思吗?”徐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她只是觉得心中的郁闷总是要发泄出来,如果不发泄出来,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大小姐,你太激动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我在逼你,而是你们徐家在逼你,就算没有我,你就一定能幸福么?”房遗爱也不会跟徐惠计较太多,他能理解徐惠心中的苦,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不过世家总是有世家的规矩的,既然享受了世家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那不做出点牺牲又哪说得过去呢?婚姻对于百姓来说,往往以为喜庆,可是对于这下世家子女来说,却就像一座坟墓一样,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不管你愿不愿意,为了家族未来,你都要住进去。
“二公子,对不住了,惠儿有些心情不太好,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也幸亏萧幕儿很懂事,徐惠就算心中有百般的委屈,也不应该朝房遗爱发泄的,房遗爱是谁?他可是房相之子,左武卫少将军,更是未来大唐最为尊贵的驸马,他有必要忍受徐惠的口水吗?
“慕儿姑娘,你是个成熟的女孩子,我希望你能劝劝大小姐,但愿离开江南的时候,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吧!”房遗爱说着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朝屋外走去,萧幕儿有些搞不懂房遗爱了,她想了想轻声问道,“二公子,既然你如此好意,又何必这么狠心呢?”
“呵呵,幕儿姑娘,你应该知道的,房某也是迫不得已,人嘛,走到这个地步,总是要给自己想一想的。就像那牢中的犯人一样,杀人犯就一定是坏蛋吗?”房遗爱说的很浅,但是萧幕儿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世道不正是如此吗,有时候好人做的也不一定会是好事。
一阵噪杂的马蹄声传来,萧幕儿便知道房遗爱和他的人已经离开了,估计他也快离开扬州了吧,毕竟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到苏州了。
岁月蓬发河边柳,彩带霞衣笑扬州。百花厅里身是客,不如狂歌醉千秋!
有时候人生便是如此,即使你付出了再多,还是容不得半点zi you。徐惠眼神有些迷蒙,她觉得自己还不如那秦淮河畔的卖笑女子呢,至少她们还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公子哥,而她徐惠呢,就跟一个货物一样,养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送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