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凤离直到晚上都没有醒过来。
傅靖来看过,确认她身体没任何问题。
可凤离就是不醒,对外界的声音也没什么反应。
凤明泽已经挡了好几回吴玉清的问询了,眼看着妹妹还是昏睡,他有些坐不住了,道:“要不请灵玄大师来一趟吧?”
南谨行握着凤离的手,问傅靖:“灵玄的毒解了吗?”
傅靖点头:“解了,还好他一发现中毒就先吃了解毒药,拖延了一阵。”
“让他现在过来凤府。”
傅靖退下去找人。
灵玄很快就到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凤离,便道:“只能等她自己醒。”
眼看南谨行要发怒,他又补充了一句:“应该不用等太久。”
南谨行哼了一声,凤明泽忙道:“灵玄大师,我想请你在将军府住两天,等甜儿醒来再回灵照寺,可好?”
灵玄道:“凤公子不说,我也是要留下来的。”
凤明泽吩咐凤竹去替灵玄安排房间,又邀他去自己院子坐一坐。灵玄欣然应下。
灵玄虽说了不用等太久,但过了三天了,凤离都还没醒。南谨行对灵玄的怒气值达到了顶峰,几次明嘲暗讽不说,还差点动手将人赶出了府。
吴玉清也已于凤离昏迷的第二天得知此事,还是灵玄一再保证她没有问题,只是受了惊吓才多睡了几天,她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第四天傍晚,南谨行因王望等人回京而回了安王府布置接下来的事情,凤明泽拜托灵玄守着凤离之后,紧跟着南谨行走了。
白延礼也过来了。
灵玄如同在自己家里,给他倒了茶,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白延礼默默的喝了口茶,道:“她是不是迷路了?”
“迷路?”灵玄扬眉,随即笑道:“倒是个有趣的说法。不过,她总归是还念着这里的,不然,这个世界也该消失了。”
白延礼垂眸盯着茶杯中的茶叶,低低的道:“她是不想回去的吧?”
“我本以为她可以接受离开了,没想到她如此依恋这里,硬生生的让我出现救了她。”灵玄苦笑:“看来,咱们还是任重道远啊!”
白延礼认真的道:“也许,真要等她过完这一生,才算真正治愈呢?”
“能治愈就好。”灵玄看向凤离,叹道:“她这次昏迷这么久,却无半点波澜,可能是记起了什么,可又与她梦里的事情不一样,让她疑惑,让她想要追寻答案,不愿意就这样醒来。”
“催眠术失效了?”白延礼蹙眉。
“用太多次了,她的潜意识会有一定的抗拒能力。所以,我想试着冒个险。”
“冒什么险?”
灵玄出了神,半晌方道:“她若是想起了什么,我就把你和谨行的一些事告诉她。”
白延礼站起身,严肃的道:“不行。你就不怕引起她思维混乱?万一又引得她抵触,咱们好不容易营造的良好局面就全崩了。”
灵玄淡淡道:“催眠术对她已经没多大效果了,那些记忆咱们封不住多久的。我看她对谨行的感情足够让她接受现在的状况了。”
“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失败太多次了,这次团队花费无数心血才使得她的梦境稳定至此,我不会让你一朝毁了的。”
“我才是她的主······”
灵玄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听到凤离的声音:“黄·····子谦?”
他将话咽了回去,示意白延礼不要出声,随即道:“我在。”边说边走了过去。
凤离费力的坐起身,倚靠在床头,视线落在了白延礼身上,喃喃道:“延礼哥······”
这是她在现实中对白延礼的称呼,在梦境里她从未这样叫过。
白延礼心头一跳,正要应答,灵玄已抢先道:“凤离,你还好吗?”
她的眼神移回灵玄身上,却好像没有在看他,眼神中的茫然让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灵玄放柔声音,道:“凤离,告诉我这几天你看到和听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似乎有魔力,让凤离不由自主的就听他的话。
她说,这几天她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里,老能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在呼唤她,可她记不起那个人的面容。
她仿佛身处一片迷雾中,睁不开眼。
有个人说:“我说过我要照顾她一辈子,哪怕她再也醒不过来,我也不会放弃她。”
他说:“我差点永远失去了她,你只是她的医生,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
一转眼,她好像置身于医院中,依旧睁不开眼,却能听到那个人气怒又心疼的说道:“那个姓白的有什么好!他都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她想问“你是谁”,却张不开嘴。
那个人忽然哀戚的道:“你什么时候能看看我啊?别再念着他了好不好?”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手上。
她很焦急,想知道他是谁。
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
再转眼,仿佛是很久之前,有个人笑吟吟的看着她:“你就是凤离?我听黄子谦提起你好多次,说你特别坚强。我以后叫你阿离好不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样叫你,显得我特别点。你呢,也可以叫我······世界上也只有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叫你什么?
她听不清。
瞬息之间,场景好似又变换,他略微不满的道:“说好多次了,你不要叫我的全名,显得咱们多生疏啊!就叫我······”话虽这么说,他语气里却带着笑,让她心悸。
还是听不清。她莫名的想让他再多说几遍名字,可惜她说不了话。
后来,他哑着嗓音道:“阿离,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你答应我,如果你觉得实在撑不下去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好让我有个准备。别随随便便的放弃自己,给我一个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
他突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道:“阿离,别动,就这一次,就让我抱抱你。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救赎,有你的这个拥抱,往后不管多艰难,我都一定会撑下去,活着来找你。”
再后来,她从高楼跳下时听到了白延礼的呼喊:“小离,小离!”
可比那更让她揪心的是那个人在她耳边痛哭的声音:“阿离,你答应让我见你最后一面的,你为什么骗我?不是说等我回来给我答案吗?”
她挣扎着想要说话。
可为什么她的嘴就是张不开?
她明明知道他是谁的。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她就是喊不出来。
她拼了命的喊,所有的力气最终都只在心底化成了无声的两个字:“阿行!”
然后她就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