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选妃宴开始了,众人移到了早已布置好的花园里,皇后依旧是主位,南济仁和南谨行分坐她下首,南谨思在南谨行旁边,余人便依次落座。南济仁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南谨行则面无表情,脸上那道长长的疤有些吓人。凤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看不出真假,看来南谨行手艺挺好。白延礼带着一个温婉少女坐在林霖下首,想来是林霖父亲林御风特意安排的,因为林御风跟白延礼的互动非常多,看上去两人相谈甚欢。凤离和王雅及薛惠英坐到了一起。三个人很是高兴,碍于场合不好多说什么,但是私下却挤眉弄眼,弄得几家长辈都抿着嘴笑。
在凤离看来,这样的才艺选拔实在是没什么看头,比陈若云那个差多了。
这次陈若云跳了一场水袖舞,将在场的男子们勾得目不转睛。饶是凤离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跳得极美。
轮到林霖上场,薛惠英激动起来了,道:“快看快看,四姐要表演了。”
王雅无奈:“你声音再大点,大家就都听到了。”
林霖其实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苦练,在她看来,事情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她没有什么花样,只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凤离不懂古琴,但林霖的琴音将她带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那里除了高山和流水,还有深林和高空,有飞鸟走兽,还有伯牙和子期。许是林霖心境淡泊,她的琴音比之陈若云上次的演奏多了自然美,少了功利心,更让人心旷神怡。
一曲毕,林霖淡然起身行礼,回了自己位子。
皇后回神,赞道:“林帝师的孙女果然不同凡响,便是一代琴师嵇忨也得赞一声。”
林霖起身:“皇后娘娘谬赞!”
有陈若云和林霖珠玉在前,后面的人有些不敢上了,碍于家人的催促不得不上台,只是少了自信,展示出来的才艺便多有不足。皇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表情看得出来没什么兴趣。
直到白延礼的妹妹白延舒当场做了幅南济仁的画像,栩栩如生,连发丝都精细无比,才博得皇后一笑,赏了一柄玉如意。
最后是几个部落的王女展示。她们倒是带了些新的东西,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比如四玟部落的王女制了枚香丸,引来一群蝴蝶翩翩起舞,又比如昌佷部落的王女带了面大鼓,鼓面是兽皮制成,她站在鼓面上跳了支异族舞蹈,风情万种,往一众男子看直了眼。
木臻是最后一个,其时大家都有些疲累,只盼着能快点结束。没想到木臻第一句话是:“皇后娘娘,之前我想当仁王妃,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竞选安王妃。”
王雅和薛惠英第一时间望向凤离,凤离察觉到了她们的目光,微微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不过是多一个竞争者,无所谓。
南谨行一直歪坐着,听到木臻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自顾喝了杯酒,对皇后道:“母后,今日各位大人和夫人应当都累了,接下来儿臣选妃就速战速决吧。”
皇后点头:“好。”
那些报名参加安王选妃的小姐们立刻绷紧了身子,心里着实忐忑。直到现在,她们都不知道安王选妃的标准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南谨行走到中央,问道:“不知是哪几位小姐报了名?还请到我面前来。”
十余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凤离盯着他脸上的伤疤出了神,还是吴玉清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忙上台,站到了最后面。
南谨行扫视着面前的人,也不说话。
有几个女子看到他脸上的疤就现出了恐惧的神情,低下头不敢再看。南谨行指着这几个人道:“你们下去吧。”
有人不解:“安王殿下只看一眼就觉得她们不合适吗?”
南谨行神情淡漠:“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们在害怕本王?未来的安王妃怎么能这么胆小!”
两句话成功堵住了别人的嘴。
场上还剩五个人,南谨行没有看凤离,只对木臻道:“本王与木臻王女相处过几日,觉得不合适,还请王女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木臻不服气:“你未免太过武断!”
南谨行冷冷道:“王女大约是在木桑任性惯了,以为我大梁也会无限容忍你的任性。可惜,本王不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木槿气得拂袖而去,连宴会都不参加了。
南谨行又指着另一个人道:“毛二小姐,本王知道你心仪之人并非本王,今日怕是不得已才站上来,你也下去吧。”
毛文仪像是舒了口气,行礼道:“殿下请恕罪。”说完回了自己位子。
还剩下三人。
南谨行道:“本王有个问题想问问三位小姐,还请你们如实相告。”
他一顿,问道:“你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问得突兀,除了凤离,其余两人俱是一愣。一人谨慎的道:“臣女的愿望是未来夫君与孩子一世安好。”这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回答,也是大多数女子的愿望。
另一人沉思半晌,道:“臣女惟愿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南谨行的眼神落在凤离身上,却见她抿着唇,眉头皱得紧紧的,盯着他也不说话。他一怔,小丫头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难道她答不出来?
场下凤明泽轻咳了一声,道:“安王殿下,依下官看,这两位小姐答得都很好啊,要不您就在她们之中选了吧?”
他这句话让凤离更生气了。她看了半天,总觉得南谨行脸上的伤是真的,稍微靠近点,甚至能闻到丝丝血腥气。就为了这么个选妃宴,南谨行居然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值得吗?她看着南谨行,咬牙切齿的回答:“臣女没有多高的志向,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不要自作聪明伤害自己就好!”
南谨行心里打了个突,她的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莫不是怕自己选了别人?不对啊,她应该很清楚自己最终会选谁才对。
他猜测着凤离的心思,忘了别人还在等答案。皇后提醒道:“谨行,三位小姐都已经回答完毕了,你觉得哪个更合你心意呢?”
南谨行刚要说话,就听南济仁笑道:“母后,依儿臣看,熊小姐和凤小姐两人极好,想来谨行一时难以抉择,不如由您告知父皇,由父皇决定,如何?”
熊小姐就是工部侍郎的女儿熊岚,回答的是国泰民安。
皇后笑道:“正该如此。你和谨行两人的正妃都该由陛下赐婚才是。那就请几位小姐先入座。”
稍顿,她道:“今日选妃宴上真正是百花齐放,让本宫开了眼界,更为诸位小姐的才情所倾倒。可惜王妃只能有一位,本宫深感惋惜。不过没有入选的小姐也不必遗憾,本宫会记着诸位今日的帮衬之情,他日若需要本宫做媒的,皆可来找本宫。现在,大家就吃着喝着,尽兴就好。”
这番话说得人心里舒服了许多,气氛又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