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泽和凤离是最后离开的。南谨行将他们送到门口,凤明泽在即将跨出大门的时候突然在南谨行耳边道:“以后万事小心!”
南谨行知道他的意思,眼神微微沉了沉,道:“放心吧。”
凤明泽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从今往后我是要避嫌的。”
南谨行抿紧唇,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凤明泽笑了笑,道:“也别这么丧气,总有一天,我们会像从前一样。”他一把拉过凤离:“甜儿,哥哥喝醉了,你得照顾我。”
凤离没有理他,只叫了一声:“凤竹。”
凤竹立刻出现,扶住凤明泽。凤明泽甩开他:“我要甜儿扶!”
南谨行虽然感动于他的关心,但依然见不得他靠凤离那么近,对着明天道:“你送一下凤公子。”
明天知道主子的心思,忙和凤竹一人一边扶住凤明泽,带着他往马车上走。
凤离看着南谨行:“殿下,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一起喝酒。”
南谨行的眼神柔和不少:“好。”
临上马车前,凤离禁不住又看了眼安王府。只见南谨行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那身影显得异常的孤单。
回到将军府,凤明泽清醒的去见了凤清江,凤离则跟吴玉清打了个招呼便回了自己院子,洗漱更衣。
躺在床上,她想着凤明泽对南谨行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只因为南谨行封了王,就会多许多危险吗?只因为他封了王,将军府的人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往来了吗?
明明皇帝给他的封号是“安”,就是表明他没有机会争夺储君之位,难道其他人会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理对他下手吗?又或者,是因为他与最有可能当太子的南济仁走得近,所以想先斩除南谨行的助力?
从她听过的凤明泽和南谨思的话里,两人无不暗示着南谨行在宫里不仅仅是受到无视和欺辱,恐怕暗地里还有不少的刺杀。她又想起南谨思的那句:“能活着就好。”
是啊,能活着就好。现实里的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她是一个人也拼尽全力,即便她是别人眼里的神经病也苦苦挣扎着生活。只可惜,她最后没能扛住。
她想着,若是有机会再见到黄子谦,她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他给的药没用?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下,她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南谨行与凤家的联系少了许多,她有时候也会问凤明泽安王府的状况,凤明泽只说南谨行现在领了个无关紧要的差事在做,别的都正常。
反倒是仁王府很是热闹。南济仁被皇帝安排去六部学习,这道旨意一下,人们纷纷猜测皇帝是不是有心立南济仁,毕竟历来只要皇子被安排去了六部轮流做事,那便是有极大概率当太子的。于是朝廷一干官员均以各种名义找上了仁王,旁敲侧击,也好弄清楚自己该站哪一边。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已有十数拨人拜访了仁王,但均被南济仁挡在了门外,理由是公事可以在朝廷和各部谈,仁王府是他的私人住所,不谈公事。
凤离忙着熟悉及笄的流程,外面的事情她没有太过关注,只是听听。凤清江和吴玉清为了把她的及笄办得风光,请遍了京城官员,当然几位皇子是没有请的。凤清江还从老家请来了一位长寿的姨婆当正宾,赞者则是南谨思,据说是皇后为了报答凤离对仁王的救命之恩而特别指定的。虽然南谨思不受宠,但她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无形中让凤离的身价抬高了不少。
凤离虽还未去清安郡拜见外祖,但消息早就传了过去的,她外祖母身体不适,不好出门,所以吴家来的是凤离的大舅舅和二舅舅两家人。
终于到了及笄这天,一大早她就被吴玉清挖起来耳提面命,又有夏嬷嬷跟在身边提点,一套流程顺顺利利的过完了。考虑到之前她提出的藏拙计划,这次她依然是画了疤痕,在及笄礼时也未戴面纱,初登场倒是吓了众人一跳,碍于凤清江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许多原本对她有心思的人在看到她的脸时都打了退堂鼓。正如凤离所想,她这次确实为以后省了许多麻烦。
在为她取字的时候,考虑到她一直用“凤离”这个名字,便未改回原名“凤离忧”,而是取了个字叫“无忧”,这也是凤清江夫妇对她最大的期许。
礼毕之后是宴席,为了显得隆重,凤清江在府内宽阔的地方摆了戏台和数十桌席面。座次不是按官职大小,而是按长幼排的,这样也免得有些人因官职低被人尽皆知而心生怨怼。凤清江陪着薛老将军等一众年纪较大的人坐,吴玉清招呼几位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凤明泽在凤清江右下首,凤离则与自己的小姐妹们同席。一家人轮流到各席敬过酒,便安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宴席很是热闹。凤清江好歹是大将军,只要不是没脑子的,都不会在这个日子生事,所以直到宴席结束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李玉雪既紧张又期待:“过两个月我也要走这么一遭了,我今天看七姐可受罪了,不知道我及笄那天会怎么样。”
王雅笑道:“七妹能顺利过完这一关,你这个汝阳侯的孙女还怕什么!”
薛惠英也道:“就是。再说了,那天我们也会去,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惠敏琪道:“说起来八妹及笄之后,大姐也该出嫁了吧?”
众人都看着赵曼枝,赵曼枝微微红了脸,道:“好好的怎么说到我了?”
凤离才想起来,赵曼枝之前与工部侍郎熊宏伟的大公子熊为民定了亲,预定今年八月完婚。
惠敏琪笑道:“我是想着咱们结拜不算久,大姐就要出嫁,日后再要像今日这般轻松自在可就不容易了。”
南谨思打趣道:“莫不是三妹也想嫁人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惠敏琪红着脸啐道:“二姐尚未定亲,妹子可不敢在您之前。”
凤离心里一动,说起来南谨思已经满了十七岁了,身为皇家公主,她也该订了亲才是,怎么从未听说过宫里有打算呢?难道不受宠的人就连婚事也没人张罗吗?不对啊,皇后不像是会在这件事上拿捏南谨思的人。莫不是南谨思有什么想法?她恍然记起南谨思似乎对凤明泽有些不一般。
她看着南谨思,一脸沉思的模样让南谨思头痛,越过林霖敲了她的头一下:“你这小丫头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凤离回神,忙道:“没什么。”
王雅道:“其实成亲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的。你们看京城里多少好女子葬送在了后宅,再单纯的人进了高门大院,也会变得心狠手辣。要我说,咱们几个搭伙过挺好,也不会为臭男人争风吃醋,打得头破血流。”
她是大理寺卿的女儿,自小听惯了各类案子,对成亲一事有种下意识的排斥。
这番话说得大家心里都有同感。凤离笑道:“六姐果然见识不凡。不过六姐说得也对,依我说,咱们大可组个团队,以后发挥各自长处一同挣钱。只要咱们有了钱,还怕男人对咱们不好吗?他们要敢辜负咱们,就直接和离,摆脱夫家独自生活,岂不更好!”
众人眼前一亮,对啊,如果有了钱,就不用依靠旁人生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霖当即道:“今日人多嘴杂,改天我们约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商量。这几天大家就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什么,这样等到约定那天咱们也能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凤离笑道:“没想到四姐最积极。不过帝师他老人家会愿意你做这些吗?”
林霖笑了笑,道:“我不告诉他就是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赵曼枝笑道:“四妹平时看着最规矩,原来都是装的!”
几人又说笑了一回,直到宴席散了依旧意犹未尽。凤离提议下次见面就去灵照寺,那里风景好,也没人打扰。大家都同意了。
送走宾客,饶是凤清江都有些疲累,更何况是吴玉清和凤离。母女俩窝在吴玉清这里聊着天,待到凤清江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好了,凤离才回了自己的无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