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南济仁就跟着凤离四处蹭饭,也从刘大夫那里拿了些治伤的药,伤口两天就结了痂,可见其恢复能力有多强。凤离也不管他,他要去哪儿都随他去。
彼时南济仁正与李婶聊天。几天下来,李婶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熟悉了,什么都愿意跟他说。这不,她正和南济仁坐在凤离家门口说凤离的身世:“南公子,你是不知道,小离可不容易了。当初还是个小娃娃就跟着父母到了这里,我们村里人见她长得可爱,都喜欢她,唯独她的父母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非打即骂,动不动就饿着她,她才五岁,就被那对狠心的父母扔到山上去干活,说是不能白养一个女儿。等到她弟弟出生的时候,她父母就带着她弟弟走了,什么都没给她留下,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呀,就这么被抛弃了。后来村长见她孤零零的没个依靠,就帮她盖了这个茅草屋,还发动大家照顾她。这丫头也是个有骨气的,说是不能白受大家的恩惠,就帮着大家做事,上山收茶籽、下田种地、照顾孩子、帮忙做饭等等,这些事她都做过。大家知道她的性子,也就由她去,只多帮她一些就是了。只是这孩子底子太弱,都十四岁了,还跟十岁的孩子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李婶絮絮叨叨的还说了很多,南济仁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插几句话附和一声。凤离却听得有点想笑,她都不知道原来在这个梦里自己身世这么悲惨。不过相比于现实,她倒觉得这个梦对她也不算太坏,起码,在梦里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照顾她,而不像现实里,只有不要她的爸爸、为了钱把她卖了的妈妈、和背叛她的下属。
村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喊着:“当兵的来了,当兵的来了!”
南济仁闻声,笑道:“终于来了。”
说话间,一辆马车已进入他们视线,马车后是一队威风凛凛的侍卫。凤离心里一紧,这马车她见过。
到了他们跟前,不待马车停稳,南谨行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喊道:“大哥,你可让我好找!”
南济仁笑道:“辛苦二弟了。”
南谨行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松口气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
“路上出了点意外,还好这小姑娘把我带到她家里养伤,不然我怕是要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南谨行这才注意到凤离,讶异道:“小姑娘,这么巧?”
“你们认识?”南济仁疑惑道。
“几天前我到这个村子里找过你,当时就跟这小姑娘见过。”
南济仁哈哈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缘分啊!”
他们说话间,侍卫已上前行礼:“参见公子!”
南济仁摆手:“都起来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侍卫们依言起身,在旁边列队站好。南谨行道:“大哥,你如今既无恙,咱们便早点回去吧。”
“好。”南济仁应了一声,对着有些受惊的李婶道:“婶子,这些天多谢照顾了,现在手边没有什么好东西,待我回家后,定安排人送来厚礼以报答救命之恩。”
李婶忙不迭的应道:“不敢当不敢当,南公子客气了。”
南济仁又看着凤离,摸摸她的头,道:“小离,你有什么心愿吗?”
凤离摇摇头,一声不吭的进屋去了。
南济仁尴尬的收回手,他还从没被一个女子这样漠视。他瞥了一眼努力憋笑的南谨行,问道:“你笑什么?”
南谨行忙收拾好表情,摇头道:“我没有笑。”
车夫明天看不下去,道:“二公子,您可是忘了那天您将这小姑娘吓哭的事情了?”
南谨行立马拉下脸,南济仁乐了:“还有这么回事啊?”
车夫将那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南济仁顿觉心情舒畅,拍着南谨行的肩膀,道:“没想到我们风度翩翩的二公子也有被当人贩子的时候。”
南谨行黑着脸瞪了车夫一眼,径自上了马车。南济仁向李婶道了别,又让侍卫留下一些银子,随即也上了马车。他要赶紧回京,没有时间向村里人一一道别了。
待到离开了村子,南济仁不经意的问南谨行:“谨行,你记不记得大将军凤清江家十年前丢了个四岁的女儿?”
南谨行顿了一下,道:“记得。听说是元宵灯会上被拐子拐走了,至今没找到。”
“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怎么会有个姓凤的女孩子呢?而且刚刚好十四岁。”
“你是说,凤离是凤大将军的女儿?”
“很有可能。这些天我在村里打听过,她家是突然出现在村里的,她的父母对她特别不好,后来更是抛下她一个人跑了。我在想,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为人父母的,有这么狠心的吗?退一万步说,她父母真的不喜欢她,可她好歹是个女孩子,还有利用的价值,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决绝的不要她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拐走了小姑娘,后来想要去别的地方,又怕事情败露,所以把她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嗯。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等回去之后,我们去见见凤大将军,说不定会有个结果。”
南谨行不再言语,不过他心里很是认同南济仁的推理,想着回去可以先探探凤家大公子凤明泽的口风。这些年凤明泽从没有停止寻找妹妹,明里暗里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空跑一趟。可他不肯放弃,哪怕所有人都说这个妹妹怕是凶多吉少,他也不愿放弃任何一丝线索。南谨行知道这是凤明泽的心魔,因为当初带着孩子去看花灯的是凤明泽,在凤明泽心里,是他没有保护好妹妹,他是害得母亲夜夜以泪洗面、父亲终日郁郁寡欢的罪魁祸首。即便凤家没有人责怪过他一句,他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生活,反而随着时日越长,这份愧疚越深。
作为与凤明泽一块长大的朋友,南谨行真心希望这次他们是对的。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凤明泽那失望到近乎绝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