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凤才瞧见衣服,钱喜儿便迫不及待的让她试穿一下,赵彩凤只郁闷道:“怎么做的是我的尺寸呢?不是说好了,按着你的尺寸做,就算卖不出去,好歹还有一套新衣服穿呢!”
钱喜儿只一边抖开衣服一边道:“我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我家大姑奶奶又是一个阔气人,每回有了好东西就送过来,我们家人丁简单,也不过就这么几个人,哪里穿的完这些,平常也就用来送人的多一些。”钱喜儿只帮着赵彩凤换上了衣服,笑着道:“倒是你,如今也是个老板娘了,总不能穿的比活计还不如吧?”
赵彩凤大约也是习惯了这一年来的艰苦生活,竟然对这些穿衣打扮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工作太忙,再加上她们单位男女比例失调,赵彩凤也是从来不花心思打扮的,饶是这样,她那一米七的身高还是他们警队的队花了。如今到底是让赵彩凤知道了什么叫做小鸟依人了,这半年多吃了杜太医的药,满打满算的,倒是又长了有一寸多,也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的长了。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赵彩凤穿上这一套衣服之后,也是觉得自己似乎比寻常鲜亮了不少,可这样的衣服,终究不是她这种天天要在外头走动的人能穿的,也只有钱喜儿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在家里穿着,这才好呢!
两人试完了衣服,将衣服打包了放好,便开始商量起刘八顺和宋明轩的事情来了,说起来两个人一走也有一个多月的光景了,刘家派下人去过一次,给他们送了一些夏天的衣服,最近倒是没听说有什么消息,不过这会儿距离中秋还有两个多月的光景,大家伙也不着急,横竖到了中秋,还是要派人去接回来的。
钱喜儿虽然不养在深闺,但也并非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比如诚国公家的事情,她倒是有些知道的。平素她深居简出的,也没什么朋友,便和赵彩凤说了几句道:“这次诚国公府出事,国公夫人私下里没少跑恭王府,可是都被世子妃为打发了,为了这事情,好些人说世子妃冷心冷肺,我瞧着世子妃倒不像这种人,终究是国公府太不像话了。”
赵彩凤对恭王府的这位世子妃有些印象,似乎说是诚国公家的姑娘,见钱喜儿说的含含糊糊的,便也忍不住问道:“我倒是不太清楚,那世子妃和诚国公府是什么关系?”赵彩凤虽然痛恨诚国公府,可她也知道,大雍皇室向来凋敝,因为前些年的战乱,近枝王爷就只剩下了恭王一人了,其他的王爷要么战死了,要么早已经退隐,位高权重的皇室也就剩下恭王府了。若是恭王府肯为诚国公府说上半句好话,只怕诚国公家也不至于抄家流放这样惨淡。
钱喜儿虽然不喜欢八卦,可这些年也没少听八卦,不过就是平常不说罢了,她知道赵彩凤是个谨慎人,便小声道:“有些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这为恭王府的世子妃,乃是恭王世子的第三位夫人了,前头有一个是诚国公的女儿,这一位和诚国公家也有些关系,据说是因为早年诚国公夫人生不出儿子来,所以在族中过继了一个儿子,可谁知后来诚国公夫人就有了身孕,这过继的儿子又恰巧翻了错,和诚国公家闹僵走了,再后来也不知道因的什么事情,客死异乡,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便是如今的世子夫人。”
赵彩凤越听越有意思,只觉得这又是一场宅斗大剧,只忙让钱喜儿继续说下去,钱喜儿便接着道:“这位世子夫人从小身子不好,好几次都快病死了,是我家大姑爷救下来的,我家大姑爷是个心善的,知道诚国公家对她薄情,便隔三差五的去瞧瞧她,如此她才能痊愈,后来也算是阴差阳错,前头的世子妃去了之后,恭王世子便一直没有续弦,诚国公家的人有心想把自家孙女许配给恭王世子,可恭王世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在诚国公府的时候就瞧上了她,便聘了回去当世子夫人去了,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赵彩凤听到这里,心下也明白了几分,那些人说世子夫人白眼狼的,只怕是不知道这里头的故事。不过想来也是,她一个孤女能在诚国公府这样的深宅大院里头长到这样大,只怕也是不容易了。好容易如今脱离苦海了,没有落井下石,只怕算是好的了。
赵彩凤只又在刘家逗留了片刻,这才拿了衣服,往店里头去了。杨氏这时候也在绸缎庄上,她如今有了身孕,杨老太是什么活儿都不用她干,赵彩凤便让她没事到绸缎庄这边看看,有时候掌柜的临时出门,她也好在这里看看店面。
杨氏见赵彩凤揣着一个包裹回来,只笑着迎了上去。赵彩凤便问道:“罗掌柜的去哪儿了?”
杨氏只笑着道:“罗掌柜去红线绣坊送面料去了,嘱咐我在这边看着店面,最近天气越发热了,有好些人家下人还没张罗夏装,罗掌柜的说就这几天的光景,只怕会有些忙,让我这几日都在店里头帮个忙才好呢。”
有钱人家冬天的时候就备春衫,春天的时候夏装都做好了。可这广济路上住着的虽然是有钱的商贾人家,却没有那些豪门贵族讲究,对待下人也自然比不上那些人家等级森严,做上了一等大丫鬟,就跟个副小姐一样的体面。商贾人家的下人就没这么好的命了,主子忙着做生意,遇见主母好的,还好些,遇见主母随意的,哪里能想到这些细巧的事情,还不是等天气热了,才想着要张罗起来。
赵彩凤掐指算了算,这都六月天了,放在现代那就是公历七月份,学生都放暑假了,可不是最热的时候么,这个时候才开始做夏天的衣裳,赶一赶也就只能再穿上一两个月了,要是来不及做少做几件,还省下一笔银子了。
这样看来,姑娘家都想着去侯门大户当丫鬟,这也是有道理的。
赵彩凤和杨氏一直等到罗掌柜回来,只核好了账务,这才吩咐罗掌柜的道:“你明儿去绣坊送面料的时候,顺便带几样秋衣的布头出去,让几个绣坊的掌柜的选一选,记下哪几个选得人多的,下回我们拿面料的时候多拿一些,眼下正好是初夏,这时候厚面料便宜,你进一些存着,等刚入秋的时候就能买上好价格了。”
罗掌柜的闻言,只一个劲点头道:“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过,往年每次都是一入秋那几天,面料特别贵,偏偏那时候货还少,总是不够分,这要是错开一个月,倒是能省下不少银子来。”
赵彩凤心里只默默叹道:这算什么特别的好主意呢,在现代的时候,大过年人人都穿羽绒服的时候,商场里头就开始上春款了,谁先占领市场,谁还能赢得效益啊。
赵彩凤见罗掌柜一脸受教的样子,只又点了点头,指着一架上穿着的新衣服道:“上回我给你看过的图纸,这是我请大师傅做出来的,你瞧瞧这款式如何?”
罗掌柜是做这一行生意的,平日里经常走各大绣坊,自然看见的衣服式样也多的很,只瞧了一眼这架子上的衣服,便开口道:“我上回就说这衣服做出来自然是不错的,只是费些时日,没想到东家你还真找人给做了出来。那几家的绣坊我也问过了,说是这样定做一件衣服,少不得这个数!”
罗掌柜伸出一根手指在赵彩凤眼前摇了摇,赵彩凤顿时心下就有数了。古时候没有机械化,什么都要纯手工,钱喜儿这样辛辛苦苦的十天做出来一套衣裳,算上面料本身的价格和人工费,收一两银子也确实不算贵了。可对于一般的老板姓而言,一两银子买一套衣服穿,终究还是奢侈了一些。
赵彩凤只拧眉想了想,问罗掌柜道:“若是这件衣服上所有的绣花样子都去掉,只做一件衣服,大约要多少钱?”
罗掌柜的伸手摸了摸布料,又把上头的绣花样子给看了一眼,只开口道:“若是没有绣花,大约五百文钱能做下来。”
赵彩凤听了这个数字,才算松了一口气,只拧眉想了想道:“这还差不多,眼下的姑娘也没几个是不会自己绣花的,倒不如我们只卖个衣服样子出去,至于裙摆上要绣写什么,让她们自己配去更好了。”
罗掌柜见赵彩凤这么说,也只开口道:“东家若是有兴趣,不如想几个丫鬟们常穿的衣服样子,现在的大户人家穷讲究,主子的衣服也鲜少送到绣庄上做,只有下人衣服往庄子上送,又不拘是什么款式,去年红线绣坊就闹了个笑话,给张家做的下人衣服和给李家做的是一样的,结果去庙里上香的时候,小丫鬟都跟错主子了。今年那绣坊的掌柜的还只让我介绍几个款式的衣服,说是丫鬟做来做去都这几套,她都不好意思跟老主顾们交代了。”
赵彩凤只拧眉想了想,这一下子高端路线走不起来,好歹也混个薄利多销,小姐的衣服虽然贵,但毕竟小姐少,这丫鬟就不一样了,大户人家动则百来号的丫鬟,一套赚个十文,一百套也够一两银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