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鸣这会儿又不太了解了,一个黄花闺女和一个成年男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头,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他只又忍不住多嘴道:“宋兄,这样可不行啊,你一个男的也无所谓了,可像小赵这样的……”萧一鸣说到这里,也再没往下说了,这里头的意思,宋明轩自己应该清楚。
宋明轩也跟着叹息道:“我发过誓的,等中了举人就迎娶她,只怕她不答应。”
萧一鸣看着宋明轩这患得患失的表情,只安慰道:“你这就别瞎想了,我看着,她上赶着还来不及呢,不然她这样累死累活的为了谁?”
萧一鸣说完这些话,心里面还多少带着些酸溜溜的情绪,可如今他已认清了赵彩凤和宋明轩只见的关系了,就算再有念想,也该放下了。关键是,这个处于恋爱朦胧期的孩子,压根就没弄明白,他对赵彩凤的那种感觉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宋明轩想起那日写出来的状书,见萧一鸣又有这份为国为民的心思,便进了房间,把这状书递给了萧一鸣道:“萧公子,这是我闲来无事写的状书出来,原本是打算联合着那几家被拐卖了孩子的穷人家,一起状告诚国公府的,可彩凤担心我得罪权贵,愣是不让我去,如今你倒是帮我瞧一瞧,这若是告上去了,能有几分胜算?”
萧一鸣正为中午赵大人要结案的事情心烦,听了宋明轩的话,只开口道:“不说起这事情也就罢了,说起了就郁闷了,那诚国公家六爷的案子,眼下就要结了,平白无故跑来一个认罪的,我姥爷也没办法了。”
这时候赵彩凤正吃过了午饭从灶房里头出来,听了他们的话,只停下脚步道:“这有什么好烦的,认罪也不是他自己说自己有罪就可以的,凡是都要讲证据,只要有证据证明那人没有犯罪的条件,他就算认罪,这罪状也是不成立的。”
萧一鸣只拧眉想了想道:“人家自己都认了,那口供我也看了,作案手法和冯仵作验出来的也一模一样的,能找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他不是凶手呢?”
赵彩凤也只拧眉想了想,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宋明轩此时正低着头思考问题,视线忽然停留在了赵彩凤带着伤疤的手背上,只开口道:“有了!”
萧一鸣只连忙凑上去听了宋明轩的主意,一向太过严肃的表情也变的生动起来了,只连连道:“宋兄这个办法好,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姥爷!”
萧一鸣向来是要风要雨的个性,连饭也顾不得吃,只起身就走了,才走到门口,忽然间又回了过来,把宋明轩放在桌上的状书也拿走了,只开口道:“宋兄还是紧着看书吧,这些事儿就交给我办了!”
萧一鸣走后,赵彩凤这才从廊下走了过来,只问道:“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瞧他那幅着急的样子。”
宋明轩在赵彩凤面前一向带着几分腼腆,见赵彩凤走过来,只低着头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告诉他,可以耍一些小花招,让那认罪的凶手露馅而已。”
赵彩凤便坐了下来,这会儿宋明轩也吃的差不多了,因为喝了一些小酒,所以脸上红扑扑的。杨氏从房里出来,瞧见萧一鸣已经走了,只笑着道:“那萧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也没打一声招呼。”
杨氏过来收拾桌子,赵彩凤便问宋明轩:“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花招?”
宋明轩这时候酒有些上头,看着赵彩凤垂在衣襟上的手,越发觉得那一小块的疤痕碍眼了起来,只鬼使神差一样的把手伸过去,握住了赵彩凤那受伤的手背,开口道:“我就是告诉他,让他去问问那个凶手,死者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一类的,如果对方说有,那就告诉他记错了,其实没有。如果对方说没有,那就吓唬他说有,总之把他弄迷糊了就好了。到时候不管有还是没有,那凶手也说不清,这罪也就定不下来了。”
赵彩凤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这是兵不厌诈啊!”
“这你居然也知道!看来你掉了一次河里头,起来比我都博学多了?”宋明轩借着酒劲,也越发大胆了起来,只握住了赵彩凤的手背又紧了紧。
赵彩凤被宋明轩戳到了敏感之处,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好就忍着半口气,让他楷些油去算了。
且说萧一鸣回到了衙门,想到了宋明轩这办法的精妙之处,连一向患有笑容困难症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韦老大他们也早起在八宝楼吃过了饭回衙门了,头一次见萧一鸣这笑出来的模样,当真是吓的差点儿消化不良。
萧一鸣只笑着道:“韦老大,走我们在去一趟牢里审问一下那杀小马儿的凶手。”
韦老大听了这事情,也没几分精神,他做捕快十来年了,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也是没法办的事情,他也已经从一开始的一腔热血磨练到了现在可以随便捣糨糊的态度了,可这会子听了萧一鸣这话,还是忍不住叹息道:“萧老弟,还是别问了,问不出什么鸟来的,这都快结案了。这种事情你以后经历的多了,就看淡了!”
萧一鸣脸色一冷,只开口道:“那可不行,我来了这顺天府衙门,就不准再有这事情,你快跟我一起去,小松,快去把师爷叫来,让他再忙这最后一回!”
萧一鸣不愧是官二代,这么一吩咐下去,大家虽然没啥热情,但都老老实实的去办了。胡师爷这会儿刚刚吃了午饭,喝了一些小酒,在门房里打瞌睡呢,听说是萧一鸣请他,也只忙不迭就带着笔墨纸砚往牢里蹦过去了。
萧一鸣看了一眼蹲在牢房里头的犯人,大雍的律法算不算太严苛,况且这事情最后也只能判一个过失杀人,所以就算定案,这个犯人也不过就是发配边疆,要是遇上天下大赦的时候,还能回来也说不定。
萧一鸣见那人虎背熊腰的,看着倒像是一个汉子模样,只打量了他几眼,开口道:“于老三,我这里还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再问问你,你老实给我回答。”
那大汉扭头来看了萧一鸣一眼,露出一双布满血色眼睛,只开口道:“案子都结了,口供都画押了,这位官爷还有什么话要问啊?”
萧一鸣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道:“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杀人就杀人,干什么把小马儿屁股上的一块胎记给挖了?”
于老三哪里知道胎记什么事情?可见萧一鸣说的真真的,自己也有些疑惑起来,只开口道:“那小马儿屁股上哪里有什么胎记,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萧一鸣故作疑问道:“不是,你找个小倌做那事情,连人屁*股都没瞧见,你是怎么玩的?”
原来那于老三是诚国公家隔了好几堂的远方亲戚,因为有一年他儿子在老家犯了事儿,是诚国公府的人给摆平的,所以这次出了这个事情,诚国公家便找上了他来顶罪。
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汉子,并不知道这诚国公家的六爷犯的是这种腌臜事情,可收下的银子也已经收了,又说好了会帮忙上下打点,等到了边关,打点过之后,偷偷的回来,反正这于老三在老家呆着,这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了。
于老三原本就觉得这种事情面上无光,如今又听萧一鸣这么说,心里暗暗骂娘,心道那六爷就是个变态神经病啊,从来只听说有喜欢搞女人的,他偏喜欢搞男人就算了,怎么还割人家的胎记呢!
萧一鸣见于老三不回话,只又问道:“哎,问你话呢,那胎记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这派人把尸体送到人家乡下,那小马儿老娘哭着喊着说胎记没了,不是你挖掉的,还有谁?”
于老三忍不住的恶心,可又觉得自己收了别人的钱,事情也都办的差不多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只开口道:“我瞧着新鲜,就割了,好玩不行吗?”
萧一鸣见他上钩了,只又忍不住问道:“怎么个新鲜法儿,是红的还是黑的?圆的还是扁的,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男人屁*股呢!你倒是给我说说?”
一旁的韦老大活了几十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问口供的,只扶着额头听不下去了,就连胡师爷都为难道:“表少爷,这……这口供……怎么写?”
萧一鸣只开口道:“照实写就是了。”
胡师爷没辙,只好刷刷的写了下来:“人犯于老三承认挖去了尸体臀部的一处胎记。”
萧一鸣看见了,只把那张纸递过去给于老三,于老三又不识字,也没看上面写了什么,只蘸上了印泥盖上了红手印。
萧一鸣把那口供叠起来往怀里一塞,高高兴兴的去找赵大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