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余思年如往常一样,坐公司的车去上班,工作任务不是特别多,杜应泽便下班。
余思年想去市场买些东西,便没坐公司的车回家,而是自己骑了共享单车。
明天余沫难得可以回来,他想给她做些好吃的。
余思年今天去的市场是新开张的,据说折扣力度比较大,才吸引了余思年山长水远踩单车过来。
果然如广告上的一样,实惠的物品不少,余思年一不小心就逛到了太阳下山。
因为路途比较遥远,他还没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回家中途的小路有一盏路灯坏了,余思年视力不太好,快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便自觉地下车推着走。最近昼夜温差开始明显,余思年只穿一件短袖,风一吹还是感到有点凉意,幸好刚刚踩单车出了不少力气,还不至于瑟瑟发抖。
余思年走得小心翼翼,因为余沫一直放心不下他,所以余思年更是会自觉地照顾好自己。
可事情总是不如意的。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余思年感到周围无端端升起一阵阵寒意,明明不是很冷,却让他有股毛骨悚然的错觉。
下一秒,有三个健壮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余思年吓得脸色大变,牵着单车往后退了好几步,从这些男人手臂上的花样和脸上的刀疤让他立马意识到,
可是他没钱没权,这些人要做什么为什么找上自己
“你们做什么”要不是身体颤抖得厉害,余思年几乎认为自己被冻僵在了原地。听到余思年问的问题,刀疤男像是听到一一个什么笑话似的,冷哼了几声:“你得罪了谁自己心里没数么”
还没等余思年消化刀疤男这句话,他便被他们几人强硬地拖走,嘴巴被布条塞住,上了路边的面包车。
余思年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来者三人,就算只有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把他掳走。
余思年奋力地挣扎着,嘴巴因为被塞着布条而只能呜咽出声,却被一个手臂肌肉健壮的男人烦躁地甩了一巴掌:“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就让你死在路上!”肌肉男的臂力不小,这一巴掌就把余思年的头打偏了过去,半边脸立马红肿了起来。
余思年的恐惧升到了极点,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他对前方的危险一无所知。
车辆经过一些崎岖的道路,余思年在车上颠簸得浑身发疼。
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带他去哪里。
一路颠簸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他们强硬地把余思年拽下车,手上的力气完全没有收起半分,将他整个人摔在了废油桶边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余思年这具本就孱弱的身子持续地颤抖,呼吸产生艰涩,却坚强地没有掉一滴眼泪。
直到刀疤男临时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跟肌肉男转达道:“先生让往死里整”
一声“先生”让余思年犹如面临天崩地裂,发寒的心脏在一瞬间被灭顶的绝望席卷,眼泪再也忍不住地从湿冷青白的脸颊淌下。
他们三人交流的声音不大,却震得余思年耳膜嗡嗡作响。视线一片模糊,连呼吸都带着痉挛的刺痛。
容不得他回顾过去,刀疤男一双笨重的皮靴狠狠地踩在余思年的右腰处,他本就瘦弱,仅仅只是第一脚,就险些要了他半条命。然后是胸口、肩膀、背部、头部余思年忘了那些人到底踹了他多少下,耳边落下多少句难听的警告,只是心疼得全身失去了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呢喃求饶。
可他们显然是得到雇主的指令,是要彻底将余思年赶尽杀绝。
他的脸色开始呈现出一种透明诡异的白色,大睁着眼看着一团虚无的空气,最后连哭的能力都失去了。全身出现大片的血迹,后腰处最为刺目。
余思年以为自己会死在今天,却听到纹身男提醒道:“别打死了,先生只说了让他生不如死,扔在这荒山野外自生自灭就可以交差了!”
他看了看时间,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这么晚了!老子还没吃饭呢!走走走,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也撑不了多久”三个人离去,留下余思年一人在废弃的仓库里吊着最后一口气。耳边那句“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不断地充斥在他的脑中,犹如沉重的冰块压在肺里,让他全身血液缓缓变冷。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无力地摸出一直戴在身上一枚廉价的戒指,是厉云霆从前送给他的。戒指是纯银的,款式简单,以现在的眼光看并不时尚。却被余思年一直当宝贝一般地珍藏着。
他的十指疼得使不出半分力气,余思年想把戒指拿到嘴边亲一亲,都没办法成功。
他忘了他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了多久,只记得当他闭上眼睛那一刻,除了对余沫有着无限的不舍、心疼和愧疚,更多的只有另一种感受-解脱了。
空气似乎一寸寸凝结,余思年觉得自己的脖颈像是被--只大手狠狠扼住,再也喘不过气来。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在一家私人诊所。
全身疼得好像躺在火堆里,烧得滚烫。
他勉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谢锦安憔悴不堪的脸。
看到余思年醒来,几乎是喜极而泣,温热的泪滴从他眼角滑落了下来。
“年年,你终于醒来了你、你吓死我了。”谢锦安手心的温度覆在了余思年的手上,看着那张颓败的脸,余思年于心不忍,想出口安慰几句,却发现连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口。
他的心脏处好疼好疼,仅仅是张开嘴巴想要喊一下谢锦安的名字,却一个音节都没办法呼出。
谢锦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很少这么脆弱过。
幸好那天之前刚和余思年互相安装了定位软件,才了重伤昏迷的余思年。
当时他赶到废弃仓库的时候,余思年的呼吸薄弱得简直随时就会断了弃自己而去。
他一直在他耳边强调余沫的名字。
谢锦安知道,为了余沫,余思年的求生意志才会勉强显露出来。
他身上的血已经染红了他整件恤,谢锦安至今都无法忘记分毫。
“你别说话,别动''“沫沫那边还不知道,我骗她说你要和我外出一段时间,她暂时放心了。”
谢锦安了解,余思年定是不愿意让余沫分心,如果余沫看到余思年这副惨状,定会昏天暗地,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余思年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就如同濒临死亡的小兽,已然奄奄一息。
在听到谢锦安的宽慰之后,他才勉勉强强地扯起一点唇角,却笑得比哭起来还狼狈。
他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的心在那天闭眼之前,就早已死去了。
谢锦安拭了拭余思年眼角的泪光,哽咽地安慰他:“不要哭,会好起来的,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谢锦安没有向余思年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根据他了解的信息,这件事跟厉云霆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因为当年余思年一走了之抛下他的事让厉云霆一直耿耿于怀,但他没有想过,厉云霆会狠心到对余思年痛下杀手,几乎要了他这条命。余思年醒来后坚持不了多久,身体情况并没有好转,又开始昏昏欲睡。
两天后,得到医生的批准,谢锦安连夜带着余思年坐船,去到了无名岛上。
那里人烟稀少,暂时适合余思年调养身体。
余沫那边他会暂时找借口搪塞她,但也暗中派人保护着余沫。
事到如今,谢锦安没办法带着余沫一起逃离厉云霆的视线,但他也时刻担心着余沫的安全问题。担心厉云霆哪天疯起来,会对余沫也痛下狠手。
可现实情况并不容许他考虑那么多,他目前只奢望余思年能够好起来,等些,他会不顾一切带他离开这里,不会再受到厉云霆的胁迫。
可时间一天天漫长地度过,余思年的状态越来越差,他找了私人医生二十四小时紧密观察余思年的情况,医生告知,余思年身体上的恢复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可是精神状态却一天比一天低迷。
谢锦安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心病,根本无药可治。
这天,谢锦安为了哄他开心,特地给他煮了甜粥。
因为余思年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他吃太甜的食物,可谢锦安看书上说,吃甜食才会让人心情好起来。
“莲子百合粥,熬了几个小时,你就赏脸吃几口。”谢锦安将弧格品端到余思年的面前时,对方灰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源,坐在窗口前发呆。
他们在岛上找了一间普通的楼房暂住,不敢过于抢眼,只奢望低调平静地求得一条生路。
他们住在二层,往窗外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孤岛,并没有什么风景供人欣赏。
可余思年却每天都要坐在这里看上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