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平倭会议如期举行。高翔在会上没有说什么废话,而是单刀直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高翔率领的四个卫所,重新进行了兵力调整,将奔赴沿海地带进行抗倭。
而换防后,福建沿海的卫所将集中至兴化府的莆田进行整顿、练兵。
高翔这么做是非常有道理的。福建沿海由北向南共有五个府,依次是福宁州、福州府、兴化府、泉州府、漳州府。
其中兴化府居中,并且面积最小。
李朗、牛玉成等四个卫分别赶往福宁州、福州府、泉州府、漳州府进行驻防,自己则率领特种部队、炮兵部队镇守兴化府,并且训练福建卫所。
至于福建布政使司等部门,各负其责,布政使司负责筹集粮饷,按察使司负责清查内鬼,而福建都司则配合高翔整顿卫所,招募新兵。
高翔最后说道:“从南直隶、浙江的情况来看,卫所空编严重,欠饷情况时有发生。我想,不排除咱们福建也有此类情况。有些时候,我们发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切不可装作没看见,否则问题越来越严重,最后我们下定决心,进行整改时,就会发现,积重难返,已经无法解决了。卫所如果真糜烂到无法整治的时候,只好推倒重建了。”
雷贺听了高翔的话,说道:“祥云伯。实不相瞒。福建沿海的倭寇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他们原来只是在沿海渔村小打小闹,现在竟然深入内陆进行烧杀抢掠,前些日子,竟然长驱直入,打到了延平府的大田,幸亏延平卫指挥使段旭天及时赶到,击退了倭寇,否则损失更大。”
高翔一听,不由得说道:“如此看来,沿海卫所形同虚设,这个延平卫战斗力还是可以的。那你们怎么不派延平卫赴沿海抗倭呢?”
福建都司都指挥使李长青说道:“祥云伯。这个段旭天确实是个将才,延平卫在其领导下,战斗力在整个福建,如果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去年,我们也将其调往福宁州抗击倭寇。可是,这个段旭天在一次与倭寇的战斗中歼灭一百多名倭寇,擒获了三百多名俘虏。这绝对大功一件。
可是这个段旭天却命令手下,将这三百多名俘虏全部活埋了。倭寇烧杀抢掠,害死了咱们大明很多百姓。这本无可厚非。
但是倭寇不干了。他们得知段旭天活埋倭寇后,就放弃了进攻福宁州,而选择其他四府登陆,并且在抢劫财物之后,将全村的人进行活埋。
那段时间,漳州府、泉州府等地被活埋的人不计其数。很明显,倭寇这是报复段天旭活埋对方。
更为嚣张地是,倭寇竟然派人送来了信件,说如果不将段旭天部调离福宁州,将继续活埋百姓。”
高翔冷笑道:“那你们就答应了倭寇的无理要求?”
李长青十分羞愧地说道:“我们大家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将段旭天的延平卫调回延平府。”
高翔环视了一周,那些被高翔目光扫过的官员纷纷低下了头,他怒道:“我们作为百姓的父母官,理应治理好一方,为百姓谋福祉,任何侵害百姓利益的事情,我们都要坚决处理。倭寇也不例外。
你们竟然与倭寇妥协。对得起百姓对我们的信任吗?你们这么做,倭寇就不残害百姓了。痴人说梦。
马上把这个延平卫调到福州府平倭,让段旭天来见我。”
接下来,高翔又安排雷贺等人通知沿海各地自发组织民团,抵抗倭寇。
通过这次会议,高翔感觉到问题绝不仅仅是因为卫所糜烂。而是福建高层没有下定决心与倭寇抗争到底。
上层没有决心,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不思进取。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段旭天与他们不同,起码他敢于与倭寇抗争,将倭寇击败。但是这样的人确实少数,虽有杀敌之心,可惜职位太低,只是指挥了一个卫所,对于福建沿海的倭寇侵犯,简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更为可悲的是,面对倭寇的无理要求,福建官员竟然同意了。就是这么敢于抗击倭寇的人又被雪藏了。
这简直就是一种悲哀。难怪福建倭寇之乱愈演愈烈。更为不要脸的是,福建百官竟然联名上书,说英国公和自己只顾着南直隶和浙江,竟然忽视福建。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朝廷竟然采纳了他们的意见,训斥了英国公和自己。
无力、无心抗击倭寇的庸官们完好无损,继续当着悠哉的官。而风尘露宿、奋勇杀敌的人,却受到训斥,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一个时代的悲哀。
想归想,但是为了百姓、为了大明,抗击倭寇这件事还是要做的。
会议结束后,李长青就立刻命令沿海各卫所与前去抗倭的李朗、牛玉成等部队交接防地。并且到兴化府的莆田进行集结整顿。
雷贺也积极组织人员筹措粮饷,为平倭做好后勤保障。
吴啸云则率领所部与锦衣卫配合,抓捕内鬼。
福建官员的一举一动,都源源不断的传到高翔耳朵里。高翔得知后,觉得这些人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加以管理、督促,或许还能成为为国为民的好官。
崔老拐已经被高翔派往兴化府的莆田着手准备练兵事宜。
高翔则继续坐镇福州府处理相关事宜。
段旭天接到上峰的命令后,立刻率领延平卫出发了。
进入福州府境内后,他就命部队赶往兴化府,自己则到福州府向高翔报到。
见到高翔后,高翔笑着对段旭天说道:“段将军奋勇杀倭,令人钦佩呀。”
这本是一句十分客气的夸奖话,段旭天只需谦虚地说两句即可。
可是这个段旭天是个直性子,他不满地说道:“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调回延平。”
高翔听出了段旭天话里的不满,他安慰道:“段将军。我知道你有杀倭的决心,只是上峰没有给你奋勇杀敌的机会。这次你放心,我绝对让你上沿海抗倭。像你这种为国出征的将领,我定当将你的功劳上报朝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福建有一位抗击倭寇的好将领,他叫段旭天。”
段旭天听了高翔的话,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嚎嚎大哭。
高翔见了,只能是安慰、安慰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