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如今十三岁,他仍旧住在皇子所,隔壁院落住着十岁的五皇子,五皇子闲着没事就会去东宫找太子玩。
这天,五皇子带回来一个木头制成的小椅子,很珍视的模样,正往自己院子里走就碰见三皇子。
“五弟,你拿的什么?”
“三哥,这是四哥亲手做的,刚才我去东宫串门,他送我的。”五皇子很高兴,这个木椅可比自己那些红木椅子更珍贵,他喜欢极了。
三皇子笑着夸赞,虽然他看不出有什么好的,也不明白怎么五弟就那么崇拜太子,“那就恭喜五弟了。听闻太子喜欢做木匠活,看来是真的。”
五皇子露出憨憨的笑容,“自己找点有乐趣的事做做也好,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说完就回自己院子去。
三皇子愣了一下,怎么觉得五弟是在暗示些什么?但他转念一想,五弟应该没那么好的脑子还会拐弯抹角警告一下别人。
五皇子躺在自己的藤椅上,悠哉悠哉,以后做个富贵王爷,靠着四哥就成了,四哥确实厉害,文武都不落下,抽空还学习新鲜玩意儿。其实外人只知道四哥喜欢做木匠的活,殊不知,四哥还喜欢玩火药呢,不过这是个秘密,五皇子是个嘴紧的,不会到处去说。
因此,这就是五皇子对四哥死心塌地的原因,人家确实厉害。
之前那灭火用的水筒只是开胃小菜,后续还有更惊人的好东西横空出世。
五皇子一贯给人印象就是傻憨,但他知道什么人存什么心思,只是不会贸然去揭穿别人,所以他跟二皇子、三皇子都是点头之交。既然选了投靠四哥,就不能三心二意的,人要以诚为本。
三年后,太子已经十三岁了,抽条似得长高,身高跟十六岁的三皇子差不多。
三皇子也出宫建府,被封为宁王,这封号有些意思,跟二皇子的“安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能是皇上希望他们都安分守己。
宁王的正妃是丽淑妃亲自选的,礼部尚书的嫡女,其她侧妃、侍妾既有嫡女,又有庶女,还有若干侍妾。
六月初九,是个黄道吉日,宁王大婚,宫中又是一场热闹非凡的喜宴。
席位之中,安王也在,他如今十九了,膝下尚未有子女,他的后院里,女人们的明争暗斗也厉害,导致他一直膝下空虚,不是没有侍妾怀孕,而是经常有人小产。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正妃、侧妃都是有来历的嫡女,他还有利用价值,不想这么快就处置了人家。
五皇子的位置相对而言比较靠前,他今年十三岁,骑射课也学得不错,有时会去皇家猎场打猎,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氛围不大一样,虽说是办大喜事,周围歌舞升平、丝竹琴音不绝于耳,可凭着自己经常打猎的直觉就觉得诡异,隐隐有一种心下不安之感。
他端着酒杯没喝,观察四周,发现喝醉的人有好几个,五皇子不禁心中感慨,在宫宴上喝醉有些失礼。
主位上还坐着皇上、皇后,皇上无心欣赏任何歌舞,他给裴谨言夹菜,裴谨言也给他夹菜,帝后和睦是前朝后宫都知道的事。从前还有大臣进言要皇上选秀,如今不会有了,大家反而是绞尽脑汁要塞女人给王爷、太子。已经不会有人再想着送女人给皇上了。
贤妃则是坐在大公主、大驸马旁边一桌,跟他们夫妻俩高兴聊天,不一会儿,二公主夫妇也过去跟他们一处说话,其乐融融的。
时不时还有相互打闹的六皇子、七皇子穿梭在诸位皇亲国戚的座位之间。
一曲歌舞罢,又来一群颇有异域风情的舞姬在殿中缓缓起舞,同时有一批宫女上来倒酒、换碟子。
殿内四角摆放齐了冰盆,用以降温,不过毕竟是夏季,晚上仍有些燥热。
五皇子觉得今晚这喜宴实在无聊,自己都想打瞌睡了,突然眼前一个舞姬就抽出一柄剑,他反应过来了,大喊一声,“刺客。”
舞姬们朝着皇上的方向刺过去。
“护驾。”高来福大喊并勇敢挡在皇上身前。
皇上紧紧握着裴谨言的手,把她护在怀中,似乎早有准备,刺客还未到跟前,就被另一群黑衣侍卫杀了。
不过,今天这群刺客人数众多,不止有舞姬,还有刚才倒酒的宫女。
裴谨言焦急看向四周,六公主不知跑哪儿去了,还有六皇子和七皇子,刚才还在这边打闹。
打斗声四起,五皇子也要起来帮忙,但他发现自己有些头晕,可恶,他这是被下药了。有些人已经躲到桌下,有些人干脆跳出窗外。
“邦、邦、邦”几声巨响震慑到所有人。
只见太子手中拿着一样大家从未见过的暗器或者说是兵器,凡是他指着的刺客,都被他杀了。
那些刺客被这厉害兵器“邦”一声射中后就倒地了。
最后,这群刺客全被歼灭,并没留下活口。
照理说,安王该觉得庆幸才是,但他心里怕极了,计划失败了,而且太子看着安王还对着他笑,那眼神分明就是洞察一切。
太子还吹了吹那暗器黑洞洞的洞口冒出来的烟,神情轻松惬意。
安王从未怕过什么,但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兵器,仿佛下一秒这黑洞洞口对准他,他就会丧命一般。
就在前一刻,有个舞姬被太子手上的兵器击中,倒在安王座位前,血喷溅到了安王桌面上。
安王的心怦怦跳,冷汗直流,不知何时,这位太子,这位四弟已经茁壮成长,并且超过他很多很多。
先前还真以为四弟只是喜欢干木匠活,不思进取,结果人家早就超越了不知多少人。
安王任命般地闭了闭眼,他不敢看向父皇,父皇兴许也心里有数吧?此时,安王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之前觉得太子不过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自己还想争一争,如今看来,自己拿什么争?
不知是被吓到还是也中了迷药,安王晕倒了。等他再醒来时,已在自己的安王府。
安王妃在一边坐着,哭得泣不成声,“都怪你,想要谋什么天下,咱们都被圈禁了。”
安王露出一丝苦笑,这下场他已经想到了,只是意外自己没死,“其她人呢?”
“都被遣送走了,只有我还留着。你最宠爱的侍妾文儿出卖了你。”安王妃相当冷漠,说完就走。她娘家人也在积极想办法要把她弄出来,圈禁一辈子可不是好下场。
太子再次一鸣惊人,他研制的火铳成了大楚朝目前最厉害的兵器,任他武功再高强之人都抵不住这火铳对着脑袋一枪。
兵部尚书和诸位武将都兴奋极了,有了这种兵器,大楚朝的疆域还能再拓展,那些暗里蹦跶的蛮夷根本就入不了眼。因此,少年太子也声名远播。
工部、兵部已经从宫中匠作司那里拿到太子亲手画的图纸,连夜去制新型兵器火铳,件数不多,先做一部分,让御林军用上,由太子亲手教习使用方法,随后再第二、第三批使边境将士也用上。
这天,太子忙到天色已暗,出宫去了一趟安王府。
如今的安王府已然成了一座废弃府邸,门口都是侍卫把守。
他来到安王所在的院落,安王正在坐在廊下,看着荒芜的院子发呆,无人打理的花圃院子早已长满杂草。
“你来了?为何不杀我?若是我成功了,定会杀死你的。”
太子一笑,“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成功。但我欣赏二哥你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
“呵。”安王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之前陷入了执念里,如今想来确实可笑。
“父皇恨透了我吧?我终究让他失望了。我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父皇喜欢每一个孩子,希望大家都好。可是有的孩子不听劝,他也没法子。你之前不是看过平昭仪的口供么?是你自欺欺人,放不下。父皇不只是我们的父皇,还是这天下的主宰。”
“很快,这天下就是你的了。”安王笑看着太子。
“我眼里的天下跟你眼里的天下不一样。你觉得这里已经是天下,所以觉得一定要争权夺势坐上最后的位置才能放心。我眼里的天下更为广阔,我要整个大楚朝变得更好更强,让外头那些人都知道,犯我强楚,虽远必诛。所以,我不让你死,还会定期让人送消息给你。我会让你看到这盛世强楚如我所愿。”太子说完就走了。
安王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七月某天是皇上的四十寿辰,但皇上并不想大办,都说数字越大的寿辰越要低调着办,裴谨言就替他提早过了,就几个人一起用膳,不邀请阖宫庆贺了。
初五这日,承乾宫的小厨房忙忙碌碌,做了一桌子丰盛佳肴,午膳的时候,皇上一过来就见四个孩子齐齐行礼,“恭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六公主穿得喜庆,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六皇子和七皇子如今也懂事了些,不像先前那么冒冒失失的,行礼规矩做得极好。
“都起来吧。”皇上笑着进穿堂西屋,席面已经准备齐全。
今天破天荒的,试菜的申公公没进来,因为刚才在小厨房,申公公已经一一试过了。
难得的是,一直忙忙碌碌不见人影的太子竟也到场,他还送了皇上一份贺礼。
“稷儿,这是什么?”
“禀父皇,这是马蹄铁。专门给马匹使用的,让马蹄不会磨损得如此厉害。若是好用,儿臣希望咱们大楚的战马都可以用上。”
“好。”皇上很满意。
六皇子笑道:“怪不得听宫人说,东宫里总是传出‘叮铃哐啷’的声音。四哥,有空也教教咱们呐。”
“好。”太子笑着摸摸六弟的头。
孩子们用完午膳就跟着太子去东宫见识一下四哥做的好东西以及四哥平时收藏的书,他们想要获得更多见识。
太子当然不会拒绝,带着三个小豆丁拜别父皇、母后就回东宫去。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承乾宫,现在只剩两位主子,皇上、皇后。
“朕想着,再过三年,太子大婚,朕就退位做太上皇。这孩子会是个好皇帝的。”皇上也累了,常年起早贪黑批奏折。
“太子三年后才十六,是不是太年轻了些?等他十八?”
“也行。你送什么礼给朕?”
“臣妾为您做了贴身里衣、袜子。”裴谨言笑道:“亲手做的,还绣了暗纹。”
“朕叫你画的画呢?”
裴谨言用胳膊轻撞了他一下,“说什么呐?什么画,我不知道。”
“都老夫老妻的了,你懂,再画几张好看的,朕单独看。”
“不画,万一被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你以前不是画了?”
“以前是以前。”
“那好,既然不画了,那就亲亲吧。”皇上凑了上去。
裴谨言见四下无人就亲了上去。两人相拥一会儿,皇上抱紧她,笑道:“再等几年,朕就带你出宫去云游,看看咱们大楚的大好河山。”
“好。”她笑得很甜蜜。这一世,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