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院正手上拿的就是那对有麝香气味的镯子,递上一只给皇上看,又递上一只给东太后看,西太后也凑过去看了一下,闻了一下。
皇上将裴谨言送的玉明珠制成的镯子细看一番,再用假的一对比,光是二者散发出的光就不一样,那假货根本没有如此莹润的光泽,而裴谨言的玉镯确实光泽莹润无比,此时散发着淡淡粉色光晕,简直就是神奇。
裴谨言补充道:“若是到了晚上,这玉镯的光便跟夜明珠的一样。”
东太后点点头,“假的就是假的,无法以假乱真。”
皇上将真的镯子传给高来福,示意他交给纪院正,“麻烦纪院正看看,这真的镯子有何问题?”
纪院正接后果仔细闻了闻,又反复在手中摩挲,“启禀皇上,这对玉镯并无异常。”
随后,纪院正又将那对从曹艳仪房中搜出的玉镯摔碎,里面散出颗颗深藏青色的形似保心丸的小药丸,每一颗都极其细小。
“果然是麝香丸。”纪院正捡起两颗闻了一下,随后禀道:“皇上,确实是这对假玉镯里有麝香丸。”
众妃子听后纷纷唏嘘不已,好深的谋划,好阴沉细腻的心思。若是裴谨言没发现自己的玉镯被人调包,恐怕此时已经背锅了。
贤妃义愤填膺,“太后娘娘,皇后,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有那帐幔的事。不知跟玉镯是否为同一人所为,若由得此人在后宫兴风作浪,恐怕大家都不得安生。”
丽妃也点头,“是啊,后宫的孩子难生养。”
兰妃用帕子擦着眼泪,“可怜的曹妹妹,可怜的孩子。”
德妃反正看了一场好戏,但见这些人假惺惺的模样,便转过头去,谁知她们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
西太后娘娘又冷笑一声,“那对真镯子没有异常?纪院正,你可得瞧瞧清楚。”
这话其实就是冲着裴谨言,西太后就是看不顺眼。
只是这屎盆子最后没能扣到裴谨言身上,西太后觉得错失一个良机。
此时,裴谨言拿到那对自己送给曹艳仪的玉镯,一手一个亲自摔到地上,尽管碎了,但它们仍旧发出淡粉色莹润光泽。因为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外头光照有些不一样,这玉镯呈现的光晕便也有所不同,到了晚上,光就更好看了。
众人觉得可惜,说白了,这是一颗夜明珠啊,只不过被做成玉镯的样子,摔了实在可惜。
想到这是祖母曾经送给自己的生辰礼,裴谨言流下一滴泪,不是她舍不得好东西,是舍不得祖母对自己的疼爱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西太后娘娘,疑虑尽可消了吧?嫔妾的玉镯里什么都没有。嫔妾刚才就说过,嫔妾这对玉镯的来历。”裴谨言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西太后孙氏。
西太后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见裴谨言流泪,脸上还有个巴掌印,皇上颇觉心烦意乱,忽然觉得火气都大了些。
“罢了,此事到此结束。两位太后也累了,曹艳仪也该好好调养身子。众人都散了吧。此事与裴傛华并无干系。至于曹艳仪身边的宫人都轮流送去掖庭审问一番,势必要把床幔的事查问清楚。”
“是,奴才遵旨。皇上,那赵才人她?”
此时,赵才人已经被押过来,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喊道:“婢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婢妾身边的这个宫女平时不近身伺候,她平时跟什么宫女打交道,婢妾也不知道啊。”
赵才人其实也是无妄之灾,她是三年前选秀进宫的,只侍寝过几回,然后就被遗忘了。
如今宫中突然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还是自己身边的宫女,她也是一头雾水。
贤妃微微思索一下就懂,十有八九这赵才人也是背锅的,能做出这样大事的,需要庞大的人脉和谋算很深的心思,低位妃嫔没那个人脉和能力,只可能是高位嫔妃或者久在宫中的,比如,东宫老人。
贤妃能想到的,皇上又何尝想不到,他的目光扫视过皇后、德妃、兰妃、丽妃、平昭仪等人。
“赵才人约束宫人不利,禁足一月。咸福宫榴花阁的其她宫人们全都撤换一遍,高来福亲自去办。”皇上随后就站起来,“都跪安吧。”
“臣妾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嫔妃都跪下行礼。
皇上走后,两位太后也走了。
曹艳仪靠在床上,眼泪都流干了,外头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曹嬷嬷进来安慰她,她只是颓然一笑。
不管别人怎么害她,可是孩子小产了,皇上竟然都不进来看她一眼就走了,薄情至此,曹艳仪突然心灰意冷,没什么指望了。
贤妃跟裴谨言一路同行,先去贞顺斋,大公主还在裴谨言的书房。
临近晚膳时辰,她们才回来,大公主也明白后宫中又出事了,懂事的她没有多问,她见母妃和裴娘娘都不太开心的样子,而且裴娘娘脸上还有巴掌印。
贤妃安慰了裴谨言两句,就带着大公主离开了。
姚黄和魏紫立即拿来了先前带进宫的药箱,给裴谨言侧脸抹上药膏。
裴谨言总算松了口气,前世,她也遇到这件事,当时的她哭得可怜兮兮,还是皇上事后替她查出来的。
皇上回了清凉殿,批阅了一会儿奏折,随后让高来福带着一堆礼品去赏赐曹艳仪,并晋了曹艳仪的位份,成为曹婕妤,晓谕六宫。
“朕的私库里好像也有夜明珠?”皇上问了一句。
高来福躬身,“是,皇上私库里有二十颗夜明珠。”
“去拿一颗出来,让匠作司打造成一对玉镯,样式精美些。再送去给裴傛华。”
“是,奴才这就是去办。”
“等等,再拿一颗夜明珠,现在就送去给裴傛华。”皇上觉得那对玉镯恐怕打造要废些时日,现在就拿一颗给裴谨言才好。
高来福心想,裴傛华真是不一般呐,盛宠正当时,哪怕是小产的曹婕妤晋了位份又得了许多补品、珠宝、绸缎,都比不上皇上待裴傛华的这份心。
今晚,皇上并未招任何人侍寝,他忙完之后就来贞顺斋看望裴谨言。魏紫姚黄行礼,皇上只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此时的裴谨言正倚靠在床前的长塌上,她望着外头皎洁的明月发呆,侧面弧线柔和完美,美得不可方物。
皇上上前,突然抱住她,亲亲她的脸颊,“在想什么?”
裴谨言却挣脱开他的怀抱,眼中满是倔强与委屈,“在想皇上不信嫔妾。嫔妾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