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要动手,已经是来不及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散播一下咱们的功劳,体现出我等在攻克洛阳这件事上的重要性,这样才不至于被人压倒。”
宽敞的开间中,阚厦缓缓行走,压低声音与身边的郭寿说着。
郭寿点点头,同样低声回应:“确是如此,不过真是可惜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我那位族叔,居然还立了功劳了,若不是武将军带人过去了,我的谋划差点就成了,真是可惜了……”
说着他连连摇头,满脸的遗憾,但转眼眼中一亮,又道:“这些也不必多言了,我等也不是毫无机会,毕竟外面都传其人已弃暗投明,但你我都很清楚,咱们那位郭将军这心里,可是一点都没想过要投降。”
阚厦则道:“但现在没有人敢轻易挑明这点,除了那些糊里糊涂的,其他人都是将错就错,毕竟这涉及到君侯的整体战略!”
“话是这样,可对外怎么说,其实也无所谓,关键是我那族叔,是不是真的会被君侯看重,会被看功臣,那可是有区别的,若是君侯真的看重他,那他就是郭家之重,未来在兵家中也有位置,可若只是明面上褒扬,过了这阵子,又有什么意义?”
“是这个道理……”阚厦点点头,然后二人走出开间,来到了一处庭院。
“嘿!哈!噫!”
呼喊声从前面传来,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一个略显踉跄的身影,正在院子里面挥舞着拳脚,只是辗转腾挪的幅度很小,显得笨重、迟钝,所以尽管幅度很小,可每一下,都让他有些站不稳。
“一大清早,怎么就让将军这般折腾?若是恶化了伤口……”看着看着,阚厦就对一个正在走过来的仆从这般说着。
那仆从满脸苦笑,说道:“我家主上有令,我等如何拦得住?”
郭寿却道:“这是我郭家的强身拳,不是打法,只是单纯的练法,强健筋骨的,能活络筋骨气血,伸筋健骨,实是养生的法门,有利于伤势恢复的,不过这套拳法讲究意在劲先,两相配合,若是重伤,便是抬起拳头也难,族叔能练起来,说明他的伤势已经好转了……”
“你们来了。”
另一边,郭集材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旁边仆从的手上接过毛巾,擦了擦汗,就披上了大氅,整个人立刻气度威严。
“是的,我等来看上官。”阚厦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行礼。
郭寿就相对随意了许多,但也是礼数周道,跟着就道:“叔父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气色红润了。”
“某家现在除了打拳,也没有事情能干,”郭集材擦了擦手,迈开步子,“走,咱们进屋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膳食,你们也吃一点。”
“我等吃过早饭,才过来的。”阚厦客套了一番,看着那位面色平静的上官,有些摸不清对方底细了,不知道这位将军是不是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毕竟,按理说,哪怕最初误会了,这么些时间过去了,总该有所发现了,毕竟郭集材是能为一方统帅、名扬一方的人物,更得永昌罗致远看重,如果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在沙场上纵然不死,也不可能统领众多兵马,最多为一先锋猛将。
更不要说,他最近还和武畅打得火热,那位可是个管不住嘴巴的主,真有什么事,早就说得一清二楚了,哪里还需要猜?
即使上面有禁令,还有君侯的提醒,武畅会刻意收敛,但本性难移,在二人想来,有所泄露,那是在所难免的。
“吃过了好,吃过了好!”郭集材点点头,指了指屋里,“那也到里面说,某家得多吃一些,养伤、练武,饮食必须跟得上,不然要留下病根,身子还会垮了,那可就真是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
听得此言,阚厦与郭寿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都意识到,这位将军应该是看出什么苗头了,至少不像最早的时候,那般迷糊了。
屋子里果然摆好了饭餐,满满一桌子,有蔬菜、有瓜果,还有白肉、红肉,再加上一大盆的汤水,那汤水里面还打着鸡蛋碎。
人还没有走过去,就先闻到了一股香气。
“我现在要全力恢复,这里里外外的人也不亏待我,武畅那厮也经常过来,给了不少便利,所以早饭的量也大了点,你们若是没有吃饱,尽可以吃!”
郭集材说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拿起一团肉,撕咬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阚厦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他们这次来,其实也有打探的目的,然后才好布局,没想到见到的郭集材,却这般生龙活虎。
一时之间,二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最后只能简单的叙旧,说些让郭集材放心修养的话,至于其他的,因为摸不着郭集材到底知道什么,他们也不好说得太清楚,毕竟这些个事,一个掌控不好,可能就要犯忌讳,毕竟他们也是降将,不是跟着李怀来的官兵,很多地方,一样有着限制,不敢逾越。
更何况,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郭集材都是大吃大喝,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也使得的阚厦、郭寿二人难以全神贯注的说话。
这般局面,只是过了一会,两人就起身告辞。
等人一走,郭集材擦了擦嘴,看着近乎被一扫而空的饭桌,看了身边满脸忧色的心腹,淡淡说道:“先前因为受伤,加上局面突变,脑子里一懵,上了这两个人的当,葬送了洛阳不说,也把让我在侯爷面前失了义,此有违某家之誓,唯有行大事,破釜沉舟,才能洗刷此冤!”
那心腹叹了口气,抱拳道:“主上何必如此?如今大势已去,那定襄侯多智近妖,便是永昌侯亲至,又有什么用来?您身负众多,若是一时冲动,恐怕遗祸不小啊,若真个不甘,不如就此归隐,也算……”
“我并无不甘,几日起起伏伏,反而看破了些事,当下我不是忠于永昌,而是要忠于自己!现在没了兵权,也没有了前程,连自由都无,性命捏在别人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好多想的了,你看我现在多平静,练拳之后,心灵清明,所以我现在非常清醒,因此可以行事。”说着说着,郭集材话锋一转,“对了,和那边的人联系上了吗?”
那心腹刚要说话,外面忽传急促脚步,然后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定襄侯来了!
郭集材一听,眼中就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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