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翔海终于又获得了自由,虽然身边都是密密麻麻几乎不透阳光的紫竹和青藤,可没有一根藤条伤到他,甚至连一片竹叶都没有擦到他,这时,青藤和紫竹散开,他就站在车厢上,在周围茂密的植物中抬头看着那个男人道:“你是谁?抓我干甚么?”
紫竹和青藤都安静了下来,隐约的将他保护在中间,严阵以待地和山坡上面的男人对峙着。
男人无奈的一叹,扭头看了看天桥上那个青藤球,紫竹已经撤走了,不过撤不撤已经没关系了,因为从那里,大量的血正在往外哗哗的流,让人很怀疑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鲜血,他摇摇头道:“我是望江赵秉正手下的木执法,伍常林,上次我们在财大的教师宿舍见过的,只不过那时你已经昏迷了。”
邱翔海想了想,财大宿舍,那是刘毕住的地方了,他是没有见过这个伍常林的,虽然对方这么说,他是信了三分,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的道:“那你抓我干甚么?”
伍常林一愣,然后摊开双手道:“我哪是抓你?不是看你跑得慢,带你过来吗?对了,还是让你的朋友把吴杰给放了吧,这么下去,估计都没得救了。”
邱翔海扭头看向天桥上面的那个青藤球,他离着天桥还有五六米远,不过从球里面流出来的血,带着一股强烈的腥味,已经让他有些不舒服了,他四周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紫竹,也看不出本体是哪一根,只好随便说道:“紫竹,先放他下来。”
青藤从天桥上抽出来,就在眨眼之间,一个青藤球不见了,里面的短刀男人立刻砸在了天桥上,然后一滚,重重的撞在了下面的车厢顶上。
邱翔海离得本来就不算太远,他一滚,又离得近了些,可这时看过去,他原本就不太舒服的感觉,胃里便立刻翻江倒海了起来,一转身,往后跑了好几步,趴在车厢的边缘狂吐了起来。
现在的短刀男人,已经不能称其为人了,最多算是一堆被挤干了血液的肉,被强行拧在了一起,整个身体就好像麻花一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了好几圈,而身上明显是被紫竹插出来的洞,都已经翻了过来,没有了一丝的血液,那些肉都白生生的。
邱翔海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趴在车厢边缘,吐得是撕心裂肺,直把肚子里所有东西都给吐了出来,估摸着可能山上的一些残留都给吐了。
紫竹这时候也收起了所有的竹子和青藤,出现在了车厢顶上,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一堆烂肉的男人,一言不发地来到邱翔海身边,默默地站在那里。
伍常林在斜坡上跑了几步,然后轻轻一跳就从斜坡上跳到了车厢顶,他先是面色古怪的盯着紫竹看了好几眼,才蹲在短刀男人的身边,甚至伸手翻了翻道:“这位是广东吴家的大公子,名叫吴杰,那个拿折扇的,是他兄弟吴伟,没想到这两兄弟这么快就死在你朋友的手里。”
邱翔海终于吐得没甚么可吐的了,干呕了几下,然后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只是身上完全没有了力气,只好坐在车顶,想看看伍常林那边,又不太敢看,只能盯着后面搅成一团的车厢道:“他们为甚么要抓我?”
伍常林无奈的叹了口气,从那堆肉里面扯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看了看,又丢回去道:“你有甚么,你自己知道,只是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了,要是真罚款的话,钱至少得上千万,仙石也跑不了十几颗的。”
邱翔海一愣,这才用心的打量了一下现场,前面出山坳,几节火车连着车头已经滚下山坡了,从这里只能看见一两节,而山坳中的车厢也是千疮百孔,上面被紫竹扎出了无数的洞,上面的货物也散落了一地,木材,钢材,反正一个山坳都快被填满了,后面就更不用说了。
邱翔海被寒了一个,这该多少钱才能赔得起啊?把自己卖个几百回也值不得啊!他无助的看了看紫竹,这小子酷酷的毫无表情,邱翔海又不好说他,只能转头看向伍常林,眼角却还是瞟见了那堆肉,这次心底虽然难受,到还是忍住了没吐,他努力的呼吸了两口才说道:“可我也是正当防卫,紫竹要不杀了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
伍常林苦恼的摇着头道:“算了,你是巡城,这些事情,我也做不得主,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会有很多人来,到时候口水都能把你淹了。”他说着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邱翔海又看了看周围,想着自己在这里也只能找麻烦,于是爬起来一把拉着紫竹的手,就下车了。
车厢旁边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的货物,他轻易的下了车,再回头看时,才发现山坡的顶上,已经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皱着眉头看着下面,尤其是男人看向邱翔海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善。
邱翔海再也不敢停下来,拉着紫竹就跑了起来,跑了没多远,刚爬上山梁,就看见好几道光影,从四面八方向着出事的山坳汇集过去,他知道,这次麻烦肯定大了。
上了山梁,他放开了紫竹的手,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儿,紫竹快走了两步,扭头看着邱翔海道:“是不是我做错了?”
邱翔海心中莫名的一股绞痛,想着那么大的祸事,确实有些责怪紫竹,可现在看着他一脸的委屈,实在又说不出甚么狠话,反而安慰他道:“没事,这种想要害我们的人,就应该狠狠的收拾了!你做得很对。”
他说着原本慌乱的目光渐渐地变了,扭头看向出事的山坳,可惜现在已经在山梁上,视线被茂密的柏树给遮挡了,看不见那里的情况,只能听见越来嘈杂的人声,那是周围的百姓发现异常后,聚集过去时发出的。
他平静了一下心情,又看着紫竹道:“记住了,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他敢威胁到我们,就不能轻饶了他,给我整,往死里整!即便把天捅破了,那也好过被别人害死!”
紫竹点了点头,他或许并不明白邱翔海为甚么要这样,但是他简单的脑子里觉得,邱翔海说的应该就是对的,因为邱翔海是和他灵气相通的人,是亲人,唯一的亲人。
两人又继续默默地走着,由于接近中午,路上的人原本不算很多,可是没一会儿,一群群的人便出现了,他们一边议论着,一边怀着激动的心情往镇上走,看样子是知道火车出事的消息,要过去凑热闹了。
这些都是熟人,可邱翔海心里很乱,不想见到他们,于是和紫竹拐下了大路,沿着小路绕上了山林里。
走了一会儿,就快到他家所在的山坡时,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看稍远处的柏树林,那边正是半年前,他被夜枭袭击受伤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扭头认真的看着紫竹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的帮我修炼,我这个人懒,有时候不愿意修炼,你要帮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想早点拥有好的本事,免得到时候又像今天一样,甚么都只能靠你。”
紫竹点了点头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邱翔海感激的一笑道:“可我也想自己有本事,我不可能一辈子要你来保护。”他说着又看了看那边的柏树林道:“等我有了本事,我就去那个洞里看看,那是个甚么东西,它抓了我一下,让我痛了那么久,非得把它打个半死才行。”
下午,整个镇子都闹哄哄的,无数的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挤在火车边看热闹,开始还有不少人哄抢了一些货物,只有那些实在搬不动的,还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原地。
到后来镇上的派出所来人,接着县里也来了,警察,武警将现场封锁了起来,才让秩序好了一些。
倒是那些修真全都不见了踪影。
邱翔海的母亲也被父亲拉着一起去看热闹了,邱翔海自然跑不掉,也跟着一起去,不过他在出门不远就逃了,转了一圈就回家来了,这时正坐在屋后的竹林里,看着紫竹,郑立凯,钱佳和张静江。
郑立凯听完了邱翔海的叙述,无奈的一叹道:“没想到这刚回来才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是啊,不知道伍常林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大的烂摊子也不收拾。”说话的是钱佳,她一副愁眉苦脸的飘在竹林边,手里拿着打神鞭一甩一甩的,看样子是在心不在焉的琢磨着甚么。
这时,紫竹扭头看向远处的树林,里面就走出来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手里还燃着一个烟头,他一边慢步地走来,一边吸了一口烟道:“这事不是我不管,而是我没那个能力去管。”
他看起来走得不快,不过没走几步,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竹林边,然后也学着邱翔海的样子,盘坐在了地上道:“这次的事故确实很严重,不但火车出轨,货物散落一地,就连火车司机也死了,更重要的是,吴杰和吴伟两人,是广东那边的人,他们吴家虽然不算甚么名门大派,可在广东那边也是有些地位的,所以要让我一个秉正手下的执法,来管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没那个权力。”
邱翔海抿了抿嘴唇,有些干涩的说道:“吴家,有多厉害?”
“呵呵,怕了?”伍常林悠然自得地吸着烟,甚至用烟头指了指邱翔海。
邱翔海背靠在身后的楠竹上道:“怕有甚么用?怕还不是来了,我只是想知道敌人的情况而已,其实面对面了也好,至少不用像以前那么乱猜的担惊受怕了。”
伍常林手中烟头一弹,烟头在空中就熄灭了,然后纷飞成了一丝丝的,等落在地上都已经看不见了,他说道:“有意思,看来这次进山,你还是成长了一些,不过我记得伍秃子不是给你送了一套书吗?那里面就有一本是专门介绍华夏大地修真人物的。”
邱翔海嘴角一翘,想起来了那十几本书,可惜现在都不知道哪去了,他无所谓的道:“早丢了。”
伍常林呵呵的笑着道:“你倒是有意思,那我就告诉你吧,广东吴家,发迹于清乾隆年间,功法大部分源自茅山一系,不过也有一些是出自龙虎山,虽然现在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估计他们家道法境界的人应该有五六人,只是道法都不是很高罢了,这其中以家族的老族长吴继承为首,现任族长吴德利稍次,另外还有族长的弟弟吴德名,余下好像吴德名还有一个女儿,具体怎样不清楚,不过道法境界应该还是到了的。”
邱翔海想了想道:“这才四个?”
伍常林听了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指着邱翔海道:“我说你啊,你朋友今天不是才给他们家报废了两个么,你就给忘了?”他说着盯着站在邱翔海身后,斜靠在楠竹上的紫竹道:“你这朋友倒是挺有本事的啊,青木术居然这么了得。”
邱翔海扭过身来,抬头看着紫竹,心里一股安稳便油然而生,不过看紫竹的样子是不太想说话的,他自己也不想这么快把紫竹的底给透出去,于是看着伍常林说道:“这次的事情你们怎么处理?是罚我吗?可我现在是一分钱都给不出的。”
伍常林摆了摆手道:“罚不罚你我做不了主,也不想知道,邵总镇那边已经决定把这件事当做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交给普通事务部门了,可惜我只会木系的法术,没办法修补车厢上那些破洞,所以借口甚么的,都只能他们自己去找了,我这次过来,是秉正大人吩咐的,他希望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尽量不要到处走,现在这周围或明或暗的聚集了不少的修真,他们的目的虽然各有不同,但相信很少会对你有利的。”
邱翔海脸色变了变,看了看身边的几个鬼道:“那,我被囚禁了吗?”
伍常林继续呵呵笑着道:“谈不上囚禁不囚禁的,只是为你的安全考虑,不要走太远罢了,我会在周围保护你,而且秉正爷也会过来,相信到时候你的安全就更能保证了,再者说,今天已经死了两个人,相信许多人动手之前,都会顾虑一些的。”
邱翔海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家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自己的命,自己看着就行了,何况……谁又能保证,你们其实也抱着和那些人一样的目的呢?”
和伍常林的谈话不欢而散,倒不是邱翔海讨厌他,而是从在山里转一圈回来后,他多多少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赵武林那么厉害,廊峡山那么多高手,都不敢收留他,他不相信赵武贞会抱着甚么好目的来保护自己,看来,要想好好活着,又不受谁的控制,唯一的路,就只能强大自己了。
晚上依然是爆竹阵阵,烟花闪闪,虽然白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可是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和父母吃过晚饭后,邱翔海早早的回了房间,在他的床边,临时摆了一个门板铺成的床铺,那是给紫竹的,虽然他更喜欢变回一根竹子去立在外面,但是也不能让两位老人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