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按了按腰上的一处瘀伤,疼得他直吸冷气,也许是刚才麻木了,所以没怎么感觉,现在这么认真去研究,到真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摸了几下,邱翔海终于放弃了,他正想躺回草丛里,后背却被挎包给顶了一下,又疼得他坐直了身体。
他将挎包从身后拉到了身前,别说,这几百块的玩意,确实比几块钱的破烂管用那么一些,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挎包除了湿漉漉之外,依然是完好的。
邱翔海打开了挎包,第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水晶,现在周围漆黑一片,水晶的亮光就显得很是明亮了,甚至能看见雨水从天空掉落时,砸在水精的表面上,只是并没有水花溅起,那些雨水就好像掉进了火海中一样,没有激起任何的反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邱翔海愣了一下,伸手将水精掏了出来。
茫茫的雨水中,原本只是微弱的水精的荧光,立刻变亮了不少,在黑漆漆的山谷中,就好像一座灯塔一样显眼。
同时,一股柔和的灵气,缓慢地沿着他的手臂进入-了他的身体,缓缓地流过他的身体,只要灵气流过的地方,那瘀伤,擦伤,立刻就愈合如初了,这种感觉让邱翔海同志忍不住舒服地**了一声。
身上的伤痛很快就痊愈了,邱翔海舒服地躺回了地上,不过这水精好是好,却没有消除邱翔海哥哥的疲劳。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他躺在湿漉漉的草丛上,看着身边摇曳的草叶,看着它们在雨点的拍击下狂乱地晃动着,他真的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惜雨点还是太过冰冷,尤其湿透了的衣服,裹在身上实在不怎么舒服。
他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虽然极其的不情愿,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这时候,就这么站起来,邱翔海都感觉自己是在和自己的身体搏斗一样,他觉得,只要自己稍微妥协一点点,就只能任由身体乖乖地躺回去。
可现在的邱翔海,已经不是原来的邱翔海,其实是现在的形势容不得他继续逗留,他在这条山谷中逗留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外面那些人随时可能进来,而且,他们显然不会是普通人,到那时,他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夜里实在太黑了,乌云完全挡住了天空,而且雨水磅礴中,让视线也很模糊,他不得不用水精当电筒来照路,然后跌跌撞撞地继续斜着往上爬。
山坡的草很深,人要是弯下腰,都能完全藏在草丛里了,邱翔海艰难地走着,走一步就抓住一把草,以免自己滑下山谷去,这时候要是滚了下去的话,那是真的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又往前走了几分钟,他喘息着终于来到了一处稍微平坦的空地上,他真的已经累得不行了,连续这么远的路,甚么都没有吃,来到平地上,终于坚持不住就坐了下来,然后背靠在山崖上,目光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山谷。
过了片刻,邱翔海哥哥再也憋不住,两行泪水不自觉地就滑了下来。
他无声地哭泣着,在这高原的山谷中,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为了甚么而伤心,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憋屈,太过委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哭上多久,漆黑的山坡下,一道若隐若显的白色身影,就在起伏的草丛中缓慢地向邱翔海这边靠近着。
邱翔海只能大概地感觉出那是一道身影,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他将水精收进了挎包里,然后在里面摸了摸,就抓住了那把藏刀,慢慢地抽了出来。
邱翔海对逃出升天已经不抱甚么希望了,他现在只想着发泄,尤其是看着那道白色身影锲而不舍地继续往他这里走来,他心中的那股憋屈慢慢地转变成怒火,他已经一逃再逃了,只是想要活命而已,可是这些人却是一逼再逼。
他已经不想逃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了,只是,在明知必死之前,他还是不想放弃,至少也得先拉一个垫背的。
他抓着藏刀,用左手撑着山崖,努力让自己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地贴着山壁往旁边走去,以便让自己隐藏得更好。
白色身影在发现水精的荧光消失之后,明显地停了下来,在原地待了足足有四五分钟,最终还是继续往邱翔海这边走了过来。
邱翔海握着藏刀,目光死死地盯着白色的身影,就在白色身影快要上到平地上时,他的身边两道光影一闪,郑立凯和钱佳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老鬼一出来,立刻对着邱翔海问道:“你怎么了?”
而钱佳却是抬起头看向天上道:“雨好像快要停了。”
邱翔海并没有理会两个鬼的鬼话,依然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
这时候,白影终于走上了平台,只是他显然已经失去了邱翔海的踪影,而且也很疲惫了,一上来就停了下来,然后四处看了看,就往里面走,似乎也想找地方坐下来。
邱翔海再也沉不住气了,突然怒吼一声,跳起来就举着藏刀冲了过去,在来到白影的身边时,右手的藏刀也不管不顾,直接就往下一刺。
白影确实是张静江,这时候,也只有他和邱翔海会在这么一个鬼地方。
他也算命大,虽然在山谷下呆的不是地方,却是一直注意着前面的,这让他更早地就发现了山洪,只是在山谷逃生后,这么一直跟着水精的蓝光追过来,也早就到了强弩之末,原本正打算坐下休息时,没想到邱翔海的偷袭就到了。
关键时刻,他只能本能地侧身一躲,可藏刀依然刺中了他的左手手臂。
藏刀是那种刀刃二十多公分长的短刀,说是匕首也差不多,张静江被刺中,一声惨叫着就往地上倒下去,而邱翔海原本一个猛扑,这时候张静江一倒,他也控住不住地扑在了张静江的身上,只是手忙脚乱的,居然就松开了抓着藏刀的手。
两个人立刻抱在了一起,邱翔海没了兵器,黑漆麻乌,又慌乱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去找,只能飞快地坐起来,骑在张静江的身上,直接举起拳头就照着他的脑袋一拳打过去。
而张静江躺在地上,完好的右手拼命地一拳先打在了邱翔海的腹部,让邱翔海蓄势的一拳都没来得及打出,就疼得一弯腰,曲腿站了起来。
张静江下半身一松,躺在地上,抬起一脚又踢在了邱翔海的小腿上,邱翔海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慌乱地就往张静江的身上扑了过来。
小伙子肯定也没有料到邱翔海会被自己踢得扑下来,他已经来不及滚开了,只能急忙抬起双手,想要护住自己,可这时候双手一动,左手手臂上的藏刀就拉扯得伤口一疼,就这么一个耽搁,邱翔海狠狠地就扑在了他的身上,甚至额头刚好顶在了他的鼻子上。
小伙子叫得更猛了,甚至都盖过了周围的雨水声,而邱翔海也有些晕晕乎乎的,努力地甩了两下脑袋,才稍微清醒一点,然后,他立刻双上往上一伸,直接就抓住了张静江的脖子,狠狠地掐住了。
张静江拼命地拍打着邱翔海的双臂,可这时候的邱翔海,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般,只是狰狞着面孔,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放松。
没过多久,张静江终于慢慢地不再动了,两只手也无力地放在了地上。
这时,邱翔海身上最后的那股力气终于完全消失了,他慢慢地松开了手,颤抖地放在了眼前,可惜他只能模糊地看见一双苍白的手。
过了有半分钟,邱翔海终于“啊!”地一声惊叫,一下子就从张静江的身上跳开了,几步爬到了山崖边,狠狠地靠在石头上坐着,眼睛恐惧而茫然地看着几步外那个静静躺着,没有一丝一毫动作的少年。
这时候,郑立凯和钱佳从后面飘了上来,钱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正想说甚么时,郑立凯却拉住了她,然后自己飘到了邱翔海身边,半蹲下,看着在已经变小了许多的雨水中颤抖着的邱翔海道:“怕了?”
邱翔海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老鬼,可惜只能在雨水中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想杀了他?”郑立凯似乎带着讽刺的语气对邱翔海说道。
邱翔海立刻对老鬼吼道:“那是他逼我的!”
“是吗?”郑立凯毫无所动地继续用滑稽的语气说道:“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邱翔海扭头看着那个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人影,声音颤抖着说道:“都是他逼我的,我只想要活命,可他偏偏不让,我要是不杀他,死的人就是我。”
郑立凯长长地叹口气道:“那么,过来。”他说完就飘到了张静江的身边。
邱翔海不知道老鬼要干甚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吞吞地爬了过去。
钱佳也跟着飘了过去,她呀的叫了一声,却被老鬼一抬手打断了。
然后,郑立凯指着还插在张静江手臂上的藏刀说道:“拔出来。”
“啊!为甚么?”邱翔海抬头看着老鬼黑漆漆的身影,完全不明白他想要干甚么。
老鬼的声音变得冷冰冰地,仿佛命令一样地说道:“拔出来。”
这一次,邱翔海犹豫了一下,没再问,而是一抬手,抓住了藏刀,开始往外扯,他扯得很慢,甚至能感受到刀锋划过肌肉的撕扯感,只是,他的刀还没来得及完全拔出来,躺在地上仿佛一个死人一样的张静江,却痛苦地**了一声,然后全身都颤抖地想要翻身。
邱翔海吓了一跳,飞快地就拔出了藏刀,只是随着刀锋的拔出,一股鲜血也顺着从手臂上流了出来,仿佛泉水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流,而邱翔海却抓着藏刀往后又退回了山崖下叫道:“他怎么了?不是死了吗?”
是呀,不是死了吗?难道诈尸?邱翔海对一个普通人还不算太害怕,可要他去面对一具诈尸,恐怕就真的难了,即便他鬼是见得多了,可僵尸还真没见过。
郑立凯怒哼一声道:“他没有死,要是死了,你就能看见他的魂魄了。”他说着来到邱翔海的身边道:“用你的刀,杀了他,他现在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
杀了他?邱翔海愣住了,刚才他确实一门心思想要杀了张静江,因为那时候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可现在再看看躺在地上痛苦地**着的少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是邱翔海却还记得他长的甚么样子,尤其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倔强。
邱翔海颤抖地摇着头道:“不行,不行!”
“为甚么不行?刚才你不是很想杀了他吗?”郑立凯怒吼了起来,因为这时候的张静江,已经在试图用那只完好的手将自己撑起来了,可惜他试了一次,又摔倒在了泥水当中,溅起了满地的血水。
邱翔海依然摇着头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他已经这样了。”
郑立凯恨铁不成钢地咬牙说道:“能有甚么不一样的?你现在放过他,他就能饶了你吗?他要是逃走了,就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其他人吗?想想吧,是想要他死,还是你自己死?”
邱翔海浑身都打了一个冷战,并非是被冰冷的雨水冷的,而是被郑立凯的话激的,他木讷地扭头看向躺在地上抽搐的张静江,然后又握紧了手中的藏刀,渐渐的,他的脸色再次变得狰狞,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爬到了张静江的身边坐了下来。
雨确实渐渐地小了,可是乌云照样没有散去,邱翔海依然看不清他的摸样,他只能对着他的脸颤声说道:“为甚么?为甚么你们就不想放过我呢?”
他说着自己就激动了起来,甚至还带着哭音道:“我只不过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老老实实的,就算被谁欺负了,被谁看不起了,只要活着就行了,可为甚么你们连这个也不愿意给我留下?”
他说着一抬头,朝着天空咆哮道:“好啊!现在你们不让我活了,我也就不想活了,不过在我死前,也会叫你们难过的!”
说完,他飞快地双手握紧了藏刀,迅速地朝下插了下去。
扑哧,锋利的藏刀割裂了名贵的运动服,割裂了肌肉,划开了血管,甚至还直接插断了一根肋骨。
张静江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刚才偷袭的那一刀,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却刺破了他的血管,血液迅速流失,浑身都冰冷,没有丝毫的力气,他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本钱,这时候面对邱翔海的疯狂,他除了绝望的祈求,就只能微弱而可怜的抽搐了。
邱翔海已经不在乎张静江的感受了,他一刀插下去,还没到底,就又抽了出来,然后狂叫着又是一刀。
就在这荒凉的山谷中,邱翔海仿佛一个疯子一样,不断地将刀子捅下,然后又拔出,他已经歇斯底里了,已经疯狂了,心中除了想要拼命的宣泄,再没有别的想法了,直到他终于疲惫了,当藏刀再一次插进张静江皮肉翻转的胸膛,被骨头卡住,没能拔出来之时,他才终于从那种痛快淋漓的宣泄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