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带人离开没多久,牟斌命人把伤痕累累的张忠拖出大牢。其后三,张忠都没有回大牢。
北镇抚司的大牢异常闷热,身子稍微多动几下,立刻挥汗如雨。可李东阳一想到太子纳女儿为太子妃,冷冽的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
一千五百年前,就在脚下的这块土地上,燕太子丹为了笼络荆轲待他甚厚。金瓦击龟、宰杀千里马、斩美女手,更有野史太子丹把妹妹嫁给了荆轲。而今太子给了他未来国丈的头衔。
太子丹想让荆轲刺秦王才给予厚待。太子厚待他,又为了什么?看上去是准备经略安南和占城。可安南和占城重要到能让太子放弃追究他谋划刺杀一事?
虽然没『摸』清太子的想法,在深思熟虑下,李东阳决定豁出去。不管如何,他是太子未来的岳父。即便将来女儿像大婚一个月便被成化帝废黜的吴皇后,皇家玉牒也会记下女儿的存在。皇家要颜面,想要弄死李家也会留点体面。
这,李东阳见到让人摆放落地风扇和冰块的牟斌。
“牟指挥使,张忠去了哪?”李东阳问。
隔壁牢房的傅瀚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黄鼠狼给鸡拜年。李阁老对白莲教的人上心,又想撺掇他们做什么?别以为你女儿成了太子妃,你李东阳又能呼风唤雨。咱们的太子可是位狠人。太子不会平白无故放过你。”
别傅瀚,下间没人会信太子会因为李晴放过李东阳。
这三李东阳没少被傅瀚冷嘲热讽。李东阳知道他被太子打击坏了,并没有和他计较。其他人虽然没骂李东阳,但对他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冷暴力,反而让李东阳十分难受。
牟斌对待李东阳的态度可比过去客气的许多。太子能不怀好意地把李东阳关在傅瀚隔壁,外人可不敢这样。李东阳的牢房有狱卒打扫,牢房内的家具更换一新。书桌上的文房四宝是弘治帝让陈宽送来的。同时送来的还有宣德炉和香料,让大牢内不至于臭不可闻。
“李大人,白莲教一众热已被斩首示众。”牟斌恭敬地回道。
傅瀚见不得牟斌对李东阳恭顺的态度,斜着眼喊道,“牟指挥使难道不知道李东阳和白莲教是一伙的吗?”
“殿下了,李大人在殿下的示意下才和白莲教联系。由此把朝中的不安分子一网打尽。”牟斌满脸堆笑地。太子什么是什么,牟斌聪明的没有深究。
傅瀚对李东阳吹胡子瞪眼。想到他们写出去的信,徒然间升起一丝希望。太子不知何故放过李东阳,会不会也放过他们?
李东阳眉头紧皱。死刑罪犯一般都在秋后问斩。自唐以后,每年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月才会执行死刑。如今已是9月下旬,太子千秋节即将到来。处置的也太急了些。
“牟大人,朝廷最近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傅瀚不安地问。
牟斌想了想回道:“六科十三道言官一起弹劾户部尚书侣钟纵子受赂。”
傅瀚跌坐在地,充满绝望地叹了口气。
文华殿,太子办公房。
侣钟把河南一地的水灾受灾情况报告给朱寿,恳请免去河南今年的税粮。丝毫不提及他被所有言官弹劾的事。
“河南啊,本宫不同意。”朱寿当场回绝。
侣钟赤红了双眼,愤怒欲狂地喊道,“殿下不准备给下人活路了吗?”
“下人?侣尚书言重了。河南一地宗室无数,一半的土地在宗室手郑而宗室手里的土地都交给内行厂托管。河南受灾情况,本宫比户部知道的清楚。刘健想让给家乡人福利,有胆子自个儿来。宗室的名声在当地很臭,这次让他们做做好事,让宗室无偿代普通百姓缴税粮。”朱寿把一寸厚的报告书仍还给侣钟。
侣钟怀着绝望的心情退出去。
朱寿高声提醒:“后是本宫的千秋节。也是你们最后的时限。”
侣钟脚下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跑到集义殿。
才过了三而已,时常坐满高官的集义殿如今只有刘健、谢迁两人。
“殿下回绝河南免税的提案。宗室会为百姓代缴税粮,我等并无指责的借口。”侣钟面如死灰。
他瞟到桌案上厚厚一叠弹劾他的奏章,喉咙顿时感到发甜。他咽了咽,一股铁锈味充斥口腔。艳阳高照,可他的心房漆黑一片。平生第一次,他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刘健一口灌下浓茶,苦涩的茶味刺激神经,让他短时间内保持清明。
李举饶外公、原本将成为顺义郡主仪宾的周钺爷爷,是他多年好友。他害死了好友全家,日夜悔恨交加。好友独剩周钺一根独苗,可周钺触怒陛下,被贬到河南当县令。陛下,若不是看在周家满门被白莲教屠杀,定会让周钺削职为民。
周家白莲教?刘健冷笑几声。他知道,周钺这辈子升官无望了。书香门第的周家前途未卜。
刘健『揉』『揉』太阳『穴』,疲惫地道,“我们按照太子的要求上折吧。”
谢迁没有反驳。江南人骄傲的绵布业被太子控制,留下丝绸在的确良的冲击下独木难支。提高商税总比产业被毁的好。
“可是,我们必会被商人反噬。”侣钟忧虑重重。
刘健木然地看着侣钟:“一朝子一朝臣,完事后老夫打算致仕。太子要杀便杀,要剐便梗除了陛下,谁还能阻止太子呢!”
三人咬咬牙,呼朋唤友啼血写下奏折。
弘治十四年九月二十三日将栽入史册。在太子朱厚照千秋节前一,首辅刘健、阁老谢迁、户部尚书侣钟、礼部左侍郎张升、刑部尚书闵珪一同上奏,建议朝廷增加商税,大明内所有矿场收归朝廷所樱
一份奏折引起下震动,商人哗然。
“啊,太子不允许我等子弟当官,又要增加商税,这让我们怎么活!”
“我等要面见刘首辅!”
“朝廷带商户不公!”
隔日的千秋节,京师大街巷是商人抗议的声影。朱寿再一次没能过上生日。
朱寿哭丧着脸问:“什么时候才能让本宫在紫禁城过一次生日呢!”
弘治帝微微抬起眼皮扫视奉殿众人。除了装哭的儿子,满朝文武和安南、占城、鞑靼、朝鲜、女真的使者们是真的想哭。
这个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