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仲夏,天气刚刚入伏,正是最热的时候,两名穿着整整齐齐的人上门,一老一少,或者说一个中年一个青年,像是师傅带着徒弟来得,穿得既不是警服,但同时也不是便衣。
而是林洛其实一直觉得体制内存在一种很神奇的衣服,这种衣服可以说是一种制服,但严格来说又不属于制服,至少并没有规定说体制内的才能穿,老百姓不准穿,而且哪里都能买得到。
但神奇的是,只要把这种衣服穿在身上,旁人打眼一看,都晓得这八成是体制内的人。
这种衣服家里的老爷子也有几件类似的,林洛一直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具体学名是什么。
翻领黑色立式夹克?
或者打开某宝,搜一搜厅局风外套,准保也能搜出来。
来走访的俩人穿得就是这种衣服,不过大热天的,也不知道热不热。
将两人迎进屋子,经过自我介绍,两人并不是警察,而是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一个姓张,名刚,另一个的姓氏比较少见,姓翟,叫翟鹏,俩人的名字都属于那种体制内的好名字。
有人可能要问了,这个好名字的标准是什么?
在正式场合念出来,不会冲淡,甚至破坏严肃气氛,就算好名字。
俩人登门之时,姜离正在家里头写毛笔字拍视频,茶几上散落着不少的宣纸,还有杂七杂八的文房四宝,林洛一边收拾着茶几台面,一边道:“有点乱,我收拾一下,两位先坐,我给你们倒.要不喝饮料吧,冰箱里有凉的。”
看着俩人脑门上的汗,林洛觉得相比起一杯白开水,他们更需要的是冰镇阔落。
“好,谢谢。”
这时那名叫翟鹏的工作人员瞧见台面上的宣纸,忽然神色一动,“诶,这字瞧着挺眼熟的,这不是那个那个”
“没错,她就是那个姜姜执笔,你应该看过她的视频。”
“对对对,刷到过不少次,字写得真不错,不过那上面要发视频需要身份证吧?”
“确实需要,她用得是我的身份证,算是钻了空子”想了想,林洛还是选择交代实话,说罢又补充似的问道:“这样干不犯法吧?”
“不犯法。”
说着,翟鹏从公文包里翻出携带的纸和笔,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接着道:“要这算犯法,那那些拿大人身份证上网的小孩算什么?当然,就算犯法,跟我们来得目的也不牵扯.对了,看你们这样子,在一块住着?”
“是,我们俩是情侣,男女朋友。”
“房子是自己家的,还是租的?”
“租的。”
便和寻常聊家常一样,但和寻常的聊家常又有些许不同,寻常的聊天唠家常无非是聊到哪儿算哪儿,聊完就算完,而来走访的两人,唠两句就拿着小本本记上一笔,也不知道记得是什么。
林洛和姜离表面平静轻松,实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两人都非常清楚这一关的重要程度。
这一关过了,后续就该是办理身份证,办理户口。
但倘若这一关没过的话,那.等没过再说。
“据说.”翟鹏和另一名工作人员看一眼姜离,紧接着又把视线挪回来:“她有这个精神方面的疾病?”
“对。”
“诊断结果方便给我们看一下吗?”
“哦,就在你们那边的茶几下面,左边抽屉,打开翻一翻就能找到,在一个病例袋里装着。”
闻言,翟鹏低头打开左边抽屉,在里头翻了翻,随后将压在最下面的病历袋拿出来,关上抽屉,接着将病历袋打开,取出里头的诊断结果,展开
旁边的张刚也将目光凑了过来,两个人看了大约十数秒的工夫,便将其放下,随后翟鹏拿起笔又在本本上记录起来,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刚则开口问道:“她这个病看着还挺严重的,对日常生活会有什么影响么?”
“其实.没什么影响,而且她没犯过病,不,是几乎没犯过病,现在可以说她的病情恢复的很好。”
林洛本来想说没犯过病,但说到中途又选择改口,还是态度模棱两可一些比较好,可以处于恢复的过程中,但不能立马恢复。
不然说不定会影响办户口的事情。
所以这个几乎就用得很好,大体上没犯过,但偶尔犯。
至于这个偶尔指的是什么.
她不听我话的时候,都属于犯病了。
“你领她再上医院看过没有?”
“这个倒没有,我看她一直有恢复的样子,就没再领她去过,况且那个病院里头反正她对那里面挺排斥的,我怕刺激到她。”
“有恢复是好事,但最好还是.算了,这个我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还是不给你提建议了。”
翟鹏看看本子上的记述,拿笔头在眉心轻敲几下,似乎在想接下来要问什么,过了片刻,抬起头问道:“平时你们都是怎么生活的?”
“嗯,我上班,她在家里头写写字,拍拍视频。”
“她拍视频的收入多吗?”
“这个..”
林洛一时有些踌躇,不知这个问题该怎么答,或者说对方问这个问题的本意是什么。
想了想还是接着模棱两可。
“还凑活吧。”
“凑活?那养活自己呢,如果用这些钱养活她自己,会不会比较困难?”
这么问林洛心里就有谱了,尤其是这问话的方式,还有对方那略有深意的眼神,“嗯,比较困难。”
“而且她用的还是你的身份证,如果抛离了这一层,可以说没有自我谋生手段,也无法独立在社会上立足.”
翟鹏像是说给两人在听,但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边说还一边拿笔刷刷刷的在本本上记录。
而听到这番自言自语,林洛和姜离很隐晦的对视一眼,随后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差不多相同的意思。
走访的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