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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息变得滚烫,喉间地吞咽也变得无比艰难。

厉景呈当着女儿的面却不好表露太多。

小米糍煞有介事看着,“头发不长头上吗?”

荣浅将裤沿往上穿了下,目光带着微微的恼怒睇向厉景呈,“快给她冲完澡抱出去,待会受凉怎么办?”

她真是恼羞成怒了。

厉景呈弯腰抱过女儿,“我们下次再看妈妈的头发,先洗澡。”

简单的冲澡之后,厉景呈抱住女儿出去,荣浅也赶紧洗了洗。

晚上睡觉才是最难熬的,厉景呈将女儿哄睡着后才去浴室,荣浅趁着这个时间赶忙将电视关掉,背过身后装作熟睡的样子。

厉景呈出来时,头发也没擦干,眼见荣浅睡得很熟,他知道她是装得,恐怕在他洗澡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像滚烫的油锅内忽然溅了水,煎熬难耐。

男人走到床前,并未去到自己的那边,荣浅感觉到他坐下来,凹陷感令她顿失安全感。

有凉凉的水渍落到她脸上,荣浅忍着,厉景呈看到自己发尖的水滴在她眉尖盛开出一朵妖娆风情的花,他有些情不自禁,薄唇重重印上她。

荣浅就知道,不该听信他的鬼话!

可她睡着了,也不好突然惊醒,她佯装在睡梦中,抬起的手啪地拍向厉景呈的脸。

清脆的声响令男人双目睁开,敢打他?

“臭蚊子,走开!”荣浅菱唇恢复自由后,忙翻个身。

厉景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女人还真是有恃无恐。

他擦干头发,去到另一边。

厉景呈躺下去的声音传到荣浅耳朵里,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去。

中间还睡着小米糍,他总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么想着,倦意袭来,荣浅很快便沉沉睡着。

厉景呈手臂枕在脑后,同睡一张床却不能碰,比他见不着摸不着还要难受。

小米糍睡相很差,一会就将手或者脚放到旁边人的身上,要么就双手搂紧荣浅不放,要么就把脚踹到厉景呈脸上。

女儿翻个身,小手落到荣浅胸前,她显然没有反应。

厉景呈见状,将手也伸了过去。

荣浅睡得很沉,真没什么反应。

小米糍转个身,又朝厉景呈靠近,男人尽量朝床沿挪,小米糍滚着圈地跟过去,厉景呈将女儿引到床边,尔后撑起身越过她躺到了中间。

荣浅侧脸紧贴枕头,睡得正香,厉景呈体内的火被泼了酒精似的,他手臂落向她腰际,慢慢收紧。

他没有急于一时,他和荣浅现在还未到水到渠成的那步,他要是忍不住,恐怕又得把她吓跑了。

荣浅依稀能感觉到痒意,在她脸上层层化开,似乎有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可她困顿得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

厉景呈强忍着粗重的喘气声,嘴里呼出的气息暧暧生情,而偏偏在这时,小米糍的脚丫猛地踹到厉景呈后腰,像是踩棉花似的,又连踹好几脚。

她就是这样,谁要挡了她睡觉的地盘,一律踹开。

这一晚,荣浅只觉睡得腰酸背疼,翻身也翻不了,总之很难受。

清晨醒来,耳边有呼吸声,胸前的力度出奇的重,她抬抬头,看到一条手臂横在那,这分明不是小米糍的。

荣浅伸手推开,厉景呈动动肩膀,好看的五官紧皱,“好酸。”

小米糍整个人横睡在大床上,一个人占掉三分之二的地方,他们两人只好紧紧拥住才能保住一席之地,荣浅坐起身,看眼身上,还是昨晚的那身睡衣。

厉景呈躺在那,盯着她的背影,“怕我半夜弄你。”

“嘴巴干净点。”

“怎么不干净了?”厉景呈手掌落向她的腰,“我也不是故意睡到这边的,你看小米糍那睡相,我差点就被她踢下去,只能到这半边来。”

荣浅捋了捋长发,“你可以去客卧啊,我跟女儿睡,你就不用那么难受。”

厉景呈坐了起来,他也是腰酸背痛,“要不,我换个大床?”

“这床还不够大?”

“换个两米五宽的。”

荣浅斜睨他眼,拉倒吧,估计就算换张十米的床,也挡不住他爬来爬去时那矫健的身姿。

荣浅双腿落下床沿,起身洗漱。

小米糍还要睡会懒觉,两人先下楼。

除了家宴,幸好平日里他们只需要在东苑,这儿有单独的厨师和佣人等。

荣浅下去时,早饭已经准备好。

“少奶奶,厉少。”

荣浅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您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坐在餐桌前,荣浅吃口小米粥,“今天我打算去找工作。”

“我可以替你安排。”

荣浅侧首,厉景呈接触到她的目光,“何必这么犟,在吏海,我有的是资源,我不明说,就说是个朋友,这样行么?”

她想了想点头,“好。”

有些事不必非要坚持,有人介绍,知根知底,还可以尽快地回到工作状态,何乐而不为呢?

厉景呈用毛巾擦拭着手指,起身去柜子内拿出几摞文件,他将签字笔放到荣浅手边。

“这些事我名下的一些资产,为了保障你和小米糍的权利,先过户到你名下。”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跟我到吏海,我不能让你什么都没有。”

“我来这,是为女儿。”

厉景呈真想封住她这张嘴,“就因为是为女儿,才要签字,以后的事谁知道?况且宅子里那些人,一个个都不简单。”

荣浅拿过厚厚的文件,翻开一份仔细查看。

厉景呈在旁催促,“有什么好看的,要全看完,不得要你一整天的时间,签吧。”

荣浅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再拿出另一份,也是翻到签名处。

总算被她找出些猫腻的地方。

“这文件上需要签名,可前面的内容为什么是空的?”

一张白纸,就只有最后需要签名。

厉景呈没想到她心思细腻,居然被拆穿了。

“有吗?”他若无其事般凑上前,“估计是打错了,要么就是墨水不够。”

荣浅看看别的文件都是好好的,厉景呈遂又道,“签吧,我让秘书再补上。”

她想到厉景呈曾经给顾新竹的那张空头合约,她将手抽回去,“我才不要签,名字是我的,谁知道以后上面会写什么。”

厉景呈眉目仍然镇定,“那你把其余的签了,然后把身份证给我,我交给律师去办。”

做不成协议书,拿到荣浅的身份证,他一样能办好结婚证。

没成想,荣浅却回答得干脆,“身份证可不能随便交给别人,厉景呈,你又没老,身强体壮,总想这些事做什么?况且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太大意义,以后再说吧。”

说完,将文件朝旁边一推,自顾自吃起早饭。

厉景呈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好做太明显,只得将文件撤走。

威厉总公司迁徙到吏海,根基才起,厉景呈刚到家就开始忙碌。

荣浅带小米糍去商场,不少东西总是要亲自购置的。

厉景呈跟拍卖行打过招呼,过几日荣浅就要去上班。

回到东苑,荣浅牵着小米糍的手往里走,冷不丁看到盛书兰从里面出来。

“浅浅,小米糍。”

“书兰姨。”

盛书兰听到这声称呼,笑容僵了僵,视线立马看向荣浅,“你们怎么没过来吃饭?”

“我和小米糍在外面吃得。”

盛书兰穿了身印有青花瓷图纹的旗袍,她笑容满面,“我在园子里摘了些水果给你们拿来。”

其实这些,佣人都会准备到。

荣浅嘴角挽笑,东苑是属于他们一家唯一的私人地方,可盛书兰的无孔不入,总是令人防不胜防。

“谢谢。”

“不用客气。”

盛书兰见荣浅手里提满了东西,她弯腰接过手,“我来帮你拿。”

“不用——”荣浅拒绝的声音只来得及在喉咙口打转下,盛书兰就提着大包小包进去了。

“你来了多久了?”

“好一会了,我看你们不在,”盛书兰将东西放向茶几,“我反正没事,就在这等你们。”

荣浅不由有些尴尬,她是没法做到像沈静曼那样,任由其余两个小老婆在眼皮子底下直窜,可盛书兰毕竟照顾过小米糍三年,应该也是一时习惯放不下,她总不好出口赶人。

“以后吃饭不用等我们,景呈刚回来,生意上比较忙,我马上也要工作,我们就让佣人在东苑做就行。”

“你还要上班?”盛书兰口气吃惊。

荣浅听到这样的口吻,不由奇怪,“上班怎么了?”

“没怎么,但厉家的女人,结婚后就要相夫教子,况且家里也看不上我们赚的这些钱。”

荣浅差点忘了,她这是一脚穿越掉进了旧社会中。

“女人必须要经济独立,人格、尊严才能独立,虽然赚得钱不多,比不上他们男人,但好歹不需要向他们张手……”荣浅说到这,看到盛书兰神色懵懂,她立马噤声,盛书兰应该已经习惯每个月领取例钱。她没有别的抱负,钱只需够用就行,自然想不通上班还有什么意义。

荣浅将给小米糍买得玩具拿出来,女儿接过后去一边玩。

盛书兰坐在沙发内,双手在膝盖上揉搓,似乎欲言又止,荣浅也不问她,盛书兰自己憋不过去后,便开口道,“浅浅,你们搬回家我真得很高兴,我也没别的朋友,我就希望以后可以跟你多走动走动好吗?”

这个要求,似乎不过分。

可荣浅想到厉景呈和她有过的关系,就忍不住膈应的慌。

“好,当然可以。”荣浅嘴上应承。

反正过几日她开始上班后,也准备将小米糍送去学校。

盛书兰眉眼雀跃,开心不已,她除了厉家也不能去别的地方,可家里有厉景寻,现在她能经常到东苑来,就能避开他了。

直到傍晚时分,盛书兰才回去。

荣浅带小米糍吃过晚饭,在偌大的东苑内,心不知不觉也空荡荡的。

躺在大床上,荣浅给小米糍讲了会故事,女儿很快在她怀里睡着。

窗户被风震得呼呼直响,她起身来到窗边,确定窗户是关好的。

风很大很大,外面的景观灯看在眼中朦胧而忽闪着,似乎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荣浅提心吊胆,看眼时间,都快九点了,厉景呈还没回来。

她靠着窗棱处,初来乍到这样的地方,心里要说没有惶恐,那肯定是假的。

况且,这东苑好像有些时日了。

荣浅想到盛书兰下午不经意透露过的一句话,她说厉景呈的奶奶当初就是死在东苑,暴毙身亡,死因不详。

她开始心慌起来,荣浅看向床上的女儿,忙走过去关了灯睡觉。

黑暗中,风声越发肆意,婆娑的树影张牙舞爪透过窗帘落到房中,荣浅抱紧怀里的小米糍,她尽量让自己定下心来。

她想给厉景呈打个电话,可想了想,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半晌后,荣浅才浑浑噩噩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荣浅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吵醒的。

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哭,又像是讲话声,她睡得迷迷糊糊,不安地睁开眼,忽然看到的一幕令她差点心跳骤然停止!

西侧的墙壁上,一抹清晰的人影印在那,荣浅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声音带着颤抖,“谁?”

对方没有回答,可那声音却尖锐地传到她耳中,她手探向旁边,摸到熟睡中的小米糍。

荣浅坐起身,定睛细看,好像是抹什么影子,她吓得用手捂住嘴,不敢再发出一点点声响。

那是个挽着发髻的身影,应该是个女人,可她的房间里面怎么可能……

荣浅猛然想到盛书兰说得奶奶。

她倒抽口冷气。

影子动了动肩膀,朝门口挪去,荣浅的心通通直跳,她觉得自己四肢僵硬,而那抹影像,她敢百分百确定不是树影。

影子在门上扫了圈,然后消失。

荣浅尽管吓得半死,可她一直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荣浅强撑起身,穿上拖鞋后,脚步往外挪。

她双腿打颤,指尖紧握住垂下来的衣摆。荣浅更不敢将门用力打开,隙开条缝,她探出个脑袋。

走廊上开着灯,所以那个影子比之前在房间看到得还要清晰。它不住往前飘动,挽起的发髻上,好像还插着发簪,随着她的走动,发簪不停摆晃,似乎还能听到清脆的碰撞声。

荣浅腿一软,顺着门板往下滑。

她全身冰冷,似乎置身在极寒的地方,她两手抱住肩膀,呆坐片刻后,忙起身来到床头柜前拿出手机。

这回,没再犹豫,她想也不想地拨通厉景呈手机号。

那边很快接通,“喂?”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睡?”

荣浅不敢太大声,她坐在床上,总觉得周边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家里,家里好像闹鬼。”

厉景呈不由笑出声,“是不是一个人不敢睡,或者我不在,想我了?”

“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男人心想,肯定是荣浅适应不来这个环境,“我马上到家,还有十分钟。”

荣浅心定不少,“好。”

她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小米糍睡觉向来很沉,荣浅摸了摸她的脸,幸亏没吓到孩子。

厉景呈挂完电话,专注开车,车子很快进入宅院,即将驶入东苑时,却见有抹人影从边上蹿出来。

灯光打过那白色,厉景呈惊了下,难道真有鬼?

他推开车门,却看到是盛书兰,厉景呈满肚子的火,“你见鬼了是不是?”

盛书兰脸色委屈,杵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甩上车门过去,“大半夜不睡觉,你装什么死?”

那抹身影却忽然冲到他怀里,伸手抱住,厉景呈两手压在她肩头,“走开。”

盛书兰乖乖将手臂松开,她抬起头,双眼红肿。

厉景呈抿紧的唇瓣微松,“你怎么了?”

“景呈,我真的不想在那个家里待了,我待不下去……”

男人似乎无动于衷,“那你也可以离开。”

“离开?我去哪?”盛书兰一副痛苦的样子,“你说他为什么要回来?我真希望他永远在外面,景呈,难道你真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厉景呈抬眼,东苑铁门上方的路灯照射出蜜色,偶尔有飞虫经过,一个个扑火般的决绝,铁门里的翠色似乎也失去原有的色彩,厉景呈看向他们住的那个房间,没有点着灯。

他视线落回盛书兰的脸上。“你应该看得出来,老二喜欢你。”

荣浅等了快半小时,还是没等到厉景呈。

她替小米糍盖好毛毯,打算下去看看。

尽管害怕,但总比待在房间胡思乱想好,她披着外套下楼,打开门,远远看到厉景呈的车头灯照射过来,荣浅眼角轻眯,这样看去,一眼就能看清在车前纠缠得两个人影。

荣浅避开正门,她来到景观路上,两旁都是一人多高的树木,她徒步走到铁门背后,荣浅站定,透过枝叶茂盛的缝隙间,不止能看到两人,还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盛书兰面色惨白,倒是没有和厉景呈有过多的肢体纠缠。

“二少能喜欢我?充其量也就是趁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欺负我,二妈小妈那样的脸色,再加上他像个魔鬼似的缠着我,景呈,我真想问问你,我们两人彼此有过最美好的时光,也有最清澈最浓情的陪伴,可你去南盛市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肯带着我一起走?”

厉景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你也说过,你适合厉家,不适合外面。”

“可你可以让我改变啊,况且,那还是在你没有认识荣浅之前,景呈,你再看看我现在,你真的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

“书兰,我有我自己的家庭,我顾不上你。”

盛书兰应该也是被逼急了,厉景呈注意到她颈间的几道红痕。

他这样的话对盛书兰来说,无疑是绝情的,她咬紧唇瓣,哭声孱弱,“你就一点点都不会想起我们的从前吗?我的第一次牵手、第一个拥抱、第一次接吻,还有我身体的第一次,全是给的你啊!”

盛书兰像在痛斥一个负心汉般,积压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倾诉出来,“景呈,你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

她站立在那,哭得伤心不已,是个人都会有不甘心,明明最初的人是自己,怎么就会变了呢?

盛书兰双手捂住脸,“景呈,我从来没变过,你为什么会这样?”

荣浅的脚步不由往后退,披着外套的手也收紧,不管她承不承认,厉景呈都是和盛书兰有过这么段的。

厉景呈看到盛书兰的样子,他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荣浅往回走,心里似乎被堵满了棉花似的难受,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这么介意。

方才的害怕,在这一刻烟消云撒,似乎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厉景呈拉过盛书兰的手,让她站到边上,“你回去吧,以后大半夜的别往外跑。”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双肩颤抖,厉景呈打开车门时,眼光扫向她,“书兰,你是没有变,只是我变了,一种没有深爱过的感情,我没有那个毅力将它持续那么久,你给过我的那些年华,都刻在了记忆里,只是我不会再去想,因为我有我的未来。”

盛书兰眼见厉景呈坐进去,车子发动后很快开进东苑。

她目光怔怔,忽然加紧脚步想追过去。

东苑的铁门缓缓拉上,盛书兰即将冲进去时,腰际被一双大手给缠上。

她双腿腾空,腰部被猛然箍紧,男人魔魅般的嗓音落到她耳边,“还在这跟人细数旧情,嗯?你也不看看别人接不接受你,书兰,你怎么就这么学不乖呢?”

这声音,对盛书兰来说,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她张开嘴。

男人大掌捂住她的鼻息,将她往后拖,路灯只是在眼里亮了下,很快,就是灭顶的黑暗。

厉景呈停好车,来到厅内,他快步上楼,想到荣浅是不是被吓坏了。

他还想着,待会他进房间时,会不会有个惊喜扑向他?

厉景呈来到门口,伸手握向门把,拧了几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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