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酒店,某个房间。
夏茵一动不动跪在那,她跪了足有半小时了。
接到对方的电话后,她立马往这儿赶,于她来说,被开除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她的录影带还捏在别人手里。
领她进来的人让她跪着,她膝盖发麻发痛,半晌后,听到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她弓着腰,想要用余光撇清楚对方的长相,男人却是一脚狠狠踩在她背部。
“跪着。”
夏茵惊惧万分,上半身匍匐在地不敢起来。
男人坐到床沿,夏茵的目光只能看到一双修长长腿,“对,对不起。”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我想着机会难得……”
男人随手抄起样东西丢过来,正中夏茵脑门,她痛得捂着脑袋,“我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男人翘起长腿,“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我可以想办法再去接近荣浅,我可以的。”
男人半晌不说话,这条线已经断了,况且,对他来说早就失去掉原先的意义,如今霍少弦没死,厉景呈反而救了他一命,夏茵这颗棋子早没了利用的价值。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件事做成功后,我把影带还给你。”
夏茵闻言,双目露出希冀,“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最近我有个朋友想找学生,你到时候陪他一晚。”
夏茵细想半刻,才弄明白里面的意思,“不,这样不行。”
“我给了你选择机会,一个晚上,换你今后下半辈子的安安稳稳,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你赚了。”
男人没有多余时间给她考虑。“三天后,你自己找我,一个女学生而已,哪里不能找。”
他迈开长腿往外走,夏茵见状,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我求求你,我真的做不来,你就把影带还我吧?”
她下意识抬头,看清楚男人绷紧的下颔弧度,坚硬性感,男人目视前方,这张脸并不能看的完全清晰,但夏茵觉得似有几分面熟,她第一反应想到厉景呈。
男人膝盖撞向她,“滚开。”
夏茵控制不住往后栽,撞在了茶几上。
男人快步朝门口而去,夏茵看到对方身姿挺拔,足有一米八往上的个头,很年轻。
可越是这样拥有先天优越的人,心里却越阴暗,他们总是轻松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夏茵眼泪决堤而出,他给她的这个选择几乎要令她崩溃掉。
男人带上房间门,掏出手机。
手机画面是一个女人,应该是偷拍的角度,直长发夹在女人小巧的耳垂后面,在一颗晶莹饱满的珍珠点缀下,整张脸透出莹润光泽。
她穿了身淡紫色的旗袍,中规中矩,手里拿着本书看得入神。
男人的指尖拂过画面,勾了勾精致嘴角后,将手机塞回兜内。
帝景。
一袭激烈运动过后,荣浅推了推伏着的男人,“你好重,走开。”
“让我留会。”
“厉景呈,你耍无赖吧?”
男人倾上前狠狠吻住她的嘴,“你喊我什么?”
荣浅抹了抹嘴角,“真的好重。”
厉景呈翻身躺到边上,荣浅快速坐起身,目光移向厉景呈,他一把将套子拽下,“看什么?一个女人就这样盯着男人的玩意看?”
“不是,”荣浅盘膝坐在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不对劲?”
荣浅嘟起小嘴,可讨论这样的话题,又觉得难以启齿。
厉景呈起身去洗手间,将套子丢弃后回到屋内,荣浅盯着床中央,等厉景呈来到床前,她脸憋得通红,男人双手撑住床沿,“还要我抱你去洗澡?”
荣浅挪开,指了指床上的污渍,“你买的套子,是不是质量不合格啊?”
厉景呈看了眼成果,笑意隐在眼底,“怎么可能,是最贵最好的牌子。”
“那怎么会漏?”
“这哪是漏?”厉景呈坐向床沿,伸手将荣浅拉过去些,“这是你太热情了。”
“呸。”荣浅可不信这些,“你是不是做什么手脚了?”
“我用得着吗?”厉景呈神态自然,顺势将荣浅捞坐在自己腿上,“我肯定尊重你的意思,再说袋口都是你亲自撕开的。”
荣浅觉得也是,厉景呈不像会无聊到能做出这种事来,她取过床头柜上的盒子,拿出一个套子研究片刻,并无异样。
封口好好的,也不存在开过的问题。
“找出哪里不对劲了么?”
荣浅将套子放回去,“抱我去洗澡。”
厉景呈一把将她抱起,荣浅双手吊着男人的脖子,“厉景呈,怎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肯做什么?”
“惯你的。”男人将她在手里掂了两下,径自往洗手间而去。
厉景呈晚上并没再折腾,因为翌日有个单子要过去签约。
荣浅醒来的时候,厉景呈正穿好了衬衣,拿过条领带,她下床后走到男人跟前,从他手里将领带接过去。
哪怕是许久不曾重复这个动作,但荣浅却并未生疏,手指熟稔地穿梭,打好领带后,荣浅手掌在上面轻抚两下。
以前,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会为霍少弦打一辈子的领带,且只会为他打,荣浅收回神,“帅么?”
厉景呈在她前额亲吻,眼里笑意渐染,“浅宝,你真是我的宝。”
荣浅转身往床上跑,“你赶紧走吧,我还得睡会呢。”
厉景呈下了楼,开车径自出去。
本来这个案子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他的公司在南盛市尽管雄踞一方,根基却才开始逐渐稳固,有些人情世故需要他亲自培养。
厉景呈来到约好的酒店,走出电梯,一扇门忽然打开,从里面低头走出来个女人。
意识到去路被挡住,女人抬了抬头。
夏茵在看清楚厉景呈的脸后,大惊失色,仿佛被人当场捉奸般,她慌忙垂下头,两手紧紧揪住领口。
尽管这样,厉景呈还是能清晰看到她颈间的吻痕,她头发凌乱,看来是在这过了一夜。
“厉少!”里面的男人迎出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厉景呈勾动下嘴角,“夏总说笑呢,男欢女爱是最正常的事。”
夏总将厉景呈迎进去,夏茵绷紧后背,快步离开。
厉景呈坐进沙发内,夏总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这学生就是不一样,不过太生涩,那方面不是很懂。”
“这人我倒是见过,之前是T大的学生。”
“是是,”夏总显然是很满意的,“一朋友为了另一个案子……这小姑娘确实还行,你懂得。”
厉景呈失笑,“我懂。”
对于今天的这一幕,厉景呈没有感到意外,除去荣浅,谁在她眼里都一样,况且他头一眼就觉得夏茵不是好东西。
荣浅的生活恢复到正常轨道,转眼几个月过去后,正式进入暑假。
过完9月,她就大三了。
荣浅去商场买几套泳衣,夏天是减肥的最好季节,尽管她身材已经足够标准。
逛完一圈,累得摊在原地不想动。
荣浅点了杯冰奶茶,低头玩会手机。
对面的椅子传出被拉开的声音。荣浅抬头,莫希嘴角展开抹笑意,“浅浅。”
荣浅喉间轻滚两下,低低喊了声,“希子姐。”
“就你一个人来逛街吗?”
“嗯,景呈他今天忙。”
莫希听到荣浅对厉景呈的称呼,不由笑意拉得越发深了,她并没有立即要走得意思,服务员过来点单,莫希说道,“要一杯鲜榨的橙汁,不要加冰。”
“好的,您稍等。”
荣浅如坐针毡,目光别向一边。
莫希的头发剪得更短了,她手掌抚向脑后,“浅浅,上次少弦受伤,我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不好,但请你谅解我。”
“希子姐,我没怪你,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这样。”
“我是少弦的妻子,尽管我们关系再好,但毕竟他心里有你,这个坎,不是我一时半刻就能迈过去的。”
荣浅捧着杯子,喝口奶茶,“希子姐,你以后别多想了,我跟他都结束了。”
“是啊,”莫希由衷展颜,笑意温润,“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服务员将果汁端上桌,莫希说声谢谢,她人往后靠,一只手掌落向腹部,“我不会再患得患失,因为,我怀孕了。”
轰——
似有一道惊雷在荣浅的耳中炸开。
她似是难以置信般紧盯着跟前的人,是啊,她方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莫希连妆都没化,指甲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摘了,还有,穿惯紧身衣的她更是一反常态,穿了套宽松的休闲装。
荣浅的左手收回去后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拢,修剪整齐的指尖刺痛了掌心,“恭喜你。”
荣浅喝了口奶茶,混合了冰块的液体撞进喉咙,冷得她一个哆嗦。
莫希手掌不住在腹部抚摸,“谢谢,”她笑得满足,“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
“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
荣浅紧咬下唇瓣,“都说孕妇头三个月会难受,你有反应吗?”
“有的,就是吃不下东西,好在少弦会变着法让我吃,不然我真怕营养跟不上。”
荣浅点点头,却陡然反应过来,莫希如今是孕妇,霍家人肯定不会放心单独让她一个人出来。
她刚要开口,抬头就见霍少弦从对面大步而来。
莫希注意到她僵直的视线,她回过身,招招手,“老公,在这。”
这一声称呼,多么美妙悦耳。
荣浅慌忙垂下头。
霍少弦走到两人近侧,目光自然而然落到荣浅的头顶。
莫希见他们都不说话,她喝了两口橙汁,“买好了吗?”
“买了。”
荣浅余光瞥向霍少弦手里拎着的袋子,是从零食铺内买来的、话梅一类的瓶瓶罐罐。
莫希害喜,肯定是要吃这些东西。
“那走吧,”莫希小心翼翼站起身,手环住霍少弦胳膊,“浅浅,我们先走了。”
“好。”荣浅这才抬起头。
莫希提起脚步,却见霍少弦站着没动,“少弦?”
男人神色冷峻,“你一个人出来的?”
荣浅知道是在问她,“啊,嗯。”
“上次的事还不够让你吸取教训是不是?”霍少弦的语气明显不悦,“没人陪着,你就好好待在这别乱跑!”
荣浅鼻子冒出酸意,“我知道了。”
“起来,送你回去。”
莫希单手扶在腰后,缠住霍少弦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收紧。
荣浅忙摇头,“不用了,司机就在外面,我打电话让他过来,不会有事的。”
“少弦,浅浅多大的人了?”莫希插进句嘴。
“你现在就打。”霍少弦丝毫未将莫希的话听进去。
荣浅见状,只好将手机翻出来,她不想让莫希也跟着难受,荣浅拨通电话后,告诉司机具体位置,让他进来。
霍少弦神色这才渐松。
“你们先走吧,司机马上过来了。”
莫希拉了拉霍少弦的手臂,眼里隐忍着难受,为什么只要碰到荣浅,她就会伤得一败涂地?
荣浅坐进椅背内,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开。
心里有种酸涩的难受,但更多的则是释然,这样,多好啊。
他结了婚,有了孩子,这才有了一个属于他的人生,尽管,也许是不完满的,但都够了。
于莫希来说,她始终相信,一旦孩子出生后,她就有把握将霍少弦的心一点一点拉过来。
荣浅双手捧着奶茶杯,冰凉逐渐渗入手掌内,她目光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司机很快过来,荣浅松手后离开。
回到帝景,荣浅双手支在栏杆上,这段日子她总是浑浑噩噩的,精神也不好。
大姨妈过去一周,她以为没多大点事,今天听到莫希的话,她陡然觉得有些害怕。
一直到了傍晚,保姆上来喊她,“荣小姐,厉少回来了,吃晚饭吧。”
“噢。”她轻应声,这才下楼。
用餐时,厉景呈替她夹着菜,荣浅单手撑住侧脸,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厉景呈探出手,抚着她的前额,“怎么了,生病了?”
“我今天碰到希子姐了。”荣浅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厉景呈轻应声,等着她后半句话。
“她怀孕了。”
厉景呈的手轻顿,霍少弦有了孩子,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能断了荣浅最后的念想,但看荣浅的反应,男人心下一沉,厉景呈端着碗,目光露出不悦,“所以你这样难受,难受到饭都吃不下?”
“不是,”荣浅瞪他眼,她手掌再度撑着侧脸,筷子戳来戳去,大半的米粒洒在外面,“我大姨妈过去一周,不会也中了吧?我害怕。”
厉景呈视线快速地落向荣浅脸上,“过了一周?”
荣浅心有烦躁,“可能最近贪凉,来迟了。”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碗,“走,去医院。”
“不去,”荣浅心有排斥,“我再等等。”
男人却已先一步起身,他大掌拽住荣浅手腕,“走。”
荣浅不得已跟他上车,厉景呈选择就近的医院,荣浅坐在走廊内,紧张得心脏通通直跳,男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毕竟连着几月折腾,频率又高,再不中就真是他有问题了。
拿到报告的时候,厉景呈目光往下移,看到阳性两字。
他难以置信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自己的反应,他捏着报告单的手竟然在抖,止也止不住,他甚至变得小心翼翼,尽管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可他还是要听医生亲口说出结果。
荣浅远远地看到他过来,她急得站起身,“怎么样了?”
“我也看不懂,进去吧。”
荣浅伸手拽住厉景呈的袖扣,男人回头看她眼。
“我怕。”
厉景呈长臂搂着她,“怕什么。”
两人进入医生办公室,厉景呈将单子递到对方手里,她是值班医生,伸手拿过单子后,医生以再平常不过的口吻道,“怀孕了。”
“真的?”
厉景呈口气激动。
“现在B超室的人都下班了,你们可以明天再来做个B超,但从这个结果来看,错不了。”
厉景呈将单子拿回去,他五官本就精致好看,这会跳跃着璀璨,更加明艳夺人,他兴奋到难以自已,真想冲出去嘶吼。
相反,荣浅却仿若失魂般一动不动坐在那,她目光定定,完全没有焦距。
医生瞅着这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等进一步确定后,就能办卡,到时候就要做围产保健。”
荣浅听着,全身犹如跌入谷底,她忽然摇摇头,“这个孩子,我不要。”
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冷却,厉景呈犹如兜头被浇了盆冰凉的水,一股子热情全因荣浅的这句话而熄灭,“你瞎说什么?”
荣浅也激动起来,“我没想过要孩子,我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怎么了?你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荣浅别开脸,目光看向对面的医生,“现在能安排手术吗?我现在就要拿掉。”
“你敢!”厉景呈沉声,砰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跟我回去。”
荣浅扣住桌沿,“我不要怀孕,给我拿掉。”
医生缩在座椅内,真倒霉,值班还能遇上这种事,“你,你们考虑清楚。”
“没什么好考虑的,”厉景呈蹭地站起身,食指朝那名医生虚空点了点,“谁敢私自动我的孩子,我就把这家医院给拆了!”
荣浅看那医生被吓得不轻,她起身后快步跑了出去。
厉景呈拿起单子紧随其后,她脚上穿着凉拖,跑得又急,厉景呈看得心慌,这要摔一跤可怎么办?
他大步赶上前,手掌拽住她臂膀,“别闹,好好跟我说。”
荣浅擦着眼睛,“厉景呈,我真没想过生孩子,我还要上学,我,我……”
她语无伦次,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但这会,孩子已经来了,我们必须要面对,你可以休学一年,也可以偶尔去学校,我会跟学校方面沟通。”
“我不要,”荣浅心里恐惧不安,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自己都还没长大,就要当妈妈了?“厉景呈,我不要孩子,我不要。”
男人本以为哄哄,她就能听得,毕竟母子连心,孩子长在她腹中,没成想她这般坚决。
“我要这个孩子。”
荣浅掰开他的手,疾步往外走,出了门诊大楼,厉景呈再度拉住她。
“早几年跟晚几年,又有什么区别?你们学校课程并不紧,还有八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你到时候还能参加毕业礼,你放心,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请月嫂,你不愿意带也没关系。”厉景呈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甚至忽略掉自己为何如此执意要个孩子,他这会唯一的心思就是说服荣浅。
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真的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没想过要跟他有孩子。
荣浅隔开厉景呈的双臂,“我们只是订婚了,我都不知道跟你合不合适,厉景呈,我现在不想给你生孩子。”
厉景呈呼吸骤然被剥夺般,每一口都透着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为什么?”
“难道你已经想跟我过一辈子了吗?我们现在只是在相处,哪怕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孩子是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我……”
厉景呈打断她的话,“我是已经想要跟你过一辈子了,荣浅,难道你以为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好,只是在麻痹你么?我若没有这个心,我能那样对你吗?”
荣浅微张着嘴,晚风吹在脸上,却仍拂不去那股灼烫。
她手掌不由落向腹部,尔后,仍旧坚决地摇头,“我不会生。”
厉景呈咬紧牙关,“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荣浅抬高了下颔,目光同他对视。
厉景呈气得扭头离开,他心情烦躁不已,急欲发泄,他快步走向停车场,荣浅看着厉景呈的背影,她知道他有气,但她真没考虑过这件事,如果她要这个孩子,就得对他负责,那她和厉景呈,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她双手捂住脸,忽然想到霍少弦。
只是,少弦,当你知道你将要做爸爸的时候,是像厉景呈一样欣喜若狂呢,还是像我一般惶恐不安?
但霍少弦比她有勇气,她连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心都不敢有。
厉景呈快步来到车前,沉默片刻后,胸腔内揪扯得厉害,他抬起长腿猛地踹向车身,车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旁边有人经过,厉声制止,“你做什么?”
“滚!”厉景呈吼了句,踹得越发用力,那人见义勇为想要上前,厉景呈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后坐进去。
对方一看,挥下手,“有病啊,糟蹋这么好的车。”
他双手落在方向盘上,犀冷的眸子微垂,厉景呈头刚要枕过去,却陡然想起什么,他推开车门后快步下去,如果荣浅这会转身进了医院……
厉景呈咬咬牙,她真是能做出来的。
他越想越急,步子也越跨越大,直到看到站在门口的荣浅,这才松口气。
厉景呈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先回家。”
荣浅怔在原地没动。
男人使了下劲。“你就算真想做,这会也没医生,回去。”
荣浅小步跟在他身后,开车回了帝景。
晚间,荣浅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她背对着厉景呈,男人上前搂住她。
荣浅挣扎几下,声音沉闷,“我不要,我反正不要。”
厉景呈没再开口,生怕她又激动,他心绪繁芜,靠着床头,半晌后,听到荣浅的呼吸声逐渐沉稳。
厉景呈拿过床头柜上的那张单子,心里的悸动到这会都没法抚平,直到后半夜,他这才躺到床上拥紧荣浅。
这一晚,谁都睡得不安稳,厉景呈辗转反侧,荣浅累了,睡得很沉,男人凑到她耳畔轻语,“浅宝,我们有孩子了,难道不好么?以后我就有两个宝,我不管,这个孩子我一定要,说什么都要。”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厉景呈抬手挡住眼帘,他忽然惊醒,手掌探向旁边,是凉的。
他睁眼一看,心惊肉跳,哪还有荣浅的影子。
厉景呈吓得不轻,“荣浅,荣浅!”
他掀开被单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大步往外走。
匆忙下了楼,佣人迎上前,“厉少?”
“荣浅人呢?”
“荣小姐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多小时吧。”
厉景呈晃神,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太阳穴处青筋直绷,光着脚快步往外冲。
佣人瞅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厉少,我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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