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个姓王的?!”
“嗯嗯…;”
这老头儿可能是听我声音有些异样,怪怪的冲我看过来。
我的心跳的很急促,挺直身子坐在马扎上,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我问:“是个什么样的姓王的?”
“是…;”这老头儿又扭了一把鼻涕,在手里面捻来捻去的说:“我也记不清楚是个啥模样了,我那时候那什么,年纪太小了,很多人跟事儿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我那个…;”
“好了好了,大爷,那你就拣你记得清楚的说吧,那个姓王的过来是干什么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这个记得…;”老头儿拎起自己的衣服角擦手,“他当时过来他说,他听说那个宅子里头闹鬼,他是来驱鬼的,哎我娘…;”
那个姓王的驱鬼的过程,不光这个老头子不知道,老头儿说当时周边的人也没一个知道,因为没人敢跑过去看。总之。那个姓王的在那座宅子里面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说,宅里面的鬼都被他给制伏镇住了…;
那座宅子原本的住户,也就是那商人一家,全部都死了以后。那座宅子便被当时这里的政府机构给收了去。这老头儿告诉我说,那姓王的当时把里面的鬼镇住以后,便低价把那座宅子买了下来。住了进去…;
这老头儿越讲越带劲,唾沫星子直喷,“哎我娘,你说人家那人胆子多大?那宅子都敢住,不过人家本事也大。我记得当时吧,那个姓王的把那宅子买下来,第二天他就雇来了一帮人。说那宅子的风水不大好,要改动改动,有些地方还得装修装修,说这样才能住人…;当时这个事儿传的挺开的,很多人都知道我们这里来了个会镇鬼的有大本事的人,时不时的就有人过来,有找他批八字儿的,有找他看风水的…;哦对了,俺爹还找他给我批过八字儿嘞…;”
看这老头儿一脸骄傲的模样,我心说,他给了批了一通八字,然后你现在就收废品了?
“他当时给我批八字儿吧,他说我是那个什么…;状元命,哎我娘
。那把俺爹给喜的…;”
“好了大爷…;”我打断正处于陶醉状态的老头儿,“那个姓王的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离开那座宅子的,你还记得吗?”
“嗯?这个我就记不太清了,据说是后面来了两个山里面打扮的人,说是他们的孩儿病了还是咋的,请他过去看,他就跟着那两个人走了…;”
听到这里,我捏了捏拳头,心说,这个‘姓王的’,一定就是那个王道仁…;
“那人走了以后,还有回来过吗?”
“嗯?没有,没回来过了,他应该是不敢回来,他跟那俩人走了以后,也不知道是犯了啥事儿,被国民党给通缉了,当时来了好些个特务,跟周边的那些人说,谁要是看见他回来,就汇报给他们…;”
老头儿说,从那以后,那座宅子就又空了下来,常不常又有过路的人说听到里面有动静。那宅子要拆,但是一直都还没被拆…;
我心里面浮想联翩,这老头儿口口声声所说的宅子,一定就是王道仁当年买下的那一座了,他改动风水在里面养邪灵?昨晚被山神派了去山东抓我的那‘人’,是从那座宅子里面出来的?那‘他’到底是谁?
这老头儿讲的口渴了,端起破茶缸子‘咕咚’‘咕咚’的喝水。
我看了看表说:“大爷…;”
“唔…;”
“麻烦你一下。带我过去那座宅子那里看看好吗?”
那老头儿‘噗’一下子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淋淋漓漓弄的满衣服都是,“你这个孩儿…;啊咳…;咳咳…;不要命啦?哎我娘,你都明知道那宅子有鬼还去?昨晚上那鬼没把你抓走,那是你命大,你这又跑过去干啥?把自己送过去给他?”
“大爷你放心,那鬼不会再抓我了。不用怕…;”
“你不怕,我还怕哩,我…;我可不去,你爱找谁找谁去…;”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大爷…;”
“别叫大爷,大娘也没用,还大爷…;大…;大…;啥意思啊这是?”
“你根本不用靠近那宅子,你只要远远的把我送过去,把那宅子指给我看,这一百块钱就是你的辛劳费…;”
这老头儿一时看看外面,一时又看看我手里的钱,最终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
从屋子里出来,只见聂晨正蹲在院角落一处干净的地方。拿着根树枝画圆圈。
“走了晨晨。”
聂晨把树枝一丢,起身拍了拍手,笑问:“回去了么?”
“不是,这大爷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老头儿把收废品的脚蹬三轮车从家里面推出来,示意我们坐上去。
“你还真要把我当废品给卖掉?”聂晨可怜巴巴问
。
“不调皮,乖…;”
聂晨笑了笑说:“就知道你舍不得…;”
车里面很脏,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让聂晨坐在了我一条腿上。
这老头儿虽然走路要死不活的。但骑起三轮车来虎虎生风。夜很静,小巷幽深,只有三轮车走起来‘吱嘎’‘吱嘎’的响声。
这‘老头儿’左一个‘我娘哎’,右一个‘我娘哎’,说我们不要命了,要过那里去…;
“冷雨,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聂晨紧张的问我。
“等下你就知道了,不用怕…;”
转了两个弯,出了窄巷,来到一条老街,往西走了一段,老头儿‘吱嘎’把车停在了一个岔路口,他哆嗦着指着远处说,看到没。就是那宅子…;
我看过去,只见几座黑乎乎的瓦房子,坐落在宅院里…;
我们从车上下来,那老头儿转过车,着急忙慌的走了。
我搂着聂晨,一步步的来到那宅院门口。
用手电照了一圈,只见这座宅子孤零零的在这里,附近也没有其它建筑,黑夜里看,相当有鬼气…;
这座宅院的门不算多宽大,两扇门板上的黑漆早已剥落不堪,门上方有瓦檐顶,瓦缝里长满了草,像是人的头发一样。蓬蓬盖盖的。院墙看着很厚实,而且蛮高,墙砖的颜色都已经发黑了…;就是这里,当年闹鬼的那座宅子,我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细汗…;
“冷雨,为什么要来这里?”聂晨有些害怕了。
“没事,嘘…;”
远空划过一道闪电,传来隐隐的闷雷。我朝着雷鸣的方向望了一眼,从包里面把罗盘取了出来。聂晨心细,她听我说这个罗盘是师父家传的,怕放在宾馆里有个什么闪失,出门的时候,让我连包一起带了出来。
我想用罗盘测一测这座宅子的风水线,看是不是像聂家老宅一样。也是那种适合养邪灵的‘癸山丁向’,可是根本就测不出来,因为罗盘的磁针不停的上下左右颤动…;这座宅子的磁场有问题…;
“晨晨,你在门口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我不…;”聂晨哼唧说:“我一个人待在这外面更怕,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想了想,把罗盘收起来,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好吧…;”
由于长时间没人走动,也没人打扫,这宅院门前的石头地上满是枯枝和败叶,把院门给埋没了一小截。踩在上面,脚底软绵绵的,仿佛踏在虚空上…;
门上插着一根铁插,没锁。而是用一根锈迹斑斑的铁丝穿入门插一端的孔洞里,拧住的。
我让聂晨帮我照着,两手拧动铁丝,静夜里,铁丝扭动发出的那种‘吱吱’声,像是猫爪子在抓挠金属,那种尖细的声音钻入人心
。仿佛有针在扎…;
终于,铁丝被我给拧了下来,滑出铁插,就在我要推门的时候,我想到那老头儿讲的那件往事…;万一把门推开以后,我也像那个商人一样,看到门口的近处站着几个‘人’,怎么办…;
但我毕竟不是那商人,而是个术师,懂法术的…;想到这里,我心神稍定,憋住不喘气,伸手推门,第一下没推门,第二下我加了力,一扇门‘腾’的往后弹开,烟尘扑出来,呛的我忍不住咳嗽…;
不管这宅子里有没有东西,先用气场把它给镇住!想到这里,我用力捏了个剑指,‘嚓’地指进了宅门缝隙里…;
聂晨吓得抱住了我。“你干什么?”
我另一只手用手电照进去,门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又是一声雷鸣,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滑了下去…;
进到宅院里,我带住院门,用手电筒照,只见这座宅子比聂天国那一座要荒凉好几倍都不止。满院都是齐腰高的荒草,阴森森,冷凄凄…;
这座宅子除了一间正屋以外,还有好几座厢房。正屋有屋檐,用几根柱子撑着。
趟过荒草,我们来到正屋,屋门轻轻一推就开了。虽然这么多年没人住,但这屋子却很结实,屋顶毫无破损,比现在的那些豆腐渣建筑要强多了。
屋内很潮湿,吸进鼻子里,尽是湿漉漉的霉腐气息。破桌断椅倾倒在一起,上面满是泥尘,到处都飘着蜘蛛网。这屋子的中堂挂着一副画,霉的污七八糟的,已经分辨不出画的是什么了…;
外面又在打雷,我们在这屋里看了一番,走了出去,我打算去那几座厢房里看看,聂晨突然把我一拉。
我身上的汗毛条件反射般炸起,“怎么了?”
聂晨也不答话。而是惊恐的指着院子正中,我搭眼一看,这座院子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三口棺材…;我想也没想就关掉了手电,一把抱住聂晨,护着他,两人躲在了檐下的一根柱子后面…;
那三口棺材就那样黑漆漆的横在院子正中,要多瘆人有多瘆人…;突然,我感觉手上一痛,低头看去,只见聂晨咬住了我的手。
我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咬着,就在这时,院门无声的开了,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看起来那是一个男的。看不清面目,聂晨也在看那‘人’,说明‘他’不是鬼,不然聂晨是看不到的…;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况,只感觉诡异的莫可名状…;
突然间,那三口棺材的其中一口盖子弹了开,从里面跳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女人’。那‘女人’掐住了那‘男人’的脖子,两个摔滚在地。这一切的发生,没有任何的声音。转眼的工夫,那两个‘人’便双双都一动也不动了…;
我直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门口地上的那两个‘人’,果不其然,片刻,那‘男人’动了几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的手一伸一伸的朝着前面,嘴巴似乎也在动,好像在跟什么人对话,可是,‘他’的身前也没有…;
又过片刻,那‘男人’一俯身,抱起那‘女人’,朝着一间厢房走去,一下便钻进了门里。与此同时,那三口棺材就像被人为抹去的板书,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了…;
“走,过那间厢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