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胖子和胡永生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高凉,剩下的几个不认识,有一个是当初随胡永生一起,追我和聂晨到那个山涧边的人…;看来看去,我也没看到丁子朋在哪里…;
我藏身的这里,距离扬水站的大门不远。着什么,那就听不清楚了。高凉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布满胡茬子,两眼无神,表情漠然。跟他以前在我们市里当医生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怜悯,继而想到他体内住着一个怪物,内心又紧张起来…;
那胖子掏出一把钥匙,正要开门,胡永生哈腰谄媚的说:“舅舅,我来吧…;”
胖子把钥匙递给他。
我暗暗的捏紧了拳头,屏气凝神的蹲在木柱子后面…;
胡永生‘哗啦啦’的打开门上的锁,‘吱呀’,大门被推开了,胡永生让到一旁,那个胖子打头,众人走了进来。来到正对我藏身处,也就五六步的位置,这些混蛋停住了脚步,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场,像一堵热烘烘的墙,冲我压过来…;我一动也不敢动,心里面想,我要找的。救我所需的第二样东西,居然在这些混蛋的藏身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月光照射着那胖子苍白的脸,只见他表情有些凝重,目光往左右两边扫了扫。胡永生不知想要说什么,他嘴巴动了动,正要开口,那个胖子先说话了。
“那什么…;”胖子笑了一下,看了看高凉他们几个,说道:“忙了大半晚上,大家也都累了,先去休息吧…;永生,钥匙给他们…;”
“好…;”
胡永生答应着,摸出钥匙。递给其中一人。高凉他们便跟随着那人,朝着一间屋子走去。
待他们都进了屋,把门关住,胡永生道:“舅舅…;”
那胖子把手一摆,目光冷静的朝院子里扫望,从我藏身处一掠而过,胖子说:“我感觉,好像有人来过…;”
我的心骤然收紧
。
“人?”胡永生警惕起来,“大半夜的,谁会跑到这里来?”
眼见胡永生朝我这里走,我不由自主的后背贴靠住了墙…;
当胡永生距离我只剩一步的时候,那胖子说:“永生,不用找了,应该早就走了…;”
那胖子说着,也走了过来,两人都站在了我身前咫尺的地方。我缓缓的把气吸进去,然后再呼出来…;
“可能是过来这扬水站偷机器零件的,应该没发现什么…;”胖子说:“永生,后面再出去的时候,别再都一起出去了,你安排两个人守在这里,如果再有人过来,不管对方是来干什么的,都把他给除了…;”
胖子越说语气越阴狠,说到最后,他抬手在我身前的这根柱子上拍了一下,有灰尘‘扑簌簌’的从我头顶上方落下来,落在我鼻子尖上,感觉刺刺痒痒的,我也不敢用手去拂…;
“好,舅舅你放心吧…;”
那胖子‘嗯’了一声。
“舅舅…;”胡永生继而道:“我们都已经找了好几天了,你说,他到底躲在哪儿呢?”
我心里一动,这些混蛋在找人?找谁?也不知道胡永生所说的‘他’,指的是哪个‘他’…;
就听那胖子道:“不急。他总会出现的。”
“嗯…;”
“对了永生…;”胖子道:“那个丁子朋,醒过来了没有?”
“没呢,我傍晚的时候过去看,还是那个鸟样…;”胡永生‘哼’了一声说:“干脆让他死了算了,还救他干什么?之前在那个地下工事的时候,我就想除掉他的,要不是他。那几个混蛋也跑不掉…;”
胡永生说着,‘咯叭叭’捏了捏拳头。
“不急,先把他弄醒,问清楚是谁把他打成那样的,然后再把他给除掉。”胖子说。
“舅舅莫非怀疑是他?”胡永生问。
“说不好,我想,可能不是他…;”
听到这里,我心里面道,难道这两个混蛋口口声声说的这个‘他’,指的是暗中帮助我们的那个人?那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找他?…;
“嗯,那我明天再过丁子朋那里看看…;舅舅,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胡永生支支吾吾说。
“你说。咱两个又不是外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胖子道。
“也没什么,就是…;”胡永生顿了一下,“当初在那个地下工事的时候,为什么你听那个死妮子说她姓聂,就把她给关起来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她跟聂天国,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怀疑她是聂天国的后人?没这个巧的事吧,那妮子鬼精鬼精的,我想,她可能是躲在哪个地方,偷听到了我们在那个庙里的谈话,所以情急之下,她就冒充聂天国的后人…;”
我心道,这你倒是说对了,我和聂晨确实是躲在那个神橱里,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就听那个胖子说:“就算她是聂天国的后人,知道了我们这么多事,我也不会容她活在这个世上
。”
丁子朋恨恨的说:“都是丁子朋那个管不住JB的混蛋坏了我们的事…;舅舅,他们出山以后,肯定回了孙庙村,要不我们过去,暗中把他们干掉算了!”
“不。”胖子说:“现在不急,干掉他们是迟早的事,我们现在为主的,是找到他再说…;”
我心道,又是这个‘他’,到底是谁呢?
那胖子继续道:“而且,他们那些人里有一个高人,不是我们说干掉就能干掉的…;”
胖子所说的这个‘高人’,指的肯定是我师父…;
“那就任由他们追查我们,继续跟我们作对?”胡永生问。
“当然不会…;”胖子笑了笑说:“我想,不用我们出手。有人会替我们出手,把他们给干掉…;”
“哦?”胡永生愣问,我也愣了。
胖子缓缓道:“如果他们揪着我们不放,势必会牵扯出那村里埋藏多年的一个秘密,一旦他们牵扯到这个秘密,那么,村里必然会有人出头,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他们给干掉…;”
我听的脊梁骨发冷,因为我想到了孙庙村的人死后拜庙的古怪风俗,以及孙贵川那老鬼眼下的种种表现…;
“是个什么秘密?”胡永生问。
“别急,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胡永生点点头说:“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
“什么事?”
“那个姓聂的死妮子,她老爸早就跑都跑了,为什么既不回家,也不跟她女儿联络呢?”
我心里面突地一动,原来聂晨爸根本就没在这些人手里,而是早就跑掉了?!
我把眼睛贴在木柱间的缝隙上,朝外看出去,只见那胖子‘咝’了一声。两条胳膊环抱在一起,抬头望着夜空,“我也挺纳闷…;”
胡永生嘟囔说:“既不跟家人联系,也不跟女儿联络,而是任由他女儿揪住我们不放,追查他的下落,真是怪哉了…;”
那胖子忽然一震。“永生你说什么?”
“我说,他既不跟家人联络…;”
“不是,后面的一句。”
胡永生愣了愣,“我说,任由他女儿揪住我们不放…;”
胖子的眼睛直了。
胡永生突然一拍大腿,“难道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女儿,连同他女儿身边的那些人,揪住我们不放?
!”
胖子没说什么,但他用表情默认了胡永生的话。
“可是,他为什么要什么做?”胡永生道。
胖子喃喃的低声说:“难道那个小女孩儿,真的是聂天国的后人?…;”
“舅舅你说什么?”
“嗯?没有,没什么…;”胖子看了看表说:“先不管这些了,我也有点累了。永生,走,去休息吧…;”
两个人走后,我感觉自己像是从大梦里醒来,摸摸身上,全是汗。胖子和胡永生的这一番对话,帮我解开了一直团绕在心头的各种疑问。但是继而又把我推进了重重的迷雾里…;
望向外面,没任何动静,月光把整座院子照的一片亮白,我蹲着地,轻悄悄的走了出来…;
院门没锁,但关着的,我刚把门拉开。就听到胡永生的声音:“干什么的?!”
我撒腿就跑。
“站住!”
我两脚带风,顺着扬水站外面的那条水渠猛跑,突然一脚踩滑,摔进了渠里。
那渠里没水,这一下摔的我不轻。挣扎着爬起来,我看到距我不远的渠壁上有一个涵洞。
那涵洞不是很大,但也可以供我藏身。我先把腿伸进去。然后整个缩进里面,刚藏好,就听上面有人声。
“他妈的,跑哪儿去了…;”
“到那边去看看…;”
人声远去以后,好一阵,我从涵洞里爬出来,越过水渠,辨别出方位,朝着孙庙村方向急走。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身边的一棵树‘哗’的一声响…;
我忙停住脚步,又是‘哗’的一声,‘嗵’,由那树上跳下一个东西来。我定睛一看,吓得头发根儿都竖立起来…;
那是一个五官糜烂的小孩子。大概两三岁的样子吧,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寿衣,整个湿嗒嗒的,身上往下掉水…;看着这小孩子诡异的样子,我突然想到,莫非先前在那扬水站的时候,就是‘他’从那水池里面跳了上来?
那小孩子裂开腐烂的嘴,作势就要朝我扑,突然一个人跳了出来,那小孩子一蹦,蹿到了那人身后…;
看清楚这人,我比见到那小孩子心里更惊,因为,他是高凉…;
月光照射着高凉。照着他脏兮兮的衣服,以及脸上青黑的胡茬子,他两眼无神的看着我…;
“你…;要干什么?”
我想往后退,但脚却像被钉住了。
高凉看着我,他的眼角布满鱼尾纹,头发耷拉着,遮住额头,明明才二十出头,却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终于,他的嘴巴动了动,发出一个声音,“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