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八桂之后周行的前进速度就放缓了下来。
八桂气候湿润，而且素来以水果丰富闻名。
一路上周行跟着雄鹿也吃了不少水果。
雄鹿虽然变异了，但它依然钟爱吃植物，而且它会自己分辨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植物是危险的。
现在野外的植物都发生了变化。
半年之前，孙锦峰培育变异草莓的时候，同一株上的草莓颜色都会花花绿绿。
但现在野外的这些果实差不多都能呈现出同样的颜色了。
而且其中也或多或少都蕴含着能量。
路过一个县城边缘的时候周行并没有选择直穿过去，而是稍微绕了一下。
旁边的夜鸢嘴唇动了一下。
她怀疑周行是在故意拖延。
看到夜鸢的神色周行揶揄地笑了一下：“怎么？你很急？”
“不···”夜鸢下意识地回答：“只是···”
“为什么不直接穿过去？”
夜鸢点了点头。
坐在鹿背上的周行丢了一个芒果给夜鸢：“我不是很喜欢往人类的聚集地里钻。”
他看望着远处的山峰嘴角露出笑容：“一路上我们走过来杀了多少人？”
夜鸢回忆了一下：“一共是52个人。”
那些人都是想要抢劫他们或是直接出手袭击他们的人。
周行基本没有动手，都是夜鸢去处理的。
其中甚至还有几个三四级的人。
“人多的地方有什么？也许是毫无人性的统治，也许是众志成城的坚守？这些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我们是旁观者。”
“如果进去遇到可怜的人，你要去帮他们吗？”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夜鸢明显愣了一下，她虽然忠诚于神教，但并非完全没有主观意识。
神教的主旨是催生神灵，逆向拯救人类。
从来就不是完全毁灭人类。
在她的意识里，摧毁大坝是为了让养分汇入大地，让神灵诞生。而大坝下游的人，只是必要的牺牲。
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牺牲自己，比如她之前接到的命令——摧毁大坝，那也是一个必死的命令。
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
看着夜鸢的神色再度陷入茫然周行又问道：
“打个比方，你看到一个孩子饿得要死了，你给了他一点吃的，然后他转头就告诉其他人你有吃的，然后就有一大群人过来找你要吃的。”
“你说你自己也不多了，你不想给，然后他们决定要抢了你。这个时候你怎么选？”
“全部杀了？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我还会把那些孩子一起杀了。这种事情我遇到太多了。”
“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我也遇到过一些团结互助的营地，他们坚强柔韧，既不欺凌弱小也不畏惧力量。遇到这种你又会怎么样？”
“还有一些人，他们处于中间状态，大多数人都是这种状态，但他们很有可能会转变，在压力过大或是诱惑过大的时候。”
周行说着说着忽然拍了拍雄鹿然后从侧边碰了一下它的身体。
雄鹿会意，把前进的方向改变了一下。
朝着不远处的县城走过去。
看着转向的雄鹿夜鸢心里忽然有些后悔。
南明大人说的对，她们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又何必反复去见证那些早就被证实过的东西。
······
永江县城。
一个很小的地方。
这里已经勉强从灾难初期带来的混乱中恢复了过来。
八桂民风凶悍，虽然他们的身材不及北方人高大，但善于翻山越岭，血脉中善战好斗。
骑着鹿走进县城范围的周行引起了一些人的暗中窥视，包括容貌清秀的夜鸢也让人有些意动。
如果不是雄鹿看起来实在有些怪异，还有那把长刀有些吓人，那恐怕有人已经要上前问价或者干点别的了。
人口越少的地方，就能越快从丧尸中恢复出来，沿途走来的农村基本都看不到丧尸了。
反而是江城、锦城那些地方丧尸几乎如同潮水一样，短时间之内除非丢两个小男孩下去，否则想要快速解决基本是不可能的。
在野外和人口稀少的地方，人类面对的主要敌人已经从丧尸变成了异兽和植物们。
那些窥视的目光夜鸢也注意到了，但没有周行的命令她不会动手。
两人就这样在一些诡异的窥探中朝着县城里走进去。
“奶奶，我们是嘉峰的朋友。”
“对啊奶奶，今天你找到果子没有？”
“有的话给我们吧，我们是嘉峰的朋友。”
一群小青年嘻嘻哈哈地围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老妇人佝偻着腰看着周围的年轻人有些疑惑：“你们是嘉峰的朋友啊？”
一个染着红头发纹的青年伸出手：“对啊，我们是嘉峰的好朋友，他让我告诉你，找到果子的话就给我，我给他带过去。你又忘记啦？”
老妇人一听脸上先是露出喜色，然后从脏兮兮的编织袋里掏出一个淡红色的果子递了过去。
“嘉峰还好吧？叫他回来喝汤啊，好几天都没回来了···”
红发青年看到颜色艳丽的果子一把就抢了过去，好像是怕其他人抢夺一样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两三口嚼碎吞下之后他才笑嘻嘻地说道：“嘉峰好着呢，他让我告诉你，多找点果子，他很需要，找到之后就给我，我带给他。”
“噢··噢··好的···”老妇人说完又有些疑惑：“可你怎么吃了？”
红发青年朝着编织袋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果子之后才敷衍道：“我给嘉峰送过去也要点路费啊，明天你多找点，我带给嘉峰。”
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她瘦小的身躯越发佝偻了，干枯的手掌摩挲着回到道：“那好，我明天去远处找找，有的话我给你。”
一个光头青年又从老妇人的编织袋里把她今天领到的一点点食物掏走了一大半：“阿婆，嘉峰最近吃不饱，我帮你带给她。”
老妇人一听赶紧点头：“好好好，谢谢你谢谢你。”
几个青年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老妇人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嘴里默默地念叨着。
“怎么好几天没回来了···要回来煲汤喝啊···”
“工作肯定很辛苦···明天给嘉峰多找点水果···”
周行牵着雄鹿朝前走过去。
转入一个拐角的时候，那几个青年正靠在路边早已扭曲的护栏上哈哈大笑。
“明天到我，明天到我。”
“你都傻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打靶鬼，次次都你先，小心我明天告诉那个阿婆嘉峰早就死了。”
“那大家都没得吃咯。”
“还是不要吧，外面那些藤藤条条要命的，傻阿婆都不怕死的，她去找好过我们去冒险。”
“哈哈哈···”
听着他们的笑声，夜鸢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周行则是抬了抬下巴：“你看，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