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殷无疏的话,那小少年理也不理,抱着苍舒韵的腿哭得更大声了,鼻涕和着眼泪,还有一脸黑乎乎不知名的东西,把苍舒韵干干净净的衣裳弄得脏兮兮的。
那鲜艳怒放的芍药花看起来都多了些萎靡,无精打采的。
殷无疏硬生生的被这少年气笑了。
他起身掸了掸衣袖,“小乞丐,你再不放手,我就让人把你这双手剁了,然后把你扔进大牢里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阳光是什么颜色了。”
那小少年唯唯诺诺的看了殷无疏一眼,打了个哭嗝,又继续哭,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殷无疏按了按眉头,“是之啊,你这是在哪儿招来这么一个小疯子,他脑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耳朵也不太好使的样子。”
苍舒韵斜了殷无疏一眼,“你闭嘴吧,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殷无疏摸了摸鼻子,站到苍舒韵的身边。
“小乞丐,你别装傻,知道你能听得见。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手,否则,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呜哇呜哇,我才不是小乞丐。”
小少年手指着殷无疏,眼中满是控诉与指责。
“你会说话啊?”苍舒韵惊奇的问道。
“人家只是太委屈了嘛,哭哭都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都哭了这么大半天了,你也该歇歇了吧,咱有事说事成不成?”
这孩子也太能哭了。
“殿下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说好了要誓死追随你的。我从景国来雪国找你,费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花了整整两年,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苍舒韵:“……”
这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叫他怎么认啊?再说了,这少年洗干净了脸让他认,他也一样认不出来。
他又不是真正的安是之,还没有安是之的记忆,他根本就不可能认得出来这孩子是谁。
“他是你在景国的人?”殷无疏问。
“是的吧。”苍舒韵不太确定的回答。
“殿下,我是瑾瑜啊,这个名字还是你亲自给我取的呢。”
苍舒韵:“……”
他怎么不知道他还给人取过名字?
“对不起啊,我给忘了。”
瑾瑜看着苍舒韵委屈得不行,眼睛里泪水汹涌澎湃,大有再哭一顿的架势。
苍舒韵:“……”
他不想再看人哭半个时辰。
“咱不哭了好不好?要不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回去,别的我们再说行不行?”
“好的,殿下,瑾瑜听你的。”瑾瑜抽抽噎噎的说。
“是之,你真要带他回去啊?万一他是其他人派来安插在你身边害你的人呢。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知不知道?”
苍舒韵当然知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是殿下的人,我才不会骗殿下,我是特地来保护殿下的。”瑾瑜瞪着殷无疏说。
“保护他,就你?你要不先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再跟本王说话,找了两年才从景国找到雪国来,你可真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蠢货。”
真等这小乞丐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安是之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几粒。
“人家是路痴嘛,找不到路又不是我的错。”
“你是路痴你还有道理了,还保护你家殿下呢,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苍舒韵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们俩能先别吵了吗?”
“是之,本王听你的。”
瑾瑜瞪了殷无疏一眼,这人为什么要学他说话。
“殿下,我听你的。”
一行人回府,殷无疏还是让苍舒韵把瑾瑜给带上了,只是嫌弃他太丑太脏,让他一个人坐在马车后面。
到了隽王府,殷无疏命人将瑾瑜带下去洗干净,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书房。
“王爷。”
凌云现身。
“去查一下那个瑾瑜是什么来路,若他真的是安是之从前在景国的人就罢了,若不是,那就杀了,以绝后患,别让安是之知道。”
“是。”
凌云拱手退下。
这边,瑾瑜打理干净后,就被人带来苍舒韵这里。
洗干净后的瑾瑜也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白白净净的,又嫩又可爱,眼睛里很干净,看不到一点杂质。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瑾瑜眼睛一眨,就有了泪意,看起来委屈得不得了。
“殿下真的忘记了吗?我是瑾瑜啊,当初殿下亲自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殿下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呢了呢。”
苍舒韵:“……”
苍舒韵捂脸,“对不起啊,我都给忘记了。”
“没关系,我还记得殿下就可以了,殿下从今以后也要记得瑾瑜。”
“瑾瑜,怀瑾握瑜兮,公子如珩,真是个好名字。”
瑾瑜眼睛一亮,“对,殿下当时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没想到殿下都失忆了,也还记得。”
“啊?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或者该说,是安是之曾经也说过一样的话。
“嗯,殿下,你现在过得一点也不好,那个男人坏得很,我带你走吧,我们回景国去,好不好?”
“不好?我没什么不好的啊。”
“殿下啊,你还是这样,惯于苦中作乐。”
“是嘛,哈哈哈,也许吧。”
“可我还是想和殿下一起回景国,在景国,殿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没人可以欺辱殿下。在这里却不一样,人人都不喜欢殿下,人人都讨厌殿下。”
这还真是个傻孩子。
“瑾瑜,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回到景国去的话至少他跟景国的人都是一样的,都是景国人。在雪国就不一样了,在这里,他是异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不指望这里的人真心待他。
可是,回到景国去,他就一定能过得好嘛,苍舒韵不确定,他也不知道景国目前的局势。
为质两年的太子再回去,真的可以被接受和尊重吗?
“好,我给殿下时间考虑,殿下什么时候想好了,就跟我说,我随时可以带殿下离开雪国。”
苍舒韵揉了一下瑾瑜的脸,“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呢,说什么护我,你先护好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