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苏阙冷着脸出门,看见郑经理和季振希在打台球,她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的手怎么了?”她问季振希。
她昨天挣扎的时候没少用指甲掐捂着自己眼睛的那个人,不留下点痕迹是不可能的。
虽然昨儿给那小兔崽子跑了,但她也有了证据,只要看谁手上有她的抓痕,谁就是昨晚来意图不轨的那个。
“没什么。”季振希停下摆弄球杆,没看她眼睛,淡淡地说,“不小心烫到了。”
“疼么?我能不能看看?”苏阙盯着他手上的绷带不放。
季振希解开了绷带,露出一块肉粉色的烫伤,几乎有烟盒那么大的一片,看着就很疼,绝不是苏阙抓两下就能抓出来的。
“烫伤最好还是擦点药吧,你找医生看过了么?”
季振希说他处理过了,不要紧。
苏阙把目光投向和他一起打球的经理,他手上的同样位置也打着一块绷带,“郑经理,你也是么?”
“我不是,”郑经理讪笑道,“那个……季总摔倒,拉了他一下,结果就成这样了。”
苏阙看看季振希,这家伙没有否认定,也就是默认了。
这个借口连她都觉得不走心,她也懒得去看他的那个伤口怎么样了,郑方只贴了个创可贴,比季振希轻的多。
“哦,那你可要注意,不过季总肯定会给你医疗费的。”她扭头就走。
“当”的一声,季振希手中的球杆落地了,还弹了一下,又发出一声响。
季振希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生气了。
季振希连忙捡起球杆放好,然后跟上苏阙,深黑的眼睛居然像个委屈的小狗一样盯着她,“你怎么了?”
“没怎么。”苏阙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季振希不知道怎么能让她不生气,讨好地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游泳行么?”
“你手不是受伤了么?”
“没事,不耽误。”
都伤成那样了,还说不耽误!那是他自己的手,就一点也不在意么?苏阙脸色沉了下来,她语气冰冷地道,“那你继续跟郑经理玩吧。”
她刚好抓到贼,他的手就被烫伤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她有那么容易被蒙骗么?
苏阙甩了脸走后,季振希才遗憾的垂下了眼睛,神情失落地道,“生气了。”
苏阙生气了,意味着他晚上不能再过去找她了,否则让她抓到,她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他的目光触碰到了手上缠绕的雪白色的绷带。
谁都不知道他昨晚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狠心把自己的手烫的皮开肉绽,他不是怕疼,而是不舍得把她的痕迹抹去。
他怕她生气,可是又无法看着她的眼睛骗她。
他要不要去告诉她?如果他道歉,她会原谅他么?要是她不原谅他他该怎么办?
季振希不敢往下想了,他的脑子越来越乱,他快要受不了了,他绝无法承受她再也不理他。
“季总您有什么吩咐?”郑经理看季振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得不放下球杆发问。
“打球。”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过了一会儿,宋琦文拖着脚步从走廊另一边走了过来,自己从吧台上拿了瓶饮料,“还没有通讯么?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我能回去了?”
郑经理先为此道了歉,然后告诉他等到船来了他们就可以离开。
“哦,船来了记得叫我。”宋琦文看到一旁坐着的季振希,就朝他走了过去,“兄弟,这次来的人不少啊,还是你的面子大。”
季振希看向他,“是么?我听说有人还专门找了别人代替他过来。”
同年级有好几个名字叫做芊芊的,所以没人怀疑苏阙。
宋琦文立刻想到了他说的是谁,他摸了摸后脑勺,干笑起来,“哦,你说那个短发的那个沈……叫什么来着,那姑娘我以前确实没见过,可能也是咱们学校的吧。”
“你不认识她?”宋琦文没看见此时季振希的脸色阴鸷的可怕。
宋琦文肯定地摇头,“见都没见过。”
神色阴冷的男人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有人记得她,他们看见她,恍若无事地跟她说话,却当她的过去不存在一样。
他们早已忘记了那个叫做沈慕的女孩,那个被退学,全家都惨死的女孩。
很好,原来跟他想得一样,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宋琦文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一口气喝完了饮料,打了个嗝。
暮色降临,没有开灯的房间有些昏暗,在这晦暗之中,他拿起了一根头发,这是她的头发。
是他第一天从她身旁经过时从她身上取的,他本来要拿去做DNA检测,但第二天他就知道没有那个必要了,他确认无疑,千千就是她。
他没想到她还活着,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高兴到发狂。
上天竟然如此眷顾他,把他最最珍视的还给了他。
苏阙打了个喷嚏,她又趴在桌子上差点睡着了,心里咯噔一下,她觉得有点不对。
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
据她所知,季振希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他甚至十分冷淡,他不大会喜欢这种联络感情的场合,他为什么要举办这次的聚会,他的目的是什么?
苏阙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那个人唯一在意的东西……好像就是自己。
她忽然想起了李晓华,她最后见她那一次她对自己说的话,只不过那时自己没有细想。
那年她的父母来接她,他们在路上出了车祸,路人把他们一起送往医院,只有她活了下来,得知她从此无依无靠,一个好心的老人收养了她,替她改了名字,叫做沈千千。
她本来的名字叫做沈慕。
这时抽屉里一个v形的铁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准确地说,她把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那个邀请函本来不是为了邀请她,只不过是给当年的每一个人都寄了一份,自己阴差阳错,正好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并发现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