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满口笑,“哎呀可不是嘛,你家真是好福气!可不就是李员外家的宝贝儿子提亲么,那可是李员外的独苗儿,不是为的你们家林宛,那我干嘛白跑这儿来了!”
林老太高兴得简直心花怒放,又不好太露出来,恭恭敬敬地小声问道,“这李公子多大年纪了?前头娶了么?”
林老太估摸着李家来提亲,大抵是要女儿做妾或是充个填房,不过,亲家要是李家这样的城里大户,就是女儿能做妾,林老太也是满意的。
林宛两个哥哥在林老太后头站着,听出了林老太的意思立刻变了脸色,忍不住说,“娘,妹妹不做妾!”
“孽障!住口!这儿轮得到你说话么!”林老太恼怒地骂道。
媒婆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地哼了一声,端起了架子,“这不是瞎说么!人家李公子刚刚二十二,素喜清净,别说妻妾,就是连一个丫鬟也没收进房,你们不答应,想进李家门儿的漂亮姑娘多得是!”
林老太瞪大了眼,竟然被这天大的好事吓傻了。
林宛两个哥哥一听是娶妻,眼睛一亮,纷纷点了点头,这样的亲事他们也是满意的。
媒人看林老太发呆的样子,越发瞧不上眼,嫌恶地跺跺脚,装样子要走人,“不想答应就算了,我还要去别家呢!”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漂亮姑娘刺激了林老太,她赶紧拦住媒人,满口就答应了这提亲。
林老太带着讨好的笑,给媒人塞了二两银子,那可是阖府一月的开销,“不知什么时候去见见亲家,定下这门亲事呀?”
媒人收了钱,总算高兴了点,说话也不那么盛气凌人了,“这……大老远儿的,东家也体谅你们,就别过去了,我看五月初二是个大好的吉日,就定初二怎么样?”
今日已是四月底,初二那不是只隔一日么?!林老太脸色一变,哪家儿的闺女嫁人起码也要准备上两个月,备上一年半载的多得是,哪有两天就娶进门的?!
两天出嫁女儿,嫁妆都备不齐,这不是说笑话么?
林老太吃惊道,“这……嫁妆还没准备,能不能缓一缓?”
媒人笑着摆摆手,“东家那儿什么都不缺,特意嘱咐了不用嫁妆,只要人送来了就行,那咱们就把日子定了,来人,快把聘礼抬进来!”
可是媒人都已经这么说了,林老太也不敢再说什么,慌忙站起来看着两人抬着的大箱进了门。
数了数,竟有整整二十四箱的聘礼,个个都有桌面那么大,摆满了院子还嫌不够!
那箱子皮泛着油亮的红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林家人打开箱子,只见大红的喜服,上好的布匹装了满箱,闪闪耀眼的首饰,珠玉金钗放在最上面。
林老太抓了一把沉甸甸的放在手里,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她一边指挥家人把箱子搬到屋里去,一边让林宛她哥赶紧去叫林宛。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林宛不可能什么都没听见,她放下书卷,轻轻挑开一角帘子看向外面。
等到她哥跑来,林宛才知道自己后天就要嫁人了,嫁给一个她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人。
这天晚上整个林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慌里慌张地给林宛出嫁做准备。
等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厨娘去送饭才发现林宛房里没人了。
厨娘吓坏了,忙放下碗赶紧跑去叫林老太。
这就是苏阙看到的事情的前因,然后她变成了林宛,下一段回忆是她自己脑海里出现的。
林宛拉着一个妇人的手,眼里浮现深深的无措,“二嫂,我不想嫁人。”
妇人叹了口气,心里知道她也十分不情愿,“娘也是的,哪有谁家姑娘这么快就进门的,李家好是好,可是咱们谁也没见着那李公子,这嫁人可是要托付终生的,李公子人到底怎样还不知道,你生的美,可他若是个……”
林宛却摇了摇头,眼底却是一片坚定的神色,“二嫂,不论他是什么人,我都不想嫁。”
妇人又劝了她几句,见林宛神色坚定,半分都没有想要嫁人的意思,知道再说多少也没有用,林宛不会改主意。
妇人握着她的手,撩开窗帘往下面看了一眼,“这嫁人是天大的事,嫂子没法逼你,娘已经收了聘礼,嫂子知道咱娘不会同意的,你……要是真的死也不想嫁,就快趁着天色晚,从后门走吧!”
林宛却抓紧了妇人的手,“二嫂,我走了,那你们呢?”
妇人没说话,瞅了一眼外面没人,赶紧打开门把她抓在背后拉了出去,两个女人摸黑跑过廊下窄道,妇人伸手一扣,打开了后门。
林宛却站在那不动,“二嫂……”
“哎呀!你快点走吧,再不走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别的你就别管了!”妇人狠心把林宛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林宛轻轻地拍打木门,声音带着哭腔,“二嫂,二嫂,我走了……”
妇人忽然趴在门上,从门缝塞出去一小块银子,“你拿着这个出了镇子,先去城隍庙,嫂子在家帮你盯着,要是咱娘把聘礼给李家退回去,你就回家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嫂子……”林宛连眼泪也没擦,扭身就走。
苏阙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树林间跑,耳边是0526的声音,【怎么样?你看明白了么?】
苏阙看看自己手里握着的那一小块银子,气息不匀地喘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夜色深深满天的星斗,风从脸上吹过,一片清凉。
她已经跑出了水泉镇。
【看来今天晚上得去城隍庙睡觉了】苏阙道。
0526:【呃……】这个他倒是没考虑到。
不是她二嫂不叫她住店,这一路跑出来,苏阙才知道在古代晚上没有一家店是开门的。
尤其她是个独身女子,半夜跑去住店反而引起歹人留意。
离开水泉镇苏阙就继续跑,好在城隍庙不算太远,约摸半个时辰她就找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