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害得你父母!”褚皓月道,“就算是你父母因她而死,你杀了她也没有半点用。”
柏儿似乎顿了顿,紧接着眼里却闪烁着更加阴沉的狠厉,“我不管!我要她死!!”
褚皓月蓦地瞳孔骤缩,指缝里夹着一枚薄如蝉翼的白刃,只有一寸长,却无比锋利,他盯着柏儿的心口,下一瞬刀片就会如一道光般飞出去,然后从她的后心穿出来。
而且顷刻间地上不会有血迹。
忽然,就在他下手的前一瞬空中夹杂着不逊于他暗器的破空之声,直直洞穿了柏儿的心口,褚皓月不动声色的将刀片收回。
风离接住了苏阙的身体,“属下来迟让少主受惊了。”
苏阙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来的正好。”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柏儿,她知道她已经没了气。
“把他们找块地埋了吧。”苏阙道,“大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呢?”
风离道,“少主放心,他们没事。”
“还是那些人么?”
“应该还是他们派来的杀手,对方的人多,属下请少主与几位公子离开此处暂避他处。”
奚子归他们不在这里应该逃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苏阙松了口气,扶着墙站着,看向站在一旁的褚皓月,终是没有说话垂下眼睛走了。
褚皓月看着女子离开时的背影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若她真的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灭族之仇他曾发誓不共戴天,他曾发誓要让那个女人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若她真的是……
褚皓月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锐利,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复仇,所有人他都不会放过。
苏阙其实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容秀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而且她来之前还一贫如洗,值钱的就更不多了,苏阙带上了一些细软,走出院门时往褚皓月那里看了一眼,但还是走了。
杀手越来越多,可以看出想杀她的人越来越焦急,容府是不能再住下去了,他们一路向西北,风离赶车,车厢内坐着褚皓月和苏阙两个,两人一路一句话都没说。
苏阙当然是还记着柏儿一家的事,当时不是她死就是柏儿,风离没有别的选择,那她注定要对不起褚皓月了,柏儿的死她愧意是有的,但却没有多少自责,因为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褚皓月心里却是另一番天地,他在容府足不出户将近二十年,此刻他知道再他也不会回去了,等待了二十年,他的时机终于要到了。
谁都不能阻挡他,就是上天也不行。
他的父亲是漠北王族最信重的丞相,父亲辅佐王族兢兢业业几十年,因为一句忠实的谏言被那荒诞不堪的妖后将全族人都绑到了兽场,不管是年过六旬的老人,还是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全都被野兽生生撕咬至死,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那样残酷的景象似乎就在眼前,褚氏丞相一门尸骨无存,一身白衣他穿了几乎二十年,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这辈子只剩下复仇。
奚子归并不完全信任他,他也不知道奚子归的目的是什么,依靠奚子归的情报和自己多年经营的人脉,他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信息。
那妖**‘乱,私生子数不胜数,她的子女成人之后个个都贪图她的权力,为了登上王位兄弟姊妹之间厮杀手足相残,基本上全都死了,剩下的几个也是日日谋划着杀死她抢了她的权力。
那个女人自然容不得这种事,一以她的心胸,她是绝对不会把权力交给想杀死她的子女,她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有一个遗落在外的女儿。
那个女儿当初她并不在意,因为给她接生的那对夫妇没有孩子,她便把女儿送了他们,送人之后自己就忘了,一晃过去十几年晚年后继无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亲骨肉。
她当然要把皇位传给这个从没谋面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女儿,也不给那些想让她死的孩子,这个女儿就是苏阙。
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之前一直不能确认,但如今那个女人也快要死了,自己在那里安插的眼线汇报的清清楚楚,再没有别的疑问。
褚皓月眸色加深,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此时的苏阙还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以为奚子归他们在那里等着她和褚皓月,她还以为马上就能跟奚子归司马珺他们见面。
马车一直北上,好在车厢够大,苏阙坐累了有时候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然后醒来时已经满天星星,外面是一片夜空。
虽然知道他们可能要到比较远的地方才能躲避敌人的刺杀,但是已经走了一天一夜,苏阙没有怀疑,只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她撩起帘子问外面驾车的风离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呢?”
风离似乎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她,“还有半天。”
苏阙对风离的回答没有太在意,只以为风离是连夜驾车累了,“你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反正没人追我们,耽搁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风离道,“属下不累。”
苏阙就没再说什么了,她其实也想着尽快跟玉汝他们见面,自己还欠他一个镯子呢,可惜她的铺子都没有了,以后恐怕也没钱给玉汝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了。
她心里有些对不起玉汝,要不是玉汝给她那个镯子她可能全家都要上街乞讨了,她忽然想起褚皓月,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他,自己从没见过他把那把扇子拿出来,果然他还是不喜欢那把扇子的……
她要是把那只碧玉簪送给他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见他戴上。
一想起一身软缎白袍的褚皓月戴上那只素净清雅的碧玉簪,苏阙就觉得俊美逼人。
她甚至动着脑筋想着她什么时候把簪子从奚子归那要过来。
车走走停停,苏阙似乎听到了一两句声音不高不低的交谈,但她听不太清,似乎快到了被夜色交织的另一天,深黑的夜渐渐消去,天隐隐有一丝亮,约莫能看清人影,如果不知道一夜将尽的话,就完全看不出此时究竟是冬天的黎明还是傍晚。
马车停了下来,风离不知去哪了,苏阙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盘算着时辰他们似乎已经到了,看见穿着白袍的男子似乎在闭目休息,苏阙伸出手想轻轻拍他一下把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