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边辘辘得响,一路上就没有停过,苏阙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所幸不去看,反正她说了不算。
她早就尝试去问这些奉命护送她的禁卫军,禁卫军对她倒是尊敬,只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她也就放弃了。
她不可能把整个公主府的人都带走,她只带了诗儿和几个仆役还有一些家当。
到了这步苏阙再急也没用,只能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的待在马车里,等着禁卫军把她送到地方再做打算。
在路上走了十几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打着盹的苏阙一下子就醒了,紧接着门帘被打开一条缝,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禀公主,属下只能送公主到这里了,前方还有一段路就是公主封邑。”
苏阙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没有动,反而问道,“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苏阙心下了然。
“请恕属下不能再耽搁了,公主告辞。”离开了马车,接着是纷纷上马的声音,男人一声低喝,马蹄声渐渐远去。
直到没有声响了,苏阙才撩起帘子瞥向窗外,喃喃道,“到怀阳了呀。”
禁卫军这么急得赶回去,只能是宫里出事了,来不及把自己送到地方,就必须赶回去救驾。
诗儿急急地对她道,“公主,公主,我们眼下去哪里呀?”
“去怀阳。”去哪里对于她来说都一样,既然没可能回京城,当然是就近选择了。
马车由随着她来的小厮赶着,继续前进,走了大概半日,他们带来的粮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苏阙叫了几个仆役去买些粮食和水,马车停在了一处乡野。
“好大的一辆车,老三你看!”身穿褐色短衣的男人眼睛放光地盯着装饰极讲究的马车,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宽敞的车。
“里边坐着的怕不是个富贵老爷吧,嘿嘿嘿,”被叫做老三的矮个子男人盯着那辆车搓了搓手心。
“这老爷出门没带多少人啊,咱们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发出彼此心领神会的笑声。
当被外面一片喧哗声闹醒的时候,苏阙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光天化日的,还遭了贼?!
实际上是她运气不好,再往前走两里路,或者半天前就停下来,都不会遇到这种事情,这片地方出了名的穷,难免会有见财起意的贼人。
这伙贼人把她当做了豪商大户人家的老爷,而且一看她没带多少人手,怎么可能不对她下手。
当那老三撩开帘子的一瞬就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隔壁村长得水灵灵的阿梅跟她放到一块连当个丫鬟都配不上。
他以前见了阿梅就流口水,现在口水倒是流不出来了,只是舌头有点发直,弄得他说不出话来。
里面那个天仙一样的姑娘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后面的人兜头扇了阿三一巴掌,才把他打醒,嚷嚷道,“你犯什么迷糊?!等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还不拿了钱快走!”
苏阙被一股大力拽了出来,差点让她摔在地上,刚起来诗儿忽然大叫着扑到了她身前,“公……您没事吧?!你们……你们这些坏蛋,还不快滚!”
周围围着很多人,面带凶相,似是亡命之徒,个个手上都带着短刀之类的武器,明晃晃的有点骇人。
她带的仆役本来就不多,大多都去买东西了,剩下的两个早就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苏阙心道有点不好办了,他们自然不会被诗儿吓到,反而嬉笑着走了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阙,“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原来是个大小姐啊,这细皮嫩肉的——”
诗儿伸手狠狠拍去,打在那贼人伸向苏阙的手上。
“呦!没看出来这小妮子还挺带劲!让爷摸摸!”贼人发出冷笑。
苏阙皱了皱眉,拉住了诗儿,看着那贼开口道,“我们的人去镇上买东西了,他们马上就会回来,若是伤了我,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贼脸色微变,苏阙的衣着谈吐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他们在这里干杀人越货的事多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富商有这样的派头,不禁有些害怕苏阙身后的背景是他们惹不起的。
但是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走人,那人朝身后的两个人分别使了个眼色,他身后两人立刻就领会了,动了动身子。
苏阙和诗儿冷不防地被分别捂住了口鼻,才挣扎了一下就昏了过去,“大哥,现在怎么办?”
“走!”
这伙贼把苏阙和诗儿还扔进了她们原来的马车里,还有他们搜刮来的金银,一同放在了车里,想着等他们离开了这片地方,再换一辆车。
“驾!驾!”
贼人坐在前面赶着马车不停地往前走,时不时还往后瞥一眼,他们向来用得都是烈性迷药,一头牛都能晕倒,别说苏阙和诗儿这样的小姑娘,他担心的当然不是苏阙她们醒来,而是她们的人追来。
真是担心什么就有什么,他们还生怕跑不急呢,却被迎面来的几辆车挡住了路。
他正要发作,冲着那辆车上的人破口大骂,可是还没骂出声就闭上了嘴。
那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公子模样斯文俊雅的男子,男子似乎身子有毛病,还拄着一根拐杖,然后他看到另一个男人连忙上前伸手去扶,还唤了声,“爷!”
那公子并没有让他搀扶,甚至没有看他,而是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那眼神淡淡的,仿佛不是看活物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就这么把他怔住了,然而那男人很快就移开了眼神,没有说话,只打了个手势。
“是!”后面齐齐应声,声音低沉有力带着森森入骨的威慑,那贼不知为什么听到这样的声音心里就凉了半截。
直到一个个披甲带刀的将士像变戏法一样从后方整整齐齐地越出,他们的心才算是凉透了。
无论是武力还是人力上自知都毫无胜算的贼那声“跑”还未说出口,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