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懵懵懂懂地醒来,睁开她那双蒙着烟雾一般暗淡的眼睛,便看见了一个贵气逼人的男人,她赶紧从床上爬起,却扯痛了身上的伤,疼得眼里泛起了泪光,眼神畏惧地看着宇文珏道,“……王爷。”
“醒了?”宇文珏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冷冷地看向她。
这个女人长得倒是很不错,她就是凭着这幅模样勾引程益的么,勾引人的手段倒是不少,宇文珏心里一阵冷笑,愈发看不起苏阙。
苏阙不敢在床上待着,她顾不得身体牵痛,咬着嘴唇忍耐着往床下爬,双脚刚落地没想到完全使不上力气,便摔在了地上。
她疼得背脊一颤,却很敏感地察觉到了王爷对她的厌恶,只得忍着疼不发出一点声音。绘春楼的妈妈说了,客人都很贵重,不是她这样下贱的人能开罪的,她必须竭尽小心侍奉客人,何况是王爷这样无比尊贵的人。
宇文珏冷哼一声,心道这么点把戏还在他眼前卖弄,他觉着看到她就心烦,连同站在这个屋子里都让他感到气不顺,真是恶心透了,哼,这种下贱的货色。
宇文珏再不看她,抬腿就迈了出去走到书房去看书。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很晚了,宇文珏有些困倦才回去,他一进来就皱了眉,苏阙竟然还在原地跪着。
宇文珏朝她走了过去,充满鄙夷地冷声道,“你还在这做什么?起来!”
苏阙受惊似得单薄的背脊猛地颤了一下,若嫣白日里死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鲜血淋漓的画面让她惊恐万分,她知道王爷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她绝对不敢让王爷不快。
可是她已在地上跪了两个多时辰,双腿已经发麻,听到王爷让她起来,连忙起身,一阵酸麻的感觉从脚底涌上来,难受得她只能抬起头目露哀求之色看着宇文珏。
宇文珏霎时吃了一惊,程益说得不错,她的确是神智有所缺失的,他因为厌恶,从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女人,苏阙又总是跪伏在地,他便没发觉苏阙痴傻。
他见她那双含糊不清的眼里满是深深的畏惧之色,声音小得细若蚊喃,“求……”
宇文珏一愣,便知道她是在地上跪的久了,一时难以站起,怕自己怪罪,因而露出这个样子恳求他。
苏阙脸色惨白的不像话,宇文珏真有一种她会吓傻了的感觉,便开口道,“本王并未怪罪你。”
谁知是他的脸色太吓人,还是苏阙没有听懂,她仍旧呆着未动,脸上的畏惧之色并没有减少。
宇文珏哪有这等屡屡劝慰的善人心怀,当即便极其不耐地皱起了眉正要出言呵斥,苏阙却几乎瞬时就缩起了脖子,身子蜷缩在床脚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宇文珏的火气霎时消了,这个女人虽然痴傻,却对别人的情绪极其敏感,想来是以往受了不少苦处。他说话她未必能理解,但他若一生气,她必能很快地察觉。
宇文珏看穿了苏阙,可是却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嘴角正挂着一抹苦笑。
他一言不发,伸手便抓住了她掩着面颊的手臂,却一下便感到触手冰凉,手下的肌肤比最上等的绸缎还要光滑细腻,宇文珏倏地收回了手,俊美而凌厉的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苏阙。
真是绝色,他派去探查她底细的人一毫也未虚言。他不禁心想她若不是痴傻了必能……不,即便是痴傻了,也不会减损她的容貌,这样的风姿仍是楚楚动人。
半晌,宇文珏才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发地抱起她放在床上,然后道,“替本王宽衣。”
苏阙听出了王爷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便小心地靠近他,替他解开衣衫,然后垂着眼睛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宇文珏看她一眼,心说“知道分寸又懂得安守本分”,心里一时舒畅了许多,便道,“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侍妾,以后由你来伺候本王的起居,懂了么?”
苏阙忙小心地一点头,“奴家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宇文珏刚起来,苏阙就跪在地上温顺地替他更衣,宇文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她给他换好了衣服,他才移开了眼睛,吩咐道,“来人,摆膳。”
外面马上就进来了几个仆役,恭恭敬敬地把托盘端上,一样一样摆在了桌上,然后垂首站在一旁。
宇文珏抬眼瞥向苏阙,见她还低着头站在那,便道,“过来,陪本王一起用饭。”
苏阙怔了一下,不敢不听话,呆呆地走过去在宇文珏身边坐下,小口小口地吃东西,正吃着却恍然发现宇文珏并没有吃,苏阙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啪地掉到了碗里。
宇文珏没有生气,只是问她,“用得可还合意?”
苏阙呆呆地点点头。
宇文珏便挥手撤走了下人,下人们垂着头一个个退了出去,适才一扭过头,他们的脸上便都纷纷露出喜色,互相换了个眼神。
才一出王爷的院子他们就忍不住和别的小厮嘀咕道,“嗳?你们知道么?咱们王爷昨个儿要了一个女人,今儿还跟那姑娘一起用饭呢,我就看了一眼,那姑娘特好看!”
另一人去了他一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王爷刚让她做了侍妾呢!”
围着的几个人掩着口还是止不住嘿嘿的笑声,比他们自己娶了媳妇还得意。端王爷一直是清心寡欲威严端庄的气派,这些年王府从没有一个女人,这回真是让他们有点惊讶。因此才忍不住在一起窃窃私语。
程益刚出来就听到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嬉笑,走近了便听到这些话。
他微眯了眼睛,冷声对他们道,“王府里有随意议论王爷的规矩么?”
下人们被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看是程益,连忙打自己的嘴认错,嘴上说着请他不要计较的话。
程益摆了摆手,他们立刻如蒙大赦般一哄而散。
他却站在那里没有动,目光深深地望向了王爷的房间,默默地看着那间房,良久,才走了开去。